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少吧。说不得日后找个机会多接触接触,也就能摸清他心里在想甚么了。
他又开始苦逼的搓着手上的泥。才弄干净的,好了,这下又可以搓成细条了。
默默的又搓手又拍着身上泥土的甄士铭寻思着要不要直接回去换一身衣服。他原本还想要去王熙凤那处的,看来要先回去了。这才过没多会儿呢又要换衣服,这年代怎么不发明一个洗衣机出来。
他这边正想着呢,一拐角一抬头,哟霍,眼前就是一副可着笔入画的风景。
那边有二人一个罗衫水裙一个红袄俊面,笑意嫣然,阳光和暖。甄大编剧突然就觉,青梅竹马一词确也是精辟之语了。天仙也似的妹妹。这句话还真没有说错。颦颦这一词也是极妙。宝玉不喜欢功课,倒把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用成了经典。
他正要默默离开,谁叫宝玉眼尖的很,直接就喊住了他:“刚想去找你来。”他边喊还边热情的介绍,“本要带你去见林妹妹。她正好来了。倒不用我们多走一趟。”
黛玉看了他一眼,说:“是了。如果是二爷要见我,我当然要识趣的自己走过来。哪里劳的动你大驾呢。让二爷多跑一趟,我可担不起。”
宝玉一听这话,又傻了。
甄士铭无法,只能一边蹭过去,一边不着痕迹的拼命拍着身上的泥土,试图以一个清净的形象却见那传说中的林妹妹。微笑道:“听闻府里来了贵客,只是我方才不小心弄脏了衣服,如此相见,还望姑娘莫要见怪。”
黛玉有礼的回:“哪是贵客。倒是我来了没多久,便听人一直说起你。都说宝二爷没人管的住,还是甄家的哥哥有法子治。”
甄士铭尴尬的笑。他觉得宝玉在黛玉面前嘴笨也是有道理的。只能在心里说,其实你更有得治。却见黛玉细细打量了片刻,忽的掩帕一笑。问她笑甚么。黛玉在宝玉追问再三的情况下才答道:“没甚么。只是人家比你爱干净多了。瞧你一身的泥味儿也不知道掸掸。”
宝玉把自己摸了一通,迭声道:“哪儿呢哪儿呢。这不是干净了么。”
黛玉没忍住把帕子往他脸上一抹:“别动。手上脏,擦着不是更脏。”
宝玉这才住了手,嘿嘿傻笑起来:“我身上脏了些倒没甚么。只是脏了妹妹的帕子,我可找不出一块一模一样的赔给妹妹。”
黛玉一听,眼见甄士铭还在一边站着,这宝玉又说些胡乱的话,便住了手,道:“那我不擦了,你自己回去拿水洗吧。”
谁知宝玉呵呵笑着摸着自己的脸,说:“妹妹给我擦过的,我可不舍得洗了。”
黛玉脸色大红,啐了一声:“我当你是好了没多久又说疯话。随你。”
说着,她自转身要走。却也不忘朝甄士铭施礼。
甄士铭僵硬的站在一边回礼。
面上呆若木鸡,内心波涛汹涌。
是说宝玉,才发现你这个小子是真的嘴里跟调了蜜一样的。这是打情骂俏么……
他果真应该不理会宝玉的招呼直接转身走人,也好过呆在这里当灯泡。
看天看地都不知道看哪里。
分明是两个没多大的纯情小娃娃,天真烂漫不懂情爱,倒更教人尴尬起来。
☆、月圆团聚独夜色
抛开别的不讲,甄大编剧还是挺乐意同那新来的妹妹去亲近亲近。自然这完全不用他费神想些旁的理由好叫别人不觉得有多么的突兀。毕竟宝玉同她住在一处。他有多少次的机会去见贾宝玉,就有多少次的机会去见林妹妹。要说他怎么那日园中偶遇觉得哪儿不对头。原是这二小本该乎就是青梅竹马住在一处,又哪用得着说甚么你见我我见你需要走来走去的费神。不过是小儿女之前有趣的话罢了。他居然还当了真瞎琢磨了半天。
之前同老太太说的名头这事儿也落实了下来。自然是某日间席上吃饭,众人都在,一番吃喝笑论过后,王夫人无意间提到说:“之前宝玉的先生家中有事,说是要赶回老家。前日递了信过来,怕是诸事不调,不再过来教书了。我想着既然如此,不如直接送宝玉去家塾念书,反正他的年纪也差不了太多了。”
宝玉一听十分的不乐意,面上却又不好说,他老子还在那头呢。贾政直接哼了一声:“他去哪里?那边上课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子弟。这个不孝子过去是要给我丢人么?”
贾母一听就不高兴了。儿子可以打可以骂,可这儿子骂儿子的儿子她就听不下去了。尤其还是当着她的面。往日她不在跟前,只作不知含糊着也就过去了。如今这样算甚么。贾母也重重哼了一声:“你小时候念不出书,你老子是这样教训你的。如今你老子不在了,自己有了儿子,就把这一套用在了儿子的身上。你那时尚且不如我的乖孙几分。”
贾政听了万分窘迫,直欲开口反驳,但碍着对方是自己的亲娘,又是一家之主,到底是不敢放肆的。他虽同夫人孩子可以横,同自己老娘讲话还是得斟酌几分。毕竟拿老人家没办法,动不动就是‘你与其骂他不如怪我’的架势,换谁也吃不消。
越想越不是滋味,又是一桌子的女人,贾政索性饭碗一推回书房去了。眼不见为净。横竖此刻饭也吃完话也讲完。一群无知妇人们。最后离开的贾政如是想着。
宝玉默默扒着饭。余光瞟到父亲离开,身子都松下几分,吃饭也更有滋味了一些。此刻再一回想老祖宗帮他出气,不禁美的嘴角都翘起来。
贾母笑着朝他招招手,宝玉依言过去偎在她身边。
贾母便朝王夫人说道:“原是他教书的先生不来了么?这事我倒不知道。”
王夫人道:“是不来了。只是觉得这种小事没必要烦您。倒是今日我刚好想起他功课一事,想着将他送入学堂好好管教。这才说了这个话。好叫母亲知道。”
贾母想了想,颔首说:“这个年纪入学堂,虽说有些小了,但也并不是没有。迟早的事,早去晚去都是一样。也不必再费心神去给他请一个先生了。且如今的先生,真才学识有多少尚未可知。白白的费了银子不讲,还累我孙儿。”
凤姐插嘴说:“林姑娘早前那个先生,讲起话来头头是道,想来是不错的罢?”
便一众去看黛玉了。
黛玉说:“他是能说出些道理来的。只是我身子不好,隔三差五的,虽有功课布置下来,先生的面也不曾见过几次,是以不熟。又因后来母亲之事,就更是远了。”
说起家里,黛玉的眼又红了起来,她也不作别的声,只垂下眼来自己偷偷拿帕子遮了。唯恐出声哽咽或是落下泪来叫人笑话。远在桌一头的宝玉看在眼里,只想过去好好拍拍她,教她不要难过。
凤姐眼色利索,忙转了别的话题:“姑娘学问好,也是自己聪明得来的。”
又有人说:“那位先生也已高就去应天府补空了吧。”
王夫人点头叹道:“我儿若有他的学识,亦或有他的官运也是好的。”
贾母责道:“宝玉尚小。日后必将为人之上。又岂是旁人比的呢。你身为人母,该当对自己的孩子欣慰鼓励,如何学起了他的老子。”
王夫人笑道:“哪里是我不欣喜。只是母亲看他德性,便是不用我说,老祖宗心里也是清楚的。不然如何林姑娘席间都不正眼瞧他一面呢。想来总是宝玉又一次惹烦了妹妹。”
顿时席间笑起来,出言调侃戏说均有之。
宝玉听不懂那笑声,但只觉他们是在说自己和林妹妹感情要好,不知明的又有几分开心和不好意思,只拿眼去偷偷的瞅黛玉。哪知黛玉脸色飞红,只瞪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倒真像是他人所讲的不去正眼瞧他一面了。让宝玉心头好一阵失望。原是他还以为妹妹同自己一般的心情,岂知原来人家压根不待见他。显得他自作多情一番。
于是便闷闷不乐。
连贾母给他做的决定也没听见。
贾母笑着说了一阵,又把话题扯回了念书这回事上,似是无意的提到说:“甄家的哥儿比宝玉要大,他是一个心细的,说出来的见解有时连大人都自觉不如。宝玉也日渐大了,总拿伴读当说头留着人家,我只怕阻了别人之才,倒对老甄心里头过意不去了。”
有人提出疑问:“甄家的子孙,想来甄大人心里头是有安排的。莫非是南边的意思,是想念着孩子,要着人送回去好作栋梁之材么。”
贾母笑着摇头:“哪是他的意思呢,要是他的意思,我也不愧疚了。实在是这孩子同我贾家有缘,我还不舍得放他走哩。甄家倒是大方的,因是他父母家人不在金陵,只他一人,也是没个照顾。要说学堂造材,哪里及的上这天子脚下。我只是想着,老甄虽不说甚么,我也不好意思甚么名头都不给的拿人家孩子给我孙儿糟蹋了。”
这席间必是凤姐最懂人心事。当即她便笑着说道:“我当老祖宗想甚么为难。原是怕没个名头给不了别人交待。这个不碍。府里空缺的名头有几个,回头找着挑给您看。您看哪个合适,便就是了。要说造人之材。宝玉上学堂,甄家的哥儿可同去,一齐作读不是两全其美。有他在的那些时日里,咱家的二爷可叫人少操心不少。”
贾母说道:“甄家可是大户人家。名头有是最好,可别怠慢了。”
凤姐儿说道:“这您放心了。”
于是贾母便笑笑不说了,只对王夫人说:“你这媳妇儿,可真是够贴心的。”
宝玉先前正暗自在伤神,前头的话没听到,后头的话倒听了一个七七八八。原本想央着不去学堂,但一听受苦的不止他一个,想来甄士铭又能有些鬼点子可教他既完成先生的任务,又不至于无聊厌烦到打瞌睡,便也将那抵触情绪去了三分。再一想到宁国府的秦钟,那不满之心便又去了一个三分。如此只剩下四分也就算不得甚么了。
便说:“秦钟的先生也不教了,我想他同我一起去,好么?”
王夫人道:“你肯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