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没道理还凑不齐人!
见大家一副凝重的表情,夜辜星拧眉,“一点消息也没有?”
众人摇头,目露惭愧。
夜辜星轻叹一声,负手而立,目光悠悠投向窗外,金乌西沉,逐渐消失于海天交接之处。
而她身后,明明方才还满目愧疚的几人,却对视一眼,眸底隐约有黠意闪过,但转瞬即逝,夜辜星自然没有看到。
小十二,明天就看你的了……
夜辜星回到卧室的时候,男人已经洗过澡,斜靠在床头,百无聊赖地换台,隐约有些急躁。
一见她进来,丢了遥控器就要冲过来,夜辜星赶紧拿了睡衣,逃也似的冲进浴室。
啪嗒——
门,锁上了。
安隽煌站在浴室门口,不一会便听见哗哗水声传出,他愣了愣,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无辜,看上去,有些……可怜。
夜辜星这个澡,足足洗了四十八分二十六秒。
为啥那么精确?
因为某个忐忑的男人正看着手表,一秒一秒数过来的。
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夜辜星扯过一旁的毛巾胡乱擦擦,动作有些不耐烦,像在发泄什么。
现在,她的心情,很糟糕,很想发火。
一把丢了这恼人的毛巾,她坐在梳妆台前,拿出风筒,抬眸的瞬间,通过镜面,正好撞进了男人一双黑亮深邃的瞳眸之中……
096救过她吗,一直仰望
“你在生气。”男人沉沉开口,用的是肯定句。
夜辜星眼眸深了深,闪过一抹挣扎,她在纠结,是不是应该开门见山,直接摊牌。
没错,当纪修瑗说出她与安隽煌那段所谓“渊源”的时候,夜辜星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却十分犯堵。
今天晚上她很沉默,不是因为赌气,而是在想该不该向安隽煌开口求证。
问了,她得到了答案,但却不一定是令她满意的;不问,又难免猜疑,天长日久,渐生隔阂。
她到底是上了心,动了情,才会如此摇摆不定,纠结难断。
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倏然抬眸,女人清泠的眼中早已不见纠结之色,夜辜星转身,目光从未有过的郑重,“你和纪修瑗是什么关系。”
一句话,简单明了,却一针见血。
她,终究还是有自己的原则。
爱情这个东西,迷失其中,便会患得患失,当你开始自欺欺人的时候,也便意味着敲响了丧钟。
一方的卑微低下、委曲求全换不回另一方的半点怜悯,抹不去隔阂的鸿沟,所以,她问得理直气壮,爱了便是爱了,无论对错,对了,便好;错了,也罢,如此而已。
安隽煌一愣,深邃黑瞳之中逐渐氤氲出点点笑意,轻轻浅浅,淡然生波。
四目相接,彼此都望进了对方的灵魂深处,他沉沉开口,“没有。”没有任何关系。
夜辜星突然就笑了,她知道,如果安隽煌曾经真的和纪修瑗有过什么,那她心中的芥蒂在所难免。
都说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爱情要向前看,但她却无法自欺欺人,血液中强势、霸道的因子,让她无法容忍一个爱过其他女人的男人!
夜辜星是个极其吝啬的人,既然她交付了唯一,那就要求对方也必须同等地付出,否则,哪怕剜肉削骨,她也会将自己的“唯一”从对方身上剥离。
她对别人狠,对自己也一样狠。
而安隽煌,跟她是同一类人,所以,他常说,他们是绝配!
同样要求一心一意,忠贞不二!
他懂她,而她又何尝不懂他?
安隽煌拿过被夜辜星如同废品般丢在一旁的毛巾,动作轻柔地为她擦拭着头发。
女人坐着,男人站着,一时间,静谧流转,温情弥漫。
夜辜星眼珠一转,狡黠毕现,微微勾了唇,浅笑,“听说安少是救美的英雄,不知有没有机会亲耳听当事人还原经过呢?”
安隽煌手上动作一顿,抬头,夜辜星透过镜面细细观察着男人脸上的每个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却发现,男人脸上除了疑惑,就只剩不解,好像压根儿没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呃……”夜辜星愣了愣,不该是这样的表情啊……
依照安隽煌的性格,他不会装傻,也不屑装傻,除非,他是真傻了!
“英雄救美?”男人皱眉,“我只救过你……”
夜辜星更是一头雾水。
安隽煌的意思很简单,也很明了,他活了将近三十年,在遇到夜辜星之前,别说女人,身边连个雌性也没有,他不动手杀人都算好的了,又怎么会出手救人?
除了当初被三合会围杀的时候,他凭着血脉的牵连下意识做出本能反应,救了夜辜星。
眸色微深,夜辜星笑得玩味,“这么说,你没有救过纪修瑗了?”
男人摇头,“没有。”
夜辜星皱眉,“那你为什么要捅纪皓霖一刀?”
“纪皓霖?”男人拧眉,目露沉思,好像根本不记得有这个人。
夜辜星被他的表情逗笑了,纪皓霖怨入骨髓,恨入心,却不知对方早已将他抛到九霄云外,到头来,他的怨,他和恨不过是自伤自虐而已,还真是可悲!
就像一个高手想打败另一个高手,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终于大功告成,可是等他找到对方的时候,对方却告诉他——你谁呀你?
她想,纪皓霖会不会气得吐血?
“就是纪家的二儿子。”夜辜星试图勾起男人的回忆,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看安隽煌的表现,她倒是有了几分探究的兴味。
安隽煌沉吟半晌,状似沉思,继而开口,表情相当无辜,“我当时心情不好,又看他拿着刀,就去抢,他不给,我就捅了。”
我就捅了……
就捅了……
夜辜星讶异地盯着眼前男人,“咳咳……就这么简单?”
“还能有多复杂?”
“你从纪皓霖手上救了纪修瑗。”陈述句。
否则纪修瑗不会对安隽煌心生爱慕,更不会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听了纪情的怂恿,跑到她面前耀武扬威!
如果夜辜星没猜错,应该是纪皓霖拿刀威胁纪修瑗或者什么,然后被安隽煌撞见。
“……是吗?我不知道。或许是吧。”
夜辜星额上几根黑线滑落,男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原来成了路人甲的,不止是纪皓霖,还有纪修瑗!
没想到,纪修瑗念念不忘的那段“渊源”在安隽换眼中压根儿就是空气,他连自己无意中救了谁都不知道!
或许,安隽煌的初衷无非就是想找个人发泄而已,这才误打误撞救了纪修瑗……
夜辜星猜得不错。
十年前,安家的势力还未完全迁出华夏,在京都也存在一定的影响力,纪家是纪情的娘家,她每年都会带上自己的两个儿子回纪家探望一番,并不是说纪情有多舍不得娘家,而是外界需要看到安纪两家交好的讯号!
那时,安隽煌已经稳坐家主之位,但族老势大,他这个家主当得并不顺遂。
正巧接到电话,第五脉又将占鳌闹得乌烟瘴气,而他心知肚明,第五脉和纪情沆瀣一气,若非纪情授意和纵容,第五脉绝对不敢如此猖狂!
对于纪情这个偏心的母亲,安隽煌没有什么感情。她只是给了他生命而已,仅此而已!
再加上纪家贪心不足,步步紧逼,早已将他的耐心消耗殆尽,所以,看见纪皓霖在花园中压着一个女人,手里还举着一把水果刀挥舞的时候,安隽煌双眸逐渐泛起猩红。
阳光下,刀刃反射出白晃晃的亮光,像来自地狱的召唤,那一刻,或许只有鲜血才能填平他的愤怒。
所以,只为泄愤,安隽煌轻而易举便夺过纪皓霖手里的水果刀,一言不发,直接插进了对方心脏。
夜辜星无法想象当初年少轻狂的安隽煌究竟是何模样,不过可以想象,初出牛犊,横冲直撞的模样,像一把刚淬炼出的利剑,血染剑身,杀人如麻!
如今,十年的沉淀,当初锋芒毕露的宝剑如今已被收进了剑鞘,凌厉凶光被压制在沉稳平静的表面之下,有朝一日,宝剑出鞘,必将血染江山,伏尸百万!
岁月,让眼前这个男人,愈发沉稳凛然,大气卓荦!
夜辜星突然生出了一种不劳而获的罪恶感。
这男人是岁月结出的香葩,却被她这么个嫩丫头给揣进了怀里,有种半路截胡的罪恶感,同时伴随着侥幸和兴奋。
真是矛盾的感觉。
这时,安隽煌已经放下毛巾,拿了把梳子,正耐心给她梳头。
夜辜星眼中涌出从未有过的熨帖,原来,这个男人比她大了将近十岁。
他包容,他宠溺,他懂。
接触到女人的目光,安隽煌冷戾的眉眼愈发温软,眼里却一闪而过别扭的感觉,“我不喜欢这样的目光。”
夜辜星挑眉,“什么样的目光?”
“像看……父亲一样。”
夜辜星愣了愣,哑然失笑,抓了抓头发,走到床边坐下,安隽煌也跟了过来,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
拉过男人宽厚的大掌,夜辜星抬头,仰视着面前高大的男人,笑了笑,眉目清润,婉转柔和。
这是只在他面前才会展现的风情。
她说,“每个女儿,都崇拜自己的父亲,而男人,则需要仰望。”
安隽煌一顿,黑眸渐趋深邃,仿佛揉碎的黑钻,星星点点,神秘惑人。
唇角一抹浅淡的笑意,像平静的湖面晕开了一缕波澜,向远处荡漾蔓延开去,他说,“我会让你一直仰望。”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众人才终于松了口气,目光逡巡在安隽煌和夜辜星之间,而后笑得不怀好意。
吃过饭,叶洱上班,对她神秘一笑,“下午有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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