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被绣线困着,他觉得又可笑又可怜。手指刺伤了,侍候的人也没有上前来问一下,她们根本没有把她当成主子。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让她仗着父皇撑腰气焰嚣张,连几位妃子也敢得罪,却不知道父皇对她的照顾不过是加深众人对她的厌恶和不屑。如果她性子好些,别人也不会如此看轻她,他想,心里却清楚,她身为前朝公主就算做得再好也没有用。记得当初她被带到母后宫中时,他并没有像现在这么讨厌她,后来她搬到昭阳宫,性格变得越来越讨厌。
“别绣了。”他命运道,看日近西斜,想到一天总算熬过了,他轻快地起身。“等我明天来了再绣。”
“太子哥哥明天还来?”她惊讶地问。
“怎么,不欢迎?”
“不是,不是,无颜很欢迎,最好太子哥哥每天都来。”她连忙说。每天刺绣她是无所谓,绵延每天在正好能减少别人对她的怀疑。
“嗯。”绵延应了一声,快步离开了。
她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眼底却空洞一片,什么也没有。这个人连棋子也算不上,她不想讨好什么人,这里的人讨厌她都知道。她不过是按赫连笈所愿的演罢了。
第五章 好妒凤女
太子开始到昭阳宫陪无颜后,妤莹就没有再入宫。她是皇后的亲侄女,可以自由出入宫廷,上次惹得皇上不悦,皇后也劝她不要来得太勤。她不来,绵延也不能去看她。几日不见,绵延十分想念,到无颜这里时心里更加不痛快。陪她这几日,两人说不了几句话,无颜一直在刺绣,一连几天都是同一幅,看得他生厌。皇上的意思,他大概猜到了,如果不能让无颜服帖,他怎么能治别人。依稀知道父皇治无颜的手段,他记得很小的时候,无颜如果放肆一点,父皇就把她抓起来举到头顶作势要摔她,吓得她大喊大叫。现在,她常仗着父皇的纵容作威作福,骨子里却极怕父皇,平时撒泼,父皇只要眼色稍有不同,她就吓得低下头不敢说话了。如果她在他面前也能这么听话就好了。
手上可怜的白绢都快要烂了,无颜拆了绣绣了拆,跟它耗上了。从没想过刺绣是这么难的事,组装枪械拆除炸弹要比这个容易多了,到底她是哪里出错了呢。认真的表情中藏着困惑,反正有时间,她非要绣对鸳鸯出来。
“时间不早了,本宫回去了。”绵延站起身,冷淡地说道。
“太子哥哥再坐一会儿。”她急忙拉住他的袖子,露出无颜应该有的表情。只是惯例挽留撒娇一下,她一不留心从他身上弄下个香囊来了。脑中闪过思绪,她摆出不悦的脸,俯身去捡,“这是什么?”
“别碰。”绵延快速从她手下抢了过来,小心地收好。这个香囊是妤莹送他,他放在身上以慰相思之苦。
“是哪个妖精送的?”她气恼地说,拉着他的衣服想要掏出来。
“放手。”绵延朝左右使了眼色,让他们来拉她,他不愿跟她动手失了身份。
“是不是妤莹那个不要脸的臭女人?下贱东西,不知羞耻……”
嘴里骂着难听的话,她死抓着绵延心想再闹一会儿就够了。可是绵延听不得她骂妤莹,火气一上来,伸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她微愣,推开旁边的人手,捂着脸向屋向跑,“我告诉父皇去。”
“等等……”左右连忙上去拦她,他跟在后面不情愿地拉住她的手臂,“不准去。”
“我偏去!”她使性道。
“你!”绵延恼火,目光微动,作势要打她。
心知他这是作假,她略一思索,顺着他的心意假装害怕地伸手挡着,颤抖着身子不敢看他。
就算今天能吓住她,难保哪天父皇来看她时,她向父皇告状,绵延暗想,态度软了一些,拉着她回到座位。“来,让本宫看看打肿了没。”
畏惧地看着他,无颜坐在椅子上,目光中带着几分困惑。翠纹端了水来,绵延从她那里接过拧干的热毛巾替她敷脸。
“你脸上的粉也太厚了点。”他抱怨道,直到换了好几次毛巾才看到她肿起的脸,上面黑色的胎记显得有些狰狞。
“这样好看。”她回嘴道,怯怯看了他一眼,露出伤心的样子,“太子哥哥竟然狠心打我。”
“如果你再使性子,本宫还打你。”他淡淡威胁,不像是说假的。
无颜露出几分惧意,不敢再说话,赌气噘嘴坐在那里。那一下打得真重,无颜应该会怕了。
敷着她带着胎记的半边脸,他看她不施脂粉的另半边脸倒有几分秀气。母后曾劝他不要嫌她的长相,她脸上的确有缺陷性子也粗俗,眼眉却长得极好。以前他没有留心,今天看了才知道母后没有说错。她的眼睛没有妤莹的大,眉毛也没有妤莹的弯,合在一起却有种说不出淡漠,长在她脸上真是浪费了。因她凤女的命格,将来少不是要娶她过门,他已经想好安置她的方法,若要留下她,冷宫就是她将来的住处。这样考虑,他又觉得她有点可怜,小时候两人是一起长大的,因为旁边的人常说她丑说如何不好,他也就跟着讨厌她,这种厌恶已经根深蒂固,不管她长成什么样子都没用,情份却还是在。
“这几天本宫天天来陪你,你也应该知道好。如果再使性乱骂人告刁状,本宫以后就不来了。”
“不行。”她抓着他的袖子,“我不去告状就是了。”
“你若能听话,本宫自然待你好。”他笑得温柔,伸手按着她微肿的脸。
“比对妤莹还好吗?”
“又任性!”他瞬间变脸抽回手,吓得她一颤。满意对她的影响,绵延戏谑道,“以后不许再问。”
“是。”她连忙答应。
“好了,本宫回去,迟些差人送药来给你涂脸。”绵延见目的达到了,不想再呆,带着人离开了。
到了晚间,他手下的小太监送药来,无颜在脸上厚厚涂了一脸,抱着药瓶欢喜地睡了。直到夜深人静时,已经在她脑中骂了大半天的蛇灵化成人形,坐在床边不停地吐着口水。
“打一巴掌哄一下,他以为他是谁。竟然连我也打了,不行,我非得教训他不可。”
“随便。”无颜翻了一个身,继续睡她的。
蛇灵从手中化出一道蛇影放在地上,隐入黑暗的影到了绵延床上时化成了一条小青蛇缠住他的脖子。绵延觉得呼吸困难,睁开眼,一条小蛇吐着信子张嘴朝他咬来。
“蛇!”他吓了一跳,出了一身冷汗。等侍候的人进来时,他脖子上的痛觉还在,小青蛇却不见踪影。
“太子做恶梦了吗?”小太监递上一杯茶小心地问。
“嗯。”绵延应了一下,难道是做梦?重新躺下,他心怀疑惑地入了睡,梦中,缠上他的青蛇越变越粗,将他整个人绕着在地上拖行。他不能呼吸,在一个人脚下停下,绕着他的蛇松开游向那人,抬眼时,蛇正往那人的脸上钻,是无颜。他复又惊醒,气恼地一抹汗,转身继续睡。连在梦里都不让他清静,他恨恨地想。
“哈哈……”蛇灵在床上捧着肚子大笑,伸手按住无颜的肩,“我也是替你报仇。”
见她闭着眼没反应,她笑了几声,回到无颜的脸上,心里默念了一句,这女人真不可爱。
第六章 低俗凤女
对无颜又吓又哄,调教了几日,绵延看她乖多了,就盘算着出宫一次去见妤莹。听说这几日妤莹照例会去参加诗友会,他记得里面有几位公子显然对妤莹怀着心思,只是碍着他在不敢做什么。要是他们色胆包天接近妤莹,就算他派再多的人暗中保护她也没有用。
赫连芨打量在下跪请旨出宫的绵延,说什么是为了无颜,他们几时关系变这么好了。
“好,早去早回。”
绵眨的眼中闪过喜色,行过礼,便躬身退下了。暗处,义海走了出来,有些不解赫连笈的决定。
“皇上,要让她出宫吗,要是碰到乱党?”
赫连笈轻笑,“义田不就是为了这个派去她身边的吗。总来报一些争风吃醋的事,想来是他太闲,这回就让他好好盯着闻着腥味过来的鱼,有多少网多少!”
原来是这样呀,无颜漠然地想。装着欢喜,她听着绵延说带她出宫一脸骄傲的模样,像是给了她极大的恩惠。这个就是他的儿子,她心下冰冷,挽上了绵延的手。“太子哥哥,我们现在就去吗?”
“本宫说过,不准随便靠过来。”他拂开她的手,“如果你照本宫说的做,本宫现在就带你出去玩。”
“嗯,我都听太子哥哥的。”她认真说,不敢碰到他。
“戴上面纱,换身衣服,跟本宫走。”他扔下一句,站在外面等。
上次挨打之后,无颜就没有再涂脂抹粉,蛇灵很是开心,说要是早些让他说出那句话就好了,她的皮肤就不会变差。不过无颜的衣饰口味仍然很糟。换了一件鲜艳的玫红色长裙,她戴上一堆名贵的首饰着急地出去。绵延皱起眉,带这样的人上街,太损他的颜面。
“换。翠纹,选身素净的。”
“是,太子。”翠纹欠身,陪着不情愿的无颜进屋,选了一件淡绿色的长裙,首饰褪了几个,留下几样大气的玉饰显出她的尊贵。
“就这样?”无颜不是很满意,又拿了一个金手镯套上。
走出屋外,绵延打量了一眼,直接说,“把金镯子摘下来。”
无颜无奈地摘下手镯,带上淡绿色的面纱跟着他出宫。坐着马车一离开宫门,她就迫不及待地掀起窗帘看向外面。其实,她并不是第一次出宫,为了复仇,她借助蛇灵的力量瞒过监视她的人时常出外扩充自己的力量。用新奇的目光盯着外面的世界,她只能用无颜的身份好好打量白天的世界。
“太子哥哥,那个是什么?”她指着远处。
“出了宫,你叫本宫哥哥就行,我也会叫你……妹妹。”他勉为其难地说。
“好。”她欢喜地点头,指着路边的风车摊。“哥哥,在转的是什么,五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