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手上血红，冷声说：“这不是我的血。”
以为她只是不小心沾到了，桃绮松了一口气，“外面怎么了，热水，对了，热水准备了吗？”
菊清回过神，连忙吩咐下去准备热水。很快，沐浴间准备停当，无颜起身准备过去，手还被凉紧紧抓着。他不想放开，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她一个人。无颜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抽出手。
“要一起吗？”她淡然问。
凉点头，些许羞涩很快被她身上的血污遮过。他不觉得她可怕，那个时候，她只能那样做，一样是夺人性命，用什么方式在紧要关头根本不重要。他只是觉得心疼，她挡在他身前，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让她一个人承担一切，血腥也好罪恶也好痛。苦也好厌恶也好，都由她承受了，他不要这样，至少让他分担让他可以在她孤身一人时陪伴左右。
热水浸过两人的身体，宽敞的浴盆内，两人面对面坐着，沉默着没有想太多。渐渐染上血色的清水，在她眼底波动，她在意地抬起目光，又不知看向何处。热气氤氲，湿润了眼眸，她的皮肤感受得到热度又或者一开始就没有冰冷。桃绮和菊清在屋内侍候，替无颜清洗，安儿则站在凉身后。她简单地从荷香那儿知道发生的事，目光深深瞟了无颜一眼，又不服气地移开。今天两次要无颜替她解围，她真的太不服气了。
从盐水浴换到温水浴再换到花瓣浴，两人足足泡了半个多时辰才出浴，再用热水冲了一遍身体，总算洗完。换了干净的睡衣，无颜看轮椅上也脏了，就直接抱着他回房。他紧紧挨着她，想要把心中的关怀传给她，即使在她失去了所有感情的时刻，她还在关心他，她其实是极好的人吧，他也想要为她做些什么。
等两人进了房门，跟在后面的安儿停在门口，直直跪下。不甘心那个女人抢了她应该做的事，但是，没有办法，公子不想跟她分开，安儿愤恨地想，今儿就不跟她计较了，白天她做错了事，不受点罚安儿是不会安心的。看她跪下了，已经进了屋子的桃绮也退了出来跪在安儿身旁，台阶上她也出错了，也得跟着受罚，她才不要输给爱发脾气的安儿。
漠然看了她们一眼，无颜没有理会，就寝后关上的门把所有的一切都关在了屋外。里面，红烛闪着光辉，却照不到喜床上的人儿。无颜合上眼睡了，凉侧过头望着她的睡脸，紧挨的手臂还不足以让他安心。他想看着她，直到她的表情恢复热度。
像是陷入苍茫的梦镜，又像是醒着，灵魂飘浮又脱离不开身体，没有挣扎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就算是对自己，她也是冷漠的。今天的一切太熟悉了，同样是杀人，她不觉得换不同的方式有什么区别，同样是夺走人的性命同样是让双手染上鲜血。沾染血腥的灵魂早就不干净了，身体也是，双手也是，一旦被血染红，她就停不下来。杀戮会接踵而来，她的生活就像跳脱开这一切，继续照正常方向前进着。只是前方越来越多迷雾，她终有一天会迷失在黑暗中，在那一天之前，她一定要报仇，哪怕这是她今生黑暗的源泉，她也要报仇。在不平稳的睡眠中，她睡睡醒醒，虽然没有睁开眼，但是身上的感官却能接收到周围发生的一切。不用靠蛇灵，她也能捕捉到凉的目光。他很温暖，是最不适合沾染上血腥的人，现在却跟着她一起变脏了。
“睡不着吗？”看到她睁开眼侧过身，凉目露担忧。
已经睡了一个时辰了，无颜想，“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为什么？”天色已经晚，难道还要做别的事吗，凉不解地看着她，完全忘记两人刚成了亲。
“洞房。”她淡淡吐出两个字。
他的脸变得绯红，回来到现在，他一点也没想起过这件事，连一起沐浴的时候，他也没有多余的念头。现在想到两个人曾经赤身相对，他的心跳得飞快，不知道要怎么去控制。“我……我可能不行。”他尴尬地说，心里已经有了特别的期待。
“是吗？”她隔着裤子轻按他的下体，感觉到手下渐渐有了变化。
呼吸紊乱，他忍着窜上来的声音，羞涩地看着她，“公主，不要勉强了。”
“你现在能停下来吗？”都已经有反应了，她想，褪下他的裤子。刚才共浴的时候没有仔细看，现在她才发现，他的身体也有“过人”之处。“人可不貌相。”她感慨了一句。
不懂她的意思，凉以为自己真的不行，内疚地垂下目光。
“可能要花点时间。”说完，她解开身上的衣服，干涩的吻落了下来。
尽管她的吻没有热度，他的身体却被点着了。好烫，身体像要炸开一样，他焦燥地想，又不知道要怎么发泄，直到进了她的身体，欲望才平熄了一下瞬间又升得更高。无颜撑着身体坐在他身上，一时还动不了，等身体慢慢适应了，她才能摆动。既然跟他成亲，做这种事也必要的，况且这也是很好的轻松方式，能让自己暂时放下思绪。
好舒服，他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还是跟自己的爱人。飞上云霄的快感将他淹没了，他已经不能从她身边逃开，也不想逃开。
第四十七章 离合凤女
第一次与爱人亲密，恍如梦镜的快感，散乱在阳光灿烂的早晨。侧过头，睡眼还未睁开，凉就寻觅着她的位置。伸手发现应该躺在身边的她没有在，他一惊，睁开眼看到陌生的床帘才算安心，至少不是做梦，他跟无颜真的成亲了。甜蜜的笑爬上嘴角，心里有纠结着，为什么她不在，他别扭地想，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不该是这么情绪化的男人。
“你醒了。”屋内传来的声音提醒着他，凉转过头，看到她从镜前站了起来披着乌黑的发坐到床边。
安儿屈着膝盖站在旁边，阴沉的脸没有一点喜色。无颜似看不到，自然地从她手上拿过凉的衣服替他穿戴。
“公主……”怕委屈了她，凉按着她的手，想到晚上的事，又急忙缩手，微微低下头。
垂下的眼，睫毛好长，无颜想，手上利落地替赤身的他穿了一层里衣。“要快一些，还要去太庙。”
“是。”他应道，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不知是什么时辰。心里有些急了，他竟然睡得这么沉，不记得她什么时候起身，也不记得昨天是怎么睡着的。
脸上持续高温，安儿服侍他起身，无颜回到镜前梳妆。派人收拾床铺的菊清，微微红了脸，屋里皆是暧昧的气氛。正好桃绮带人送茶进来，她记得洞房会有落红，在意地朝床铺上看了一眼，在红色的床单上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一些奇怪的痕迹让她觉得奇怪。
“为什么床单上会有鼻涕？”她小声问旁边的荷香。
荷香面上一红，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连这个都不知道！”
“什么呀，不知道我才问的。”她的声音大了一声。
她的声音一开始所有人就都听到，大家只当没有听见。凉紧抿着唇，压着过快的心跳，他快要不能保持平静了，那些羞人的画面不断从脑中冒出来，不知道要怎么抛开。
“用些早膳，昨天都没有吃什么。”无颜说，从镜中看到他已经穿戴好了，而她脸上的妆容在梅洁的手下也快完成了。
看了她一眼，他发现她换了妇人用的发式，胸中一动。要早点习惯才行呀，他羞赧地想。坐在餐桌前，他空着的胃饿了起来，安儿盛好了粥放到他面前，他却没有动，目光一直飘向屋内的无颜，直到她站起来，他才移开目光，紧握起拳等着她靠近。她自然地坐到他身边，不知道他的心跳声在脑中轰鸣。
“多吃点。”她夹了一只点心放到他碗里。
“谢公主。”他努力保持着镇定，目光却不敢看向她。
桃绮几个互相递了眼色，欣慰地笑着。安儿仍臭着脸，却不得不认同无颜。用完早点，两人匆匆赶到宫门，勉强在时辰内赶到。所有大臣都在，只是脸色不好，尤其是年老的文官，似乎快要站不住了。勤治的脸色也不好，不敢抬头看无颜，甚至不敢靠近。怕她在意，凉握了一下她的手，她低头淡淡看了他一眼。一如既往冷淡的目光提醒着凉，她是个无情的人，他目光微黯，默默收回手。他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能为她做些什么，其实什么也做不到。
一连三天繁琐的仪式，对任何人都是一种折磨。对无颜的恐惧在之后接触中淡下来了，他们因她的冷淡平静，将恐惧转化为敬畏。女子适应地比较好，菊清她们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态度，没有亲眼看过血腥场面的桃绮只觉得无颜厉害，并没有怕她。有没有成亲，有没有杀人，无颜都没有变，她仍跟桃绮初见的时候一样冷淡，好像对什么都不介意。那样活着好没意思，桃绮常想，活着竟没有一样自己喜欢的东西，跟什么都喜欢的她完全不一样。不过也不重要，她只要记得无颜是她的主子就行。四人中，她最常出错，那天在祭台上也是。懊恼地揉着腿，她只是不小心，论用心并不会输给别人。安儿跪了多久，她也要跪多久，让她不服气的是安儿隔了半天腿就恢复，她过了三天，膝盖还疼着。
“听说你跪了一夜？”忽然从她身后响起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她正坐在栏上，吓得差点摔下来。
“小心。”黑子扶住她，怎么她总会出状况。
转头见是他，桃绮的表情变化着，都怪公主从骊山回来的船上好端端地要替两人牵线，黑子当场拒绝了，令她生了一夜闷气，后来她就开始在意他的行为。真奇怪，为什么她要在意，呕气地推开他的手，她弯着膝盖却不肯输了气势，把背挺得笔直。
黑子知道她气什么，当时是他答得太快了伤了她的面子，即使过了这么些日子，他的回答还是一样的。从怀里拿出一瓶药，他放在栏上，“这是上好的伤药。”
“我才不要你的药呢。”她背过身哼了一声。
心下无奈，黑子转身离开了。等他走远了，桃绮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