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枝头喳喳叫，人逢喜事精神爽。
连着三天，积雪峰下荆柴奇缺，石大伯的连着三天都流连在山下的市集。这里人烟稀少，就算是市集，也只是简简单单一条小街，不过它却连着进山的路口。因此当两个陌生人穿着灰色的斗篷出现时，所有人手中的工作不停，眼角却都暗暗瞥向来人。
抬手掀头罩，左顾右盼，流光溢彩，原来是两个年青女子。
她们从石大伯身边走过去，风很大，鼓起斗篷，毡布大得遮住了人们的视线。
“晴。青仪。”石大伯开口。
那两个女子骇然回头，“爹？”“爹爹。”两声惊喜的叫唤如同雪天之后明媚的阳光，破开了风沙满天。
石大伯站在那里，眼里满满是喜悦，一时之间，竟也让人认不出这是帝都前都指挥使司翰大人。
他们三人走近，互相看着对方，看来看去，一时间竟凝噎地讲不出话。直到“哇——”一声婴孩的哭喊才唤来大家的注意力，“爹你看，这是你外孙女绯儿。”司晴献宝似地把互爱中的小孩抱给司翰看，司翰看看这个孩子，又抬头看看两个女儿，欢心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只是不住地说着“好好。”
路旁的众人皆注视过来，微笑着，像是也为这场父女重逢祝福。
石大伯，司翰接过时晴怀抱中的婴儿，带了两姊妹就提前回山上的家。
“你们怎么来了。”他喜滋滋地问，“爹，”还是司青仪问道，“这几天有人找你麻烦么？”
“没有啊，这十几年来都没人找我。”司翰逗着手中的婴儿，随意答道。“爹，”司晴紧张了，拉住父亲的衣袖，“那我相公练离庭来找过你没。”
“丫头，”司翰点着她的鼻子，戏溺般地说道，“这才多会，就惦记着相公了。”看到时晴认真的脸，揣度了一会，说道，“最近倒是见到帝都来的人，但……”
“他特征很明显，年少白发。”
“这样。”司翰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开口道，“你们跟我回去看看吧。”
父女团聚，再加上夫妻团圆，一时间石大叔的三间小屋突然蓬荜生辉，双喜临门。只是喜是喜了，仍然有一个问题要解决。
冰瞳。
“原来她叫冰瞳，”司翰说道，“我们一直都管她叫回音。”
“没想到她怎么不要脸，”司青仪说道，“早在湖洲她就缠着妹夫了。”
“话也不能怎么说，说起来，她自己也从来没有亲口这样说过。”司翰解释道。
“误会，爹，这种事也能叫误会。”司青仪气鼓鼓地说道。
“青仪，你看看你，怎么一点也不像你娘娴静呢。”司翰叹息道，难怪是妹妹先嫁出去，“爹你……”司青仪跺脚。
“爹，姐姐的性格不是更像您么，她也是一时着急。”司晴开口帮姐姐圆场，说道，“那么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呢，是要跟那个冰瞳说清楚的。”
司翰站起身来，“她留了三天的药量，估计明后天就会过来，我去跟她说。”他想了想，又说道，“她是密教的人，你们现在就带练离廷下山，越快越好。”他说着，催促着两个女儿收拾东西下山。
“可是，爹，”司晴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相公之所以能得救也全靠她，而且，现在相公的伤还没全好，要不我和姐姐先回避……”“你说什么呢，时间拖得越久越麻烦，出去了，我们可以找临济分院。”司青仪打断妹妹的话，催她快走。
司翰看着自己的小女儿，说道，“司晴，人情债是不能欠的，将来你会还不起的。她救你相公一命，这个债已经欠下了，不要再欠下去了。晴，有的时候，也不要太像你娘。”他摇头，留下司晴一脸的不解。
“爹……”
“我会帮你去说的。”
“爹，祁莲师傅就在山下，你跟我们一起下去，也好有个照应。”
“不，”司翰坚决说道，“我是不会下积雪峰的。纵使避世避了这么久，自己女儿的幸福也是要守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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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阿爹
更新时间2011…3…2 13：52：46 字数：2398
司翰上了当初和冰瞳相遇的那个山道，站在那里等那个骗人骗己的可怜女孩出现。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走上山道时，突然想起早已不在的人和事，也许是年华老去，在面对未知的危险时，总会想起久远以前的事，没有了琉璃，他没把握敌过那个密教中的人。
琉璃，他微微叹气，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想起她。
当他遇到白琼的时候，他才明白，这世上原来真的有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不需要做任何事，就可以牢牢地吸引他的注意
他说，琉璃你知道么，原来爱一个人不是我原来知道的那样，它可以让人丧失对外物的所有感觉，如行尸走肉一般活在这世界上。
后来他真的，用看待妹妹的眼光看待眼前的白衣少女。
于是，琉璃就知道了。
爱一个人是怎样子的。
当时在他心里，琉璃仅次于白琼。
是的，司翰喜 欢＇炫。书。网＇琉璃。
喜 欢＇炫。书。网＇是一种最能让人安心的情感，但有时候，喜 欢＇炫。书。网＇又是一种几近残忍的情感——因为喜 欢＇炫。书。网＇，往往最容易被人割舍然后淡忘。
他对琉璃，还是没有像对白琼那样有强烈的感觉，那种痛到骨子里的感觉他只在白琼身上体验过，所以。
所以。
当他怀疑琉璃的时候，就报复了琉璃。
跟锦澜公主在一起是一个错误，最大的错误。
琉璃的眼睛第一次漏出鄙夷的光，，续而无奈哀伤，她说：“我不知道你是会害人的。”
我不知道你是会害人的。
有做得到的事，也有做不到的事，他能做的就是保护她，做不到的就是陪她一起生活下去，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唯一后悔的事就是不该接受琉璃担任司药。
只是她的一个小小的心愿，所以一时的心软。
饵是白琼抛的，上钩动手的是锦澜，死亡是一场意外，但最后他是怨琉璃的，因为琉璃给了白琼压力。
从他娶白琼一开始，就有不少人劝他效仿娥皇女英，在琉璃从湖洲回来后，更是如此。
白琼看着他拒绝了一次又一次，但下一次呢，他还会拒绝么
那个担惊受怕的女人已经是过去那个少女的一个回音，后来的她有着他厌恶的一切，但他仍然爱她。如果可以他想对她说很多次，让她不必怀疑他对她的爱，但是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他是有一点怨琉璃的，尽管她什么也没有做，有些人什么也没有做就能影响到别人。
他没有义务对琉璃负责，他也从不了解琉璃，但他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就够了，这世上有很多人连自己也不了解。
他爱的始终是白琼。
可以的话，他也不想伤害她。
不管是回音还是冰瞳。
远远地，仿若蝴蝶般雀跃的少女，走下山来，药师寺急召她，让她不得已离开了四天。
“石大伯你在等我么？”
“我等你很久了，冰瞳。”
冰瞳，对面那人冷淡淡地这样叫唤，原本雀跃的少女停下脚步，风起裙摆，她静静地站在司翰面前，眼里慢慢裹上一层琉璃冰。
冰瞳。
“你知道了。”密教前侍主，开口问道，“是他醒了。”
“不是，是他真正的夫人和孩子找来了。”
夫人和孩子，“所以你想，替她们伸张正义。”起风了，静静飘落的雪花，开始凌乱。
“……”
“我要见他。”
“你放弃吧，”司翰摇着头，“他们是一家人，和你无关。”冰瞳立在风雪中，想不明白，只不过离开几天，天地风沙落影为何突然就如此逆移了位置。
“我不管，”她说，“我要见他。”
“听话，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天来，大伯也很关心你，你走吧，不要再去打扰他们了。”
“你凭什么那么相信她们，不相信我，说不定，她们才是骗子。”
“不，是你不对”
“胡说！”冰瞳向前一步。
“嗖——”一声响，一道闪电似的剑光刺痛了冰瞳的眼睛，侧目而避。
“司晴是我的女儿，所以我希望你能离开。”
冰瞳并不是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只是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把剑上。这把剑长三尺四，宽二分，刃胜利冰，剑身亮如明镜，光可鉴人，辉辉相映，有如明月行空，她曾听人无数次形容过这把剑，就算从未见过，也已经熟悉无比。
辉月。
“你怎么会有辉月呢，辉月是……”她开始慌乱。
“冰瞳，虽然你没有对我说真名，但我也没有，我本名司翰，司晴和司青仪都是我的女儿。”
“可你怎么会是司晴的父亲呢，司晴的父亲应该是……”开始慌乱，开始语无伦次。
“我本名司翰，帝都前都指挥使，辉月，”他看到冰瞳死死地盯住自己手中的剑，“是我的佩剑。”
回音猛地抬起头，盯着他看。
半响，她喃喃问道，“那么……司晴，是你的女儿。”
“是。”对面那个这些天来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让回音产生父亲错觉的人，回答说，是。
他说，是。
其实我是知道的，我想我其实一直都是知道的，都是很清楚的，不然我说不出没人要的孩子没资格来到这世上这种话，可是这种感觉，真的是生不如死，母亲是跟你苟合才有的我，你一直深爱的妻子是母亲害死的，母亲落到那样一个下场跟你不无关系，母亲死了，你们两清，那我呢，我呢，你大概从来都不知道有我的存在吧。
我一直都清楚明白的，过去的，所有的，关于父亲的种种，都只是我的幻想，和自我欺骗。
你其实，一点也不曾听说过我。
“我也不想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