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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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连环-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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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声甫出,上流数里的地方忽然闪起一片火光,原来河面上全被浮油充斥,一经引燃,满河尽是熊熊大火,正顺流向下延烧过来。

三燕慌忙提缰催马抢渡,无奈马匹正浮至深水处,竟无法加力。

眼看大火已烧到近前,欧阳玉儿突然娇呼道:“脱身要紧,别顾马匹了!”莲足猛点,身形已冲天拔起,一式“乳燕掠波”,跃向对岸。

剑魔甘道明和墨黄二燕也急急舍了坐骑,飞身上岸,脚才落地,大火已将河中四匹健马一齐卷住。

可怜那四匹马,进退无路,欲逃不及,直被烧得哀嘶悲呜,翻滚逐波而下,不多久,便已毛焦皮烂,成了四团拓尸……

墨燕黛眉怒扬,拔剑叫道:“好鄙劣的狗贼,看姑娘不把你们碎尸万段,你们也不知厉害。”飞步向上流奔去。

欧阳玉儿等尽都怒不可遏,一齐展动身法道河疾追,待赶到放火的地方,除了在河岸边见到数十只空油桶和一大片马蹄痕印。早连半个人影也寻不到了。

三燕气得顿足叱骂,还想蹑踪再追,却被剑魔甘道明拦住,道:“事已至此,纵追何及,暂且把这笔账记下吧!”

欧阳五儿自责道:“都怪我不好,现在马匹没有了,怎么赶路呢?”

甘道明道:“只好徒步上路,到前面市镇再另购坐骑,如今事实证明贼徒早已注意咱们行动,说不定前途还有诡谋陷阱,必须沉着,才不致上当。”

黄燕恨恨道:“他们敢再来,非教他加倍替马匹赏命不可。”

欧阳玉儿道:“贼徒们明知烧不到咱们,目的就在毁了坐骑,使咱们延误行程,先设疑阵,继施诡谋,一计不成又设一计,可见暗中必有人监视着咱们的一举一动。”

甘道明晒道:“既然知道,就不必尽生气,迟早都有让他们现露原形的时候,现在还是早早上路要紧。”

三燕垂头丧气,只得徒步上路,这一夜,连经变故,前后耽误了不少时候,加以商城附近多是山区,别无繁华城镇,直到第二天近午,抵达光山县城,才买到马匹代步,然后经信阳,绕桐柏,虽然一路并未再遭遇事故,却始终跟桑琼之间相差了百里之遥。

就这百里之差,几乎造成无法弥补的挫折,险些使西堡之行,一败涂地……

口口口

神机堡,建在与青城山隔江相对的龙溪北郊。

龙溪虽是个小镇集,但因南望青城山下的马家渡:一东临天下驰名的“都江堰”;北依九顶余脉,扼川崃及松潘高原一带往来成都府必经要道,所以市面分外繁华。

川中有一特色,凡属临近江河岸埠,必多茶馆,来往旅客略多些的水陆码头,茶馆更是比栉相连,有的兼管酒食或各种点心,供应路过客商和挑夫苦力,设备简而且陋,却座上客常满,壶中“茶”不空,生意都好。

这些茶馆,为了适应江岸地形,大多店门临街,后屋悬空,草草几只竹林为梁,下铺木板,围以竹席,顶上再盖上几张芦席或几束稻梗,便可以正式开张营业了。

川人好坐茶馆,摆“龙门阵”,久已名闻海内,这不仅限于游手好闲的老爷,连终日辛苦的挑夫走卒,也不例外,但能抽得片刻休闲,莫不以一盏“盖碗”,三五围坐,天南地北“摆”上一阵为乐。

龙溪西街临江一带,茶馆一家挨着一家,总有二十余间,时才清晨,家家都上了三四成坐,其中绝大多数是靠江船挑担货物的苦力,借茶馆歇脚待货,另处少数则是当地“袍哥”,刚从床上爬起来,到茶馆里泡壶下脚茶,叫“么师”打盆面水,连梳洗带早点,外加吹牛下棋,一天的闲荡,就从茶馆里面开始了。

这一天,才麻麻亮,江边茶馆中,却来了一位阔客。

客人一袭儒衫,肩上交插着一刀一剑,跨下一匹枣红色骏马,蹄声得得,缓缓驰近,马上儒衫少年虽然满身风尘,眉宇间却不脱英爽气概,一双斜挑人鬓的剑眉下,眸子炯炯放射着神光。正沿街向茶馆一家家扫视而过。

茶客们都被这少年英姿所引,有的放下了茶碗,有的停了奕棋,大伙儿不约而同全把惊诧的目光,交投在少年身上。

那儒衫少年按辔徐行,来到一家铺面略大的茶馆门前,。一眼触及帘下那块“临江江楼”三字招牌,脸上顿时浮现笑容,轻收丝僵,飘然落马,把马缰向鞍上一搭,缓步走了进来,自顾寻了张桌子坐下。

“临江楼”茶馆中的么师连忙迎上前去,含笑问道:“少爷喝茶吗?龙井,香片,铁观音?要不要来几碟点心?”一

儒衫少年点点头道:“好!随便!”

“随便?”么师一拐,接着大声叫道:“随手!三号的。”

后面应声抛过来一条抹桌布,那么师一抄手肘,接个正着,用力在桌子上抹了一遍,又含笑问道:“少爷还没吃早点吧?来碗啥子茶?要些啥子点心?麻花?包子?兔儿肉挟锅魁?”

懦衫少年也微微一笑,点头道:“我说过了,随便!”

么师又是一愣,低头又抹了一遍桌子,含笑道:“少爷要喝啥子茶?吩咐了好送来……”

儒衫少年笑容忽敛,不悦道:“我不是说过了吗?随便什么都行,你难道没有听清楚?”

么师尴尬地笑道:“听是听清楚了,可是……小店没有随便,只有随手,已经抹过两次了……”

正说着,一名三十多岁精悍汉子笑嘻嘻走了过来,向么师挥挥手,道:“这位客人是外地来的,不悉川语,你别在这儿胡缠不清,下去先送一壶上等龙井来,把细致些的点心准备几样,就说是我吩咐的!”

么师喏喏连声而退,那精悍汉子又向少年拱手笑道:“公子大约是第一次上茶馆吧?川中茶肆酒楼,‘随手’就是抹布的意思,那伙计又是本地乡下人,没听懂公子的吩咐,才闹上这场误会。”

儒衫少年“哦”了一声,恍然笑道:“这么说,倒是我错怪他了,老兄口音不似本地,敢问府上是…二··”

精悍汉子笑道:“在下何元庆,长安府人氏,负买人川,就在此地落藉,所以算得半个西川人,请问公子呢?”

儒衫少年道:“在下桑琼,祖籍金陵府。”

那何元庆脸上忽然掠过一抹惊喜之色,问道:“久闻金陵府有一座卧龙庄,乃是名闻江湖的圣地,卧龙庄庄主也姓桑、公子莫非……”

桑琼警觉地截口道:”何见也是武林中人么?”

何元庆笑道:“在下虽然不是武林人物,却因开设这家简陋茶馆,往来客人大多是江湖走动的,所以也耳闻些武林轶事。”

桑琼喜道:“原来何见就是本店店东,失敬了!”

何元庆廉笑道:“惭愧!惭愧!在下是穷途末路,弄这间小店混碗饭吃而已,桑公子乃是贵客。但不知侠驾入川,是偶尔游历经过呢?还是另有事故特意莅止?”

桑琼见这位茶馆老板谈吐不俗,而且自己正欲打听欧阳玉儿音讯,便坦然答道:“在下因要事特由皖中赶来,正欲向何兄打听一项消息………”

何元庆未等他说完,抢着轻声问道:“公子可是想知道一位老人家和三位姑娘音讯?”

桑琼眼中一亮,忙道:“正是。”

何元庆又问:“这么说,公子的确是卧龙庄桑庄主了?”

桑琼点点头,何元庆立即神秘地在右顾右盼一遍,然后告罪进人茶馆后进,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封纸柬。

何元庆面带谗笑,悄悄把纸柬递给了桑琼,同时低声说道:“这是昨日傍晚一位老人家领着三位姑娘,在小店休息的时候,特别重托在下留交桑庄主的,据其中一位姑娘吩咐,请桑庄主急速依信内的话行事……”

桑琼接柬在手,低头一看,封柬十分简劣,显系就地购用,匆匆书成的,心里不期忖道:“玉儿他们也太奇怪了,多候半日都来不及?却留信给如此一间杂乱简陋的茶馆主人,假如信中有什么重要事项,岂非太容易疏失泄漏了么?

心里想着,微一皱眉,却没有急于拆着柬中内容,只含笑问道:‘请问何兄,那留情的一老三少,可曾提过他们自己的姓氏称谓?昨日何时来店?何时离去?除了留柬之外,有没有其他言语?”

何元庆道:“那老人家和三位姑娘是午后来小店喝茶休息的,看样子,好象在等人,后来忽然吩咐小店准备纸笔,书就此柬,便匆匆离去了,临行时,其中一位姑娘把信柬交给在下,吩咐说:‘近日之内,有一位从金陵卧龙庄来的桑庄主要到这儿寻我们,你若问明确是桑庄主,就把这封信转交给他,请他依信急速行事,假如超过三天无人前来,就把这封信烧掉。’接着,赏了在下一锭银子,出店而去,在下当时竟忘了请教她们姓氏。”

桑琼略一沉吟,这才拆开信柬,却见柬中只潦草写着几句话:“突现异微,无法相候,已连夜入堡,盼速来”

桑琼心头一震,细看字迹虽然绢秀,不像是欧阳玉儿手笔,看这情形,他们很可能是因等候自己的时候,突然发现艳琴或其他贼徒在附近经过,所以追踪先去了西堡,匆匆留信嘱自己赶去会合。

假如真是这样,也很可能先行分散跟踪对方,等自己赶到,再舀议进行的方法,却使再急,总应该留下一个人跟自己会面,不该四人全部抢先进人神机堡呀!再说,留书已嫌卤奔疏忽,信又不是欧阳玉儿亲笔,更属不近情理,难道是剑魔甘道明任性独断孤行,玉儿拦他不住,才迫得如此安排?

桑琼是个心思慎密的人,暗暗盘算,觉得此事有些可疑,于是又问道:“那三位姑娘本来约好在下今天到贵店晤面的,怎会又匆匆留信先走了呢?何见有没有看见这封信是其中那一位姑娘写的?她身上衣服是什么颜色?”

何元庆瞑目回忆片刻,答道:‘当时她们为什么要走;在下不太清楚,只看见其中那位老人家急着要离去,三位姑娘正在苦劝,那老人家说什么也不答应,后来一位穿黑衣的姑娘就提笔写了这封信…··”

桑琼“哦”一了声,疑云顿消,暗道:这就不错了,果然是甘道明立意孤行,信是由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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