的修行,心里嫉妒忧悲,又不敢表露半点。久积于心,自然就生了病……”
宋盼儿和顾延臻都听得愣住了。
朱仲钧则想起了《范进中举》那篇文。
范进不就是因为喜而迷了心窍吗?足见“喜伤心”也是靠谱的。
“这要怎么治?”宋盼儿好奇。
她也听说过人心里有事。就会不舒服,却没想到南昌王妃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她很好奇治疗方法。
“恐胜喜,喜胜忧,悲胜怒,怒胜思,思胜恐……”顾瑾之笑道,“喜能治好悲。只要南昌王肯将偏妃挪出去,不要在王妃面前碍眼,她这病就好了六成。我方才听到王爷说,要将偏妃送回南昌府。王妃此病,只怕就要好了八成。再服下药,自然就痊愈了。”
顾延臻听了,想说点什么,看了眼宋盼儿,又不敢说。
他大概是觉得女子装贤良,把自己逼成那样,也够奇闻的。
还不如宋盼儿这样,落个悍妒名声,活得自在。
吃了饭,说了会儿话,顾瑾之就起身告辞了。
朱仲钧非要她送。
她就送朱仲钧往二门去。
“我想起佛语里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这句能不能解释南昌王妃的病?”朱仲钧问她,“她若是不爱南昌王,也不至于病成那样吧?”
顾瑾之心里倏然就升起些许的悲伤。
她没想得这么深。
或者说,对于感情,她比较理性。
听朱仲钧这么一说,她心里倏然很难过。
她很可怜南昌王妃。
“是的。”顾瑾之道,“可怜的女人……”
过了两天,南昌王府那边请顾瑾之去复诊。
南昌王妃已经能说话了。
东厢房的门,又落了锁。
“顾小姐,多谢你。”王妃声音仍有点发哑,却能出声了,跟顾瑾之道谢。
“不必谢。”顾瑾之笑道,“以后您自己也要勤加保养,凡事少过心……”
朱仲钧见南昌王站在一旁,脸上没什么表情。
而王妃虽然病好了,眉宇间却有点忐忑。
只怕外人知道了她的病,笑话她假贤良?还是怕南昌王无奈送走了龚偏妃,心里怪她多事?
朱仲钧又想起了那偈语。
他大声对南昌王妃道:“小七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二嫂是个好人,才得病的!”
傻子也有傻子的好处。
傻子可以说旁人难以启齿的话。
顾瑾之不由看了眼朱仲钧,在心里笑了笑。
而这话,让沉默静听的南昌王表情一顿,整个人愣在那里。
王妃好似心里什么天大秘密被人知晓,一时间惊慌失措,脸通红,眼泪都要下来了。
他们不会觉得朱仲钧是故意的。
在他们看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呢。
看着王妃那尴尬又难堪的模样,南昌王就知道朱仲钧的话,说中了她的心思。
“由爱故生忧呢……”他心里倏然泛起了阵阵巨浪。
原来……
第174节真情
朱仲钧和顾瑾之都是孩子,哪里懂世间情事?
而朱仲钧能说出“由爱故生忧”那番话,自然不是他和顾瑾之自己想的。
南昌王妃想到了顾家三爷是个举人。
定是他听了顾瑾之回去说王妃的病情,才有感而叹。
王妃便知道自己丢人丢到了顾家去,非常难堪。
她又怕顾瑾之告诉太后。太后心里疑惑她平素装贤良,欺瞒太后。既然贤良是装的,那么孝顺呢?
是不是太后从此就觉得自己是个虚伪的人呢?
南昌王妃惶惶不安。
又想到王爷那么多妾室,自己一腔钟情,王爷也不会放在眼里,甚至可能背地里觉得她可笑可怜,她顿时就又自傲又自卑又尴尬。
她宁愿藏在心里,也不想被人笑话了去。
一时间,王妃的声音是好了,可她睡不着,吃不下,惶惶不安。
晚上南昌王来了,她也借口要拜菩萨,转身就去了西梢间,一跪就是半夜,心里再也无往日的平静。
南昌王看到她如此,心里甚烦。
他和王妃成亲六年多了,南昌王一开始也很想了解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可她从来不多言,问什么也不说,只知道拜菩萨!
如今染了一身病,被人点破了心思,又尴尬躲了起来。
世子都五岁了。王妃身为五岁孩子的娘,在情事上比小姑娘还要幼稚。
南昌王盥沐之后,躺在床上等了半天。王妃仍在拜菩萨。
他心里就没了耐性。
他对王妃的贴身丫鬟墨兰道:“让王妃早点歇了。我去……”
他想去陆偏妃那里。
可想到王妃就是因为他在龚偏妃那里住,嫉妒而生病的,想了想,他改了口。道,“我去外书房歇了……”
墨兰微讶。
外头冰天动地的,冷风能把人的骨头都吹散了。
王爷好好的,怎么要去外院呢?
她忙劝道:“王爷。是奴婢等人吵了您么?外头这样冷,您又何必起身更衣,一番折腾呢?”
南昌王也懒得理会,起身让丫鬟服侍穿了衣裳,就去了外院。
墨兰心里错愕。
她去了西梢间,将王爷的话,告诉了王妃。
王妃却重重舒了口气。
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一连几日,南昌王也懒得进内院,怕王妃看到他尴尬。
王妃也身子。也一日日好起来。
她也没有再找顾瑾之去复诊。也怕看到顾瑾之。
心里又想。顾瑾之会不会将她的病情告诉太后呢?
如果太后知道了,宫里定会有人来问的。
等了两日,宫里没了消息。王妃才知道顾瑾之没说出去。
她又舒了口气。
她所担心的事都没有发生。
日子就慢慢归于平静,她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也算过去了。看到王爷,她仍是浑身不自在。
有时候王爷,她都会想王爷是不是在心里笑话她,瞧不起她,觉得她没了王妃的体面?
南昌王被她弄得彻底火大了!
他想骂她几句,话到了嘴边,想起她为了他,居然生病成那样,最终心头微微悸动,却又不太忍心。
不骂她,她又别扭得叫南昌王不知如何是好。
幸而家里还有孩子,还有可爱天真的世子爷。
还有几位偏妃和侍妾的。
大家一处闹闹,王妃的情绪就转移开了,人也不那么钻牛角尖。
慢慢的,生活又进入了正轨。
南昌王在王妃处的日子,一天天多起来。
反正在京里也没事,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每日赋闲,骑马射箭,饮酒读书。
王妃的忐忑,终于渐渐消失了。
相对于其他人,南昌王更加相信王妃的真情。
一则她已经是正妃,她生了长子,也请封了世子,她对南昌王无所求,她的感情相对于其他妃子和妾侍,更是纯粹;二来她用生病证明了她的真心,这是其他妃子做不到的。
南昌王便觉得,其他人再柔情似水,也是假装的。
妻子再木讷别扭,也是真心的。
生在皇家的他,觉得真心是这个世上最难得的东西。
他心里就抛开了对王妃的偏见,认真和她相处起来,也渐渐能委屈自己,去包容她的别扭和偶然的故作大度。
时间久了就觉得,她也是个很好的人,不比任何人差。
王妃的容貌,说不上精致,可是她有一口非常整齐洁白的牙。每次一笑,眼睛就弯成了一条线,十分的动人。
南昌王就越看越满意了。
——*——*——
不知不觉,就到了二月初。
顾瑾之依旧进宫,给德妃娘娘诊脉。
她有点偏瘦,阳气微虚。
顾瑾之是给说过每日饮食要注重营养的。
她有了三个月多,小腹尚未见成形。
可人怎么瘦了?
“是吐得厉害吗?”顾瑾之问德妃。
德妃不说话。
成姑姑站在一旁,表情很冷漠,不似刚刚来的时候那般温和可亲了。看得出,成姑姑和德妃不和。
“那娘娘怎么瘦了?”顾瑾之道,“您这气血有些不足,对肚子里的孩儿不好。您哪里难受,只管告诉了我……”
德妃脸色沉了沉。
半晌,她才道:“我吃不下宫里做的东西。家里厨上有个妈妈会做辣味菜,最是合我的口味……”
“想吃辣,叫宫里湖广的厨子做就是了。”顾瑾之道。
德妃却抿唇不语。
成姑姑也不说话。
顾瑾之就想起了“酸儿辣女”的古语来。
这是怕生个公主,被其他妃子们笑话,还是怕太后和皇上失望?
太后可能会失望。皇帝却绝对不会。
顾瑾之怀疑皇帝这会儿正愁德妃生个皇子,将来顾家外戚越做越大,不好收拾。有了皇子撑腰,到时候收拾顾延韬。就不那么顺手了。
德妃能生个女儿,皇上少些担忧,可能心里一高兴,还更加疼德妃和小公主……
“娘娘。您饮食不正,胎儿可能不稳。”顾瑾之严肃道,“您虚弱,孩子更虚弱,您想想这后果!”
德妃撇嘴,不看顾瑾之,也不回答。
她似乎觉得顾瑾之在危言耸听。
成姑姑见顾瑾之还要劝,就冲她使眼色。
“你再给我开些养血补气的方子,不就好了吗?”德妃不耐烦道。“我自己心里有数。我难道还会害小皇子吗?”
她这是卯足了劲要生个儿子呢。
顾瑾之见她说不通。成姑姑又一个劲使眼色。就道:“既如此,娘娘先静养,我去给娘娘开方子……”
她出了内殿。
成姑姑也跟了出来。
“奴婢不知劝了多少。娘娘一根筋。”成姑姑有点生气,“奴婢和老嬷嬷的话。她一概不听。东西吃不下,却又偏偏在外头跟前说多做酸的,不能放辣,她吃不得辣。还不许奴婢告诉太后。饭菜无味,吃多少吐多少,根本说不通她!”
顾瑾之眉头也蹙起来。
她没想到六姐会这样顽固。
依稀记得母亲说过,二房的堂姐,六姐也要强,甚至更强。
她和五姐不同。
五姐要强,多少在外头;六姐却是心里强,而且很难听旁人的劝。
跟她说外头的时局,她估计也不懂,更听不进去。
“悄悄弄些来,岂不好?”顾瑾之道。
“她不要。”成姑姑说,“她怕不干净。奴婢说亲自去弄,保管无碍。她仍是说怕。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