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白若,不是早就一去不回头了吗?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小桃红猜到他的心思,不由得也跟着叹了口气,同情地问道:“既然如此,你然何必苦苦跟来呢?光是这么瞧着,难道心不疼么?”
疼,当然疼,虽然他的心不是血肉做的,但哪有不疼之理?只是,他就是割舍不下,就算能多看一眼也是好的。这辈子,他也没什么好要求的,只希望能待在白若身边,多看一眼便已足慰平生。
山脚下,便是山西省,繁华的大城近在咫尺,只要再过一天,他们便回到阙王府了。
阙彦生与桃白若并辔停在山丘上,无言地凝望着山脚下的大城。
他的心中十分不安,真不知要如何面对双亲与萧碧纱,只是,侧头凝视桃白若那绝美而温柔的容颜,他的心却又平静下来。
阙彦生朝她伸手,柔声问道:“白若,你怕不怕?”
桃白若将手交给他,只轻轻摇首,坚定地望着他:“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阙彦生温柔地笑了起来,拉住她燕一般轻盈的身子,轻飘飘地落在自己身前,贴住他暖暖的胸膛。“很好,我也不怕,这一生我只有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把我们分开;我们一起活,一起死。”
桃白若靠在他的胸前,聆听他天籁一般的心跳声,她微笑着闭上眼睛,不去看山脚下密布的乌云,不去想前方的路途坎坷。
她抱住彦生宽阔的胸,脑海中只回绕着阙彦生所说的话——我们一起活,一起死。
她什么都不怕了,就算天打雷,就算天地不容,她也一样无所畏惧。
第三章
“啊!看来阙王妃真是很喜欢你,如此一来,大事已成了一半。丫头,你就快当小王妃啦!”
“婆婆,似雪说过不想当什么王妃,似雪只想终生侍奉您老人家。”
“胡说!”梅老夫人脸色一冷:“谁要你侍奉?婆婆一心一意要替你找个好夫婿,你这娃子怎地老和婆婆唱反调?”
“婆婆……”
“我不想听。”
梅似雪幽幽地叹口气,知道自己不可能劝服顽固的老人家,她愈说梅婆愈不高兴,婆婆一不高兴,又不知道有多少生灵要无辜受害……想到这样,她也只好沉默不语。
梅婆婆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心不免又软了。“哎!丫头,你别怪婆婆凶你,婆婆都是为了你好,要不是你那短命的爹娘走得早,婆婆这一把年纪了,又何必来蹚这趟混水?”
梅似雪眼眶一红,想起自己的死去的双亲,不由得泫然欲泣。
“婆婆、小姐。”丫鬟小绿进来通报:“小姐,阙王妃请您过府去喝茶。”
“跟她说我身体不适……”
“人家好心请你喝茶,怎么不去?”梅婆婆打断她,迳自拍手唤来婢女:“萼儿,你陪小姐过府去吧。”
“婆婆!”
“去吧,去吧。阙王妃喜欢你,你也喜欢她,你们多聊聊,解解闷儿也是好的。”
梅似雪还想反对,梅婆婆却己经唤婢女拉着她出去,不容她有反抗的余地。
待梅似雪离开,梅婆婆脸上的祥和之气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冽的肃杀之气。
“小绿,交代你办的事,办得如何了?”
小绿脸色蓦地一变,她战战兢兢地立在梅婆婆身后,说话的声音里夹杂着恐惧。“奴婢该死!奴婢至今尚未找到那人的下落。”
梅婆婆极不高兴,阴恻恻地睨了她一眼:“死丫头!让你找个人,你到现在还没找到?婆婆我留着你还有用么?”
“奴婢该死!”小绿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一定竭尽心力去找,求梅婆饶奴婢一条贱命!”
梅婆婆手中的木杖在地上笃地发出细微的声响。
每“笃”一声,小绿的身子便巨颤一下,只见她跪倒在地,连眉毛也不敢动一下。
“嗯……”梅婆婆沉吟两声,考虑良久方挥挥手:“起来吧。”
“谢婆婆饶命!谢婆婆饶命!”她松了一口气,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整张脸只见一层惨绿。
“你多用点儿心去找,下次我再问你,要还找不到,你便自我了断吧!省得污了我的手。”
小绿的眼眶噙着泪,只得拼命点头称是。
梅婆婆颤巍巍地回身往内堂的方——“哎——全都这么不中用。我这把老骨头还得撑到几时方能罢休啊……”
“送婆婆……”
“好了。”梅婆婆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头不回、身不转地开口道:“绿儿,阙王府里的萧丫头,婆婆看得挺碍眼,你去料理料理。”
“绿儿遵命。”
“还有,小姐心肠软,这件事务必做得天衣无缝,不能让小姐晓得,知道吗?”
小绿拼命点头:“婆婆请放心,绿儿知道怎么做。”
“那就好……那就好……”
梅婆婆走后,婢女小绿再也站不住脚,只能软瘫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见她那张青绿色的小脸上,两行清泪不住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山西省太原镇
远府城山西与关外相隔不过百里,一直是关内关外行商、军事的重要之地,也因为如此,驻守山西的军队素以军容壮大,骁勇善战而闻名。
阙王府镇守山西不过三代,治军之轻连皇帝也多加赞赏,山西的百姓更对阙王能恪守从不扰民的诺言,让当地老百姓有安稳的日子过,而感激不已。
当阙彦生一行人进入山西太原之时,所看到的便是繁华热闹、和乐融融的景象。
“哇!好多人哪!”小桃红平生没有见过那么多人,更何况是各色人种,服饰居天下之冠的山西省。来来往往的行商、军人看得她眼花缭乱,乐不可支。“好有趣喔!乔木,咱们快走,到前面瞧瞧去!”
“别走太远了,我和白若在高升客栈等你们。”
“知道啦!”小桃红一颗心早已飞走,她立刻兴高采烈地拉着乔木四处看热闹去了。
瞧他们那孩子似的兴奋神情,阙彦生忍不住微笑,正回头想取笑两句,却看见马上的桃白若不知怎么地,脸色竟出奇苍白憔悴。“白若,你怎么啦?没事吧?怎地脸色这么难看?”
桃白若勉强一笑,却连马也快骑不住,摇摇晃晃得差点自马上跌了下来。
“白若!”阙彦生大惊失色,连忙跳下马扶住她的身子。
桃白若的身子柔若无骨,昏昏沉沉的连一点气力也使不出来,她想开口却无能为力,头一歪,便靠在阙彦生的臂上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彦生那张心急如焚的面容。
“天哪!你终于醒了。”阙彦生紧紧握住她的手,脸色甚至比她还难看。“你差点吓死我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在什么地方?”
“在客店里,你不声不响便晕了过去,我找了三个大夫来看,却没有一个说得出所以然。还有一个庸医,竟说你毫无脉象!”阙彦生忧心如焚地看着她:“我带你回去,请王府的神医替你看病。”
“不……不用了。”桃白若强笑着起身,心头不由得慌了——那些大夫看出什么吗?“我没事,只不过……只不过这里人气太旺,而我又久居深山,一下子不适应,再加上旅途疲累而己,你别太过忧心了,我休息两天便没事了。”
“这怎么可以?我不放心,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桃白若努力微笑。“你瞧,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白若……”
“小桃红呢?她和乔木还没回来吗?”
阙彦生十分忧心地看着她,知道她不想他担心,但他能不担心吗?她是他这一生的唯一挚爱,他完全不能想像失去她的后果。
他猛地拥她入怀,紧紧地将她按在胸前。“答应我,一定要陪我一生一世!我不许你有什么意外,我不许你弃我而去。”
桃白若倚在他胸前,隐约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温热之气,她的眼眶不由得濡湿,手轻抚着他有些扎手的颊。
她深吸一口气,明知道这便是红尘瘴疠,她依然甘之如饴。
凝望着阙彦生那双情深似海的眸,她将身子偎进他怀里,低低地在他耳畔轻诉:“不会的。我答qi书+奇书…齐书应你,今生今世永不离开你,一起活一起死,你忘了吗?”
阙彦生的大手捧住她纤巧的面孔,情不自禁地攫住她微凉却无比温存的唇瓣。他闭上眼睛,喃喃地低语:“不……我没忘……我永远也不要忘……”
“哗!早知道人间这么好玩,应该叫阿姊早点儿带我出来的。”
小桃红左手拎着风车和鬼面具,右手拿着糖葫芦津津有味地吃着,一双犹自贪恋地四下张望,任何东西对她来说都那么地新鲜有趣,难以移开目光。
乔木其实也感到十分新奇,只不过他比小桃红年长了几岁,又自负自己是个读书人,所以心里纵有千般好奇,也丝毫不肯表现在脸上,反而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老气横秋地频频催促她。
“好了没有?咱们该回去了,你别玩了好不好?”
“你急什么?我阿姊有阙呆子照顾,难道还能丢了么?再等一下。”
华灯初上,镇远城里正当热闹,小桃红怎舍得这繁华夜城?一转眼,又溜到茶楼听人说书,乔木也很想听听说书人说书的景象,但脸上却是一副百般无奈的模样。
“小桃红,你这样人家要笑我们的。”
“笑啥?我就是乡巴佬呢!”小桃红嘻嘻哈哈地,趴在茶楼外的栏竿上,一双眼睛骨碌碌地望着茶楼里形形色色的人打转。
“阙王府对面新搬来的梅庄,里面的姑娘你们见过没有?”
“见过,怎么没见?我的姑奶奶,个个都天仙儿似的好看。嘿!与城里的倚香楼的姑娘一比,登儿个把她他都比下去啦!”
“嘘!你胡说啥,听说那梅庄来头不少,连阙王府的人也得礼让三分哪!你这么个胡说法,不怕掉了脑袋?”
“哟!要是那位梅姑娘肯扭头看我一眼,就算掉脑袋也值啊!”
“啐!看你一眼有什么了不起?要是她肯笑一笑那才值哪!乖乖隆地咚!那美人,可真是美上了天儿啦!”
茶楼里的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议论著,个个都说那梅庄的小姐如何倾国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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