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一年的到来,我是踹踹不安的等了整整十五年。十五年来,历史依旧沿着它固有的轨道前进,将前秦由一个弱国变为北方强国,将秦国国力和疆土也推向巅峰,可又因为一场荒唐而富有戏剧性的战争,将秦国带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如今北方的形势,几乎可以说是一团乱麻。
在关东,自去年十月以来,谢玄率领的晋军连战连捷,黄河以南的兖、青、司、豫四州郡县大部迎降晋国,连苻坚的亲侄子青州刺史苻朗也投降了晋军。谢玄乘胜北进,自灵昌津渡河兵临黎阳,距离邺城只有百余里,至此,邺城争夺眼看就要变成三家。总的来说,若是晋军加入邺城争夺后,对秦军处境自是有好处。
可关中的形势就要糟糕的多,姚苌引重兵围攻长安西北门户新平郡,并且攻占了渭北一带郡县,如果新平再一失守,长安城便成了孤城了。而另一只鲜卑慕容军队更是猖獗;自从听闻苻坚斩了慕容暐后,慕容冲大怒缩小了长安外围,为了断绝长安城内的给养,将城外十里内的百姓强行迁出。
自去年十一月底开始,长安城的百姓家粮食便告罄了,开始宰杀耕牛马匹开始充饥。到十二月下旬时,城内已经没有可以供人可吃的东西,百姓便把目光传向饿死或体弱的人。长安百姓白日出门身上都带着利器,以防自己被人分食或分食别人。而此时,长安城里大部分店铺已经停业,只有一样行业生意兴隆,那便是暗地里开的人肉铺子。虽然官服禁止交易人肉,否则弃市(古代刑法。将人在闹市处斩,并弃尸于闹市。此是汉至南北朝常用的刑法。)可是百姓饥饿那里管那么多,竞相买人肉,据说一斤人肉竟卖到三百五铢钱。
未央宫太极殿。
昨天宫人在东苑无意间发现了一只羊,便献给苻坚。今天早朝完毕,苻坚便将群臣留了下来。(众人迷惑:你那羊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洛:剧情需要!剧情需要!)
“端上来!”苻坚冲门外喝道。
苻坚话音刚落,小宫女便一人端着一只盘子进入殿内。众臣刚被苻坚留下,心中甚是疑惑,可当自己闻到自盘子里面飘出的香味时立马明白过来。大家都是多日没吃什么好的了,闻到肉香都暗自吞着口水。
“昨日朕幸得一羊,朕不忍独享,便让宰夫烹调今日与诸卿同食。”苻坚说完示意诸臣,“众卿不必拘礼,都用吧。”
“诺!”众人都低着头吃开了。其实如果你仔细观察,许多人将肉在嘴里抿了抿后,都悄悄的吐在手里捏着。苻坚对此也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大臣定时将肉带回家让妻子儿女解饿的。
苻坚只是尝了两口便不动了,只是静静的看着看众人吃,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苻坚看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便让他们退了下去,自己也包了肉出了殿。
未央宫发越殿。
“小的见过天王!”怜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扶我起来。”听到门外的声音我便知道苻坚来了,我借着怜卿的胳膊艰难的从床上起来,连忙出去接驾,“妾不知陛下驾幸,望陛下恕罪。”这两天因为粮食缺少的原因少吃了几顿饭,浑身都没力气,躺下没人扶都起不来。
“你呀,朕说过多少遍。”苻坚有些无奈的将我自地上扶起,拦住我的腰肢,看着我略带担忧的问道,“近来寒症好些了吗?”
“好多了。”我随口答着任他揽着腰问道,“陛下怎么来了?”
“朕来这里芸儿不高兴了?”
“不是了。”我解释道,“我是说陛下不是刚才和群臣用饭,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你这么一说朕倒忘了。”苻坚似乎想到什么,顺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交到我说里,“拿去和几个孩子分了吧。”
我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包片好的烤羊肉,我暗自吞了吞口水,毕竟自己都有快两个月没见荤腥了。我转眼一想,便知道他定是和群臣吃饭的时候没有吃,却将东西带了回来。
“陛下还是你吃吧。”我将纸包推了回去。
“朕的话你没听到?”苻坚闻言颇为不悦,冷声说道,“让你拿着你便拿着。”
“妾尊圣命。”我怯怯的答道。我真的有些唾弃自己,在张芸身体里呆了十几年,自己以前的男儿气质是被完全消磨殆尽,只被苻坚责备了声,便有些胆怯了。
正在胡思乱想时,我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接着眼前一黑便直直倒下去,至于后面的事情我便无从得知了。
“朕……你怎么了?”苻坚及时将我扶住,冲众人喝道,‘愣着做甚!还不快去将太医令给朕叫来?”
过了许久,太医令阴淮便挎着药箱气喘吁吁的来了发越殿。他看到苻坚纳头便拜:“臣阴淮见过……”
“快过来给张夫人看病!”苻坚不耐烦的打断阴淮。
“诺!”阴淮起身,走到床前捏着女子的脉搏,好半天都没有回言。
“张夫人是何病?”苻坚看阴淮半天不语迫不及待的问道。
“回陛下。”阴淮拱手说道,“张夫人并无大病,只是多日未有好好进食体虚而饿昏了,只要多多进补便是。”
“好了,你退下吧。”听到阴淮的话苻坚安心不少,挥退了阴淮。
苻坚坐在女子床前握着她的小手,用心疼的自语:芸儿你让我拿你怎么办,自己本来就身子弱,却不知道爱惜,竟然连饭也不吃,难道宫里没给发粮食?
其实苻坚哪里知道,自从宫里断粮后,女子便悄悄的将大部分粮食分了下人,只留下少许粮食艰难度日,而且为了几个孩子不挨饿,她是能不吃便不吃,这身体不跨了才怪。
第二百四十五章
……》
慕容冲即皇帝位于阿房,改元更始。
————资治通鉴·晋纪二十八》
阿房城。
燕军营帐里,一个美男子满脸烦躁的在帐内走来走去。自去年十月进围长安,如今已经有三个多月,长安城依旧坚如磐石,长期顿兵坚城却久攻不下,任谁也没好心情。
“大王,大帐外有一自称慕容柔的男子求见。”这个时候,慕容冲的小侍自外走进禀报。
“不见!”慕容冲想也不想便回绝了。
“诺!”小侍闻言便退了下去。
“回来!”慕容冲觉得好像漏掉什么,连忙将小侍叫住,皱眉问道,“你说谁求见?”
“自称慕容柔的男子。”小侍止步,看着慕容垂小心翼翼的答道。
“带他来见我。”
过了不久,小侍便带着一个衣服褴褛,浑身脏兮兮的男子进了帐,男子后面还跟着一个年纪十二三岁的少年也脏的不成人样。
“堂哥,我终于找的你了。”浑身脏污的男子看到慕容冲两眼泪光,一下到慕容冲怀里抱着慕容冲便哭了起来,“呜呜……”
“安昭,有话好好说,大男子怎么如妇人一般哭哭啼啼?”慕容冲被男子抱住心中甚是不悦,他将男子一把推开。弹掉被男子带到身上的尘土问道,“到底出了何事?”(注释:安昭。慕容柔表字无从得知,所以我便胡诌了一个,将就用吧。)
“秦王说君侯谋反,将长安城的鲜卑人全部处斩。连母亲和几个年幼的妹妹也没放过,我多亏自幼养于内侍宋牙家才幸免于难……”慕容柔红着眼睛,将事情始末仔细说了一遍。
慕容冲闻言没说什么,将目光转向一直静静立在那里的少年。这少年虽然年纪不大,可是自外表看,便比自己的这个堂弟要沉稳的多,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喜怒,这让慕容冲不由得有些新奇。于是慕容冲问慕容柔,“他是谁?”
“堂哥想必从没见过,此我四哥的儿子道运。”慕容柔介绍完,冲慕容盛喝道,“还不过来见过叔父!”(道运,慕容盛表字。)
“侄儿见过叔父!”慕容盛闻言,不慌不忙的上前给慕容冲行了个全礼。
“起来吧。”慕容冲总觉得这孩子和慕容宝有些相像,原来果真是他的儿子,对自己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侄子慕容冲很满意。
“谢叔父!”
“你二人一路艰辛可知还是好好休息,有事明日再说。”慕容冲说着吩咐小侍,“带他们下去休息。”
看着出去的叔侄二人,慕容冲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倾城笑颜。
对于慕容冲来说,那个窝囊哥哥的死他根本不在乎,而其他的那些慕容氏族人就更不用说了。其实在慕容冲心里,有个渴望很久的事情便是称帝。可是碍于那个囚笼里挣扎的哥哥还活着。虽说那个窝囊的哥哥不怎么样,可毕竟是大燕皇帝,在鲜卑人心目中的地位是不容动摇的,自己虽然有他的亲笔手诏,允许自己称帝,可是那些东西拿出来有谁会相信。只要他活着一天自己一旦称帝必然引起内讧,因为自己没有叔父慕容垂在燕国的人望。如今好了,那个碍事的哥哥总算去了,自己称帝也不会有人置喙了,而且还可以借口为兄长报仇,这苻坚真的是帮了自己的大忙了。
慕容冲心思既将定,过了数天后便召集群臣准备提议这事,可是这事情要是出自自己的嘴里,那诸将必会看轻自己。慕容冲正在为此事头疼的时候,没想到高盖却请求慕容冲称帝。慕容冲心里对高盖如此识时务是相当满意,可是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喜悦,慕容冲装的面无表情,询问诸将意见,结果部将都赞同高盖提议。虽然说称帝已成定局,慕容冲还是假意的推辞了一番,直到第三次才同意。
十二月底,慕容冲在渭水南岸筑坛,祭天称帝,建国号为燕。并改次年为更始元年。因为此时关东已经有慕容垂的燕国,所以历史上将慕容冲建立的燕国叫‘西燕’。
自从慕容冲称帝后心中大快,于是在阿房城设宴三日和诸将同乐。也许是慕容冲从来没有现在这般心满意足了,每次出行必然以数百侍从宫女相从,其壮观程度即便苻坚当年全盛时都无法比拟。这事情道是其次,慕容冲似乎自从称帝后,人变得更加喜怒无常了,臣子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