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顿了下脚,没有注意到最后那句话,自语似得道:“该是我师叔他们。”伸手撩了些水,走过去招呼白玉堂洗脸,又对门外白云生道:“云生,麻烦你下楼帮我招呼一下,我一会儿便下去。”
白云生应声,搓搓衣袖,道:“昭叔叔,小九这会儿在下面呢,似乎与其中一人不对付是怎么样的,俩人对了好几招了。”
展昭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没事,他们两个认识的。”转过头又对白玉堂道:“小九这孩子倒是记人,这都一年了还记着呢。”
楼下小九果真是与李浔染斗鸡似得站在桌子的一左一右,商陆不解,扯扯李浔染衣领问他怎么回事。李浔染撇嘴,将花魁案子时,自己假冒掌柜的事情与商陆说了一遍。末了又加一句:“你说我与他无冤无仇,好歹还算是同床共枕过,怎的就这么薄情。”
话音未落,商陆脸色铁青,声音调高几分:“同床共枕?”
不待李浔染回答,另一边小九开口骂道:“我呸他的同床共枕,大半夜的差点踹死我。”
李浔染也顾不上商陆越来越黑的脸色,高声喊道:“我踹你怎么了,踹你怎么了!那不是提醒你来人了么,睡得像头死猪,踹了你那么多下才有点反应。”
小九笔画着楼上,用着比他还高的嗓门,道:“那么远啊!那么远!我都没瞧见,老大和五爷也没发觉你就知道了,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啊。”
李浔染闻言不愿意了,道:“哎你个混小子,老子大半夜不睡觉给你们看着人有错啦!半路有人劫道你们大半夜还能睡那么踏实,长没长心啊!”
小九一句话哽住,想想也是这么个理,于是话题又回到了一开始:“那你大半夜的也不能那么使劲的踹我啊!腰青了三天没下去,要不是公孙先生的膏药,指不定多久才能好呢!”
李浔染也将话题拽回一开始:“我就踹你了怎么着,那还不是为了你们好啊!”
一旁商陆听不下去了,伸手拍拍李浔染肩膀,伸手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他的两腮让他看向自己,再次重复他一开始就很在意的那句话:“你们,同床共枕?”
李浔染表情一僵,嘴巴被捏的合不上,努力一字一句的将每个字的发音说准确,道:“这是事出有因么。”商陆挑眉,李浔染立刻软了,满眼求饶之色。
展昭洗漱完下了楼,楼下那两人之间的‘误会’似乎已经解除了。李浔染看着商陆笑的谄媚,小九躲在白云生后面不知道嘀嘀咕咕的在问些什么。
见展昭下楼来,李浔染一副得救的表情,整了整衣衫,再伸手拍拍脸。
云麓本是一直坐在一旁喝茶看热闹,这会儿没戏看了似乎有那么一丝的失望。掸了掸袍摆又清了下嗓子,起身负手走上前去,低声询问展昭,队伍何时启程。
展昭愣了愣,赶忙也低声道:“大人已经起了,辰时左右便会启程。”
云麓点了点头,略微思索片刻又点了点头,然后自顾自的出了驿馆。兜了一圈又回来了,看着刚从楼上走下来的白玉堂,若有所思。
展昭看着他,一时连大气也不敢出,不知道云麓突然要有什么吩咐。白玉堂也是一愣,往下一级迈的脚悬在半空又收了回来,低头看着云麓有些拿捏不准自己究竟是该下去还是先回去。
就在大堂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有些摸不清头脑的时候云麓突然伸手朝白玉堂勾了勾手指,道:“过来,问你些事情。”
白玉堂张了张嘴,负在身后的手抽出来搭在扶手上。后脚刚从最后一级台阶上抬起来,云麓已经几步上前,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过去,道:“我教你的那些机关术,你可还记得?”
白玉堂又愣了愣,缓缓点了点头。云麓似乎松了口气,示意他将册子接过去。册子不厚,大概只有半个指节的厚度。白玉堂迟疑的接过来,随意翻了翻,里面字并没有多少,几乎全是图,各种精巧机关的分解示意图,只在最后有满满两大篇的字。
云麓见他已经大致翻看一遍,又伸手拍了拍那册子,道:“到襄阳城之前,背下来。”
白玉堂哽住,盯着手里册子有些懵。抬头看了看云麓,又茫然的看向了展昭。展昭失笑,走过去接过册子也翻了翻,同样疑惑的看着云麓。
云麓又拍了拍那册子,道:“襄阳城情况不明,记下来也保准些,以防碰上些什么状况也有得反应,玉堂这孩子啊,对机关术一点就透。”说着点了点展昭的脑门,道:“你啊,笨。”然后转身往回走,探头问那馆丞道:“有什么吃食么?饿了。”
馆丞赶忙点头,引着云麓去了后院厨房。
颜查散刚好也从楼上下来。因为昨儿睡前展昭跑去与他说了云麓的事情,当即认出这应该就是展昭传说中的师叔,下了楼几步上前,一边与云麓闲聊着一齐去了后院。
展昭揉着脑袋看他们离开,转回头看着白玉堂乐了半天,伸手拍了拍白玉堂肩膀,道:“能者多劳。”
白玉堂翻了他一个白眼,抢回展昭手里的册子,一边翻看一边往前走,末了坐到门口椅子里,似乎看的来了劲儿。
展昭凑过去,与他脑袋挨着脑袋一起看那奇怪的图案,问道:“泽琰,看得懂?”
白玉堂点头,理所当然的道:“自然看得懂。”随即又报复他刚才的幸灾乐祸一般,学着云麓刚才的动作点了点他的额头,道:“你啊,笨。”
展昭闻言到吸了一口冷气,要不是现在外人太多,他早就把白玉堂从椅子里掀翻过去,按在地上扯衣服抓头发了。白玉堂也看出他的顾忌,又不怕死的伸手捏住他的脸蛋儿晃了晃。
展昭鼓着腮盯着他,抢过他的手,在指尖咬了一口,咬出一点红印子。只是嘴唇软软的,触在白玉堂手指让他觉着酥酥麻麻的,完全忽略了是不是让展昭咬的疼了。
白玉堂抬头看着他,依旧是满脸微笑,见他松口后心疼的揉着自己的指尖,笑道:“没咬够就接着咬,五爷不怕疼,皮糙。”
展昭白他一眼,依旧用手指肚轻轻摩擦红色的牙印,嘀咕道:“瞧这又白又嫩的。”语罢瞟了一眼四周几个因为不习惯而傻傻看着他们二人的护卫,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继续攥着白玉堂的手摆弄得不亦乐乎。
白玉堂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爷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这猫儿怎么不臊了。”
展昭白他一眼,道:“这叫近墨者黑,五爷要负责。”
白玉堂笑了出来:“爷不是一直在对你负责么,难道你是希望。”话音拉长,又道:“在深入负责一下?”
展昭红了脸,伸手在他腰侧猛戳,然后拍拍后摆,晃悠着往厨房走。
见展昭红着脸跑了,白玉堂撩眼皮瞪了眼一直在看热闹的小九和白云生。俩人只觉着后脖颈一阵发麻,转身跑了。
☆、第140章
队伍准时辰时启程,官员自然一路送出城区。云麓不知道与颜查散聊了什么很是投机,俩人一路挨得极近,颜查散一脸虚心请教的表情,云麓则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颜查散不时的点点头,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云麓则是一脸欣慰。
展昭不知道俩人在那到底聊些什么,反正他也没兴趣听,倒是白玉堂这边的进展让他有些糟心。玉玲珑自己咬着马缰绳,自顾自的往前走,白玉堂捧着云麓给的那本书看的饶有兴致,撇下展昭一个满脸幽怨的盯着他看。
白玉堂忍不住轻笑,合上书扭头看他,问道:“怎么,无聊了?”
展昭伸手戳戳他手里的书,道:“看书,师叔要抽查的。”
白玉堂笑道:“那,你不无聊了?”
展昭仰躺到马背上,道:“爷忍着。”
白玉堂笑意更是忍不住,嘀咕了句:“乖猫儿。”俯身过去在他嘴巴上轻轻啄了一口,道:“猫儿乖,晚上都陪着你。”说话间也没有抬起身子,看的后面云麓一阵唏嘘。
展昭听见唏嘘声一阵的不好意思,直想着白玉堂怎么能脸皮这么厚,这明目张胆的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伸手推了推白玉堂还悬在自己上方的身子,低声嘀咕了句:“知道了知道了。”
白玉堂轻笑,重新坐直了身子,翻看手里的机关谱子。
云麓收回目光,颜查散却还在盯着他们看,若有所思的模样。云麓伸手戳了戳他,问道:“怎么了?想什么呢?”
颜查散闻言恍惚着收回目光,半晌又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攥着缰绳又开始发呆。
云麓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抬头正迎上也在往这边看的展昭,挑了挑眉。
展昭摇了摇头,重新躺回了马背上,双手枕在脑后继续朝着白玉堂吹口哨。白玉堂斜他一眼,卷起手里的书在展昭脸上轻轻敲了一记。展昭闭了闭眼睛,继续吹口哨。白玉堂伸手掩他嘴巴,展昭干脆舔他手心。
白玉堂有些哭笑不得,收回手,道:“刚刚不知是那只猫儿脸红到脖子根。”展昭翻身坐起来朝他摇头晃脑。白玉堂有些无奈,伸手在他额头戳了一下。
时间快近正午,日头几乎趴到了当头,也幸亏是在林子里还不会那么晒。颜查散一向软心肠,虽然着急,看着后面步行的衙役被晒的晕头转向,下令众人原地休息,各自找了最近的阴凉处坐一坐。众人好像得了赦令,各自找了地方,三五个一起的围着一颗树坐下来。
商陆把手里大斗笠扣在李浔染脑袋上,找了棵树自顾自的就坐下休息。
李浔染走过去踢他两脚,道:“往那边去去,给我腾个地方。”
商陆仰头看他一眼,挪了挪。
李浔染继续朝他踢两脚:“再挪挪。”
商陆深吸一口气,再挪一挪,见李浔染还要抬脚干脆手一伸,抓住腰带用力一拉。李浔染‘哎呀’一声被他稳稳接住,圈进怀里。然后听商陆带着隐忍笑意却故作不耐烦的声音道:“再不老实,直接丢出去。”
李浔染吐吐舌,又开始折腾,道:“我说,不舒服,你让我换一个姿势成不。”
展昭看着他们忍不住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