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又会有多少的猜测、怀疑、人云亦云将这浩浩江水搅得更加浑浊。
再后来,07年初,也就是美国新任总统大选前夕,自己卷进了两党间的内部斗争,并被诬陷向他国出卖机密情报,之后政府方面要求他在整个事件没有查清之前在家休息,并接受中情局的监督。实际上,就是被变相软禁了。其实那个时候胤禩倒也并不特别担心,06年中他就隐隐觉得有人将对自己不利,便暗中探查,收集证据。如今对方的秘密也一样掌握在自己手里,他倒是还希望华盛顿方面尽快开庭,对此事做出判决。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被卷入党派斗争的这件事竟然让汗阿玛知道了,这几个自己曾经的家人,都为自己担心得不行。而就在自己被软禁的当天,胤禩万万没有想到,四哥竟然一个人连夜开车从纽约到了华盛顿自己的住处来找自己。说实在的,胤禩真不想见他,除了现在的处境、过去的纠葛之外,胤禩很清楚,胤禛那时已经进入戴尔勒集团新任主席的候选人名单,如今他来找自己,若是他日华盛顿方面将事件查清,还了自己清白还好说,若不是,日后他与自己这个叛国者曾有交集的事情被传出去,不知要受多少牵连。然而,他四哥不怕。胤禛找到他的时候,也没进屋,就在外面的院子里,把自己喊了出来。胤禩当时真的气急了,对着胤禛说,“你知道你今天见我会有什么后果么?你知道现在有多少把枪在后面对着你吗?”然而胤禛听了,面儿上却并没有一丝波澜,只回答道:“我来见你,不过是再度被怀疑,这对我自己的事不会有多少影响。而身后的抢,就让它们对着我吧。我来只想当面问你,那些事你做过没做过?”胤禩听得四哥说这话,却淡定了。是啊,这些对于四哥来说早不只一次了,四哥又怎会怕呢。深吸了口气,胤禩望着胤禛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没有。所有这些事我并没有做过。”
那之后的事,胤禩都还记得。阿玛和四哥出资为自己请了全美最好的辩护律师,而自己在庭上拿出的证据,也足够证明自己是被构陷的。此时,坐在即将起飞,飞往美国的飞机上的胤禩,望着窗外瑞士淅淅沥沥地秋雨,心里竟起了牵念,拿出了手机,发了条短信给四哥。而在巴黎,拍卖会结束后,胤禛依照康熙的意思,随康熙一同前往佛朗索瓦先生下榻的酒店,与之商议日后合作收购清代流失文物的事情。然而这会儿,胤禛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佛朗索瓦先生下榻的酒店,其实离大皇宫并不远,但此时他们所乘的车行驶的路线,显然是在巴黎市中心绕圈子。胤禛正想着阿玛此番所谓何意,只觉得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那是胤禩的短信:“四哥,自华盛顿一别,至今已多年不见。弟弟后来被派常驻瑞士,过两天即回华府述职,之后会在美国逗留半年。今年年节,我回家过。”胤禛看着那短信,指尖只在屏幕上轻轻敲了几下,便回了过去。“我们等你,欢迎回家。”胤禛不知道,在另一头的瑞士,看着自己四哥短信的胤禩,竟笑着哭了。
此时的巴黎,已是黄昏。夕阳金色的余晖洒在矗立于协和广场的方尖碑上。而忙碌了一天的巴黎人,也到了下班休息的时候。这会儿市中心的路面已经被下班的车辆堵得水泄不通。胤禛看着现在的情况,心下还担心会因为堵车耽搁了与佛朗索瓦先生的会面,却见康熙此时望着这秋日的西洋,面儿一脸和煦,也只是稍稍琢磨出了端倪。这会儿,只听得康熙说:“现在左右这车也走不动,咱们索性下车,在这广场上看看西洋如何?”胤禛还没说话,康熙便拉着他的手,开了车门,下了车。
此时,立在协和广场前的大屏幕上正在播出法国第一屏道的一档特别节目。胤禛还在想,阿玛拉着自己出来究竟所谓何意的时候,只见这档节目此时正将直播镜头切向卢浮宫内,而正位于卢浮宫事件现场的电视台记者,正在介绍整个事件始末。「尘封三百年之久的意大利传教士马国贤未公开手稿今日于卢浮宫地下档案馆正式向公众展出。据此次参与手稿公开一事的巴黎第八大学历史系教授依安马尔库塞介绍,该份手稿记录了马国贤在清国游历十三年间的真实经历。而此份手稿中最引人注目的部分,则是马国贤对于清世宗皇帝即位当日全过程的记录。当时作为传教士兼内科医生佛奥塔博士助手的马国贤,在清圣祖皇帝康熙临终前亲历了传位的整个过程,并在其手稿中写道“在新皇帝即位当天,我和佛奥塔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康熙皇帝将大位传于雍亲王”。由于此后西方教会与清国关系逐渐恶化,马国贤在出版其回忆录《清廷十三年》时受到了来自教会方面的严格监督与审查,而其原著手稿亦被教廷收没,这才导致了这份手稿在此前三百多年的时间里被埋没。然而,就像我们每个法国人相信的,真相总会被揭开。据马尔库塞教授介绍,这份手稿中的内容,很可能能够帮助我们解开雍正皇帝的即位之谜。」
此时,这位记者走到依安身边,询问此次他手稿公开的看法,依安回答道「在这里,我首先还是要感谢罗马教廷最终批准了我的申请,并同意将这份手稿移交卢浮宫博物馆保存。我相信,和我一样关心或对历史感兴趣的朋友们都会重视历史遗迹与证据在整个历史研究中的重要性。在手稿中,马国贤清楚地阐述了这份手稿不能被公开的原因。而我个人在经过长时间的考辩与研究之后,亦相信其所记录内容具有极高的真实度。我非常希望,此份手稿的公开可以对全球范围内清史研究产生帮助。雍正皇帝不论在其生前亦或是身后,都遭到了世间太多的误解、猜疑与啖骂,而在我看来,这些都不能令我们去否认其在中国历史及十七至十八世纪全球通史中的重要性与地位。与我们如今对雍正帝所形成的深谋远虑、工于心计的印象不同,马国贤在手稿的最后一章,也就是其在清国游历的最后一年,向我们展现了一位勤恳、正值、坦诚、率真并且愿以真心相待的皇帝形象。我也相信,随着研究的深入,雍正帝最真实的一面会重新展现世人眼中。最后,我衷心感谢美国戴尔勒集团前主席应烜华先生以及意大利美第奇家族佛朗索瓦德美第奇先生对于我所进行的研究的支持。非常感谢。」
在协和广场上,胤禛看着荧幕上的电视节目内容,早已红了眼眶。他回头,看着此时阿玛望着他笑眯眯地一副“爹地很乖,爹地有帮宝贝做些事情,爹地是不是应该被奖励啊”的模样,竟一时不知道要怎样反应才好了,只觉得那些一直压在自己心头的什么东西渐渐消失了,而自己也感觉到了那种从未有过轻松。当他还在想应该作何反应比较合适的时候,只听康熙在自己身边说:“别想了,让阿玛抱抱吧。”只一瞬间,阿玛身上熟悉的味道和那种温暖的感觉便踏踏实实地萦绕在了自己周身。康熙就这样拥着胤禛,许多年来悬在自己心中的一块石头也放下了。黄昏已去,秋日的晚风拂过这一对做了两辈子的父子。康熙只怕自己的禛儿受了风,便将自己的围巾摘下,一圈圈把胤禛裹好,复又将他拥在了怀里,轻轻地说:“孩子,阿玛当初答应你,欠你的一定会还。”只觉得怀里胤禛的身子开始颤抖,康熙本以为他觉得凉了,却不想这会儿这孩子竟是什么也不顾地在自己怀里放声哭了起来。康熙也没有阻止,只由着他在自己怀里哭。他抱着胤禛,抬起头,看着此时巴黎的天空,竟是想和老天爷谈谈,好容易再活一辈子,能不能别让这孩子那么苦了。似又想起了什么,康熙低下头,将手抚上禛儿脸庞,一下下轻轻地给自己宝贝抹着泪,叹了口气,慢慢地说:“你……和十三的事儿,阿玛准了。这事儿我本不愿当面和你讲,怕你不舒服。不过,阿玛这辈子实在舍不得让你再有那么多的顾忌、那么多的左右为难了。从前,你和十三自小一起,就没分开过,如今阿玛也舍不得再把你俩扯开,这辈子,只要你开心,阿玛就足够了。”话刚说完,康熙便去看胤禛,这会儿胤禛也不哭了,却将半张脸都缩在了围巾里。而那张此时还挂着泪珠的脸,则渐渐泛起了红晕,从脸颊竟是一直红到了耳尖。康熙看着,真的是怜爱极了。却不成想,这会儿胤禛竟凛了声音,恭敬地和自己说:“阿玛,左右这路面也顺畅许多了,我们还是尽快赶路,以免耽搁了和佛朗索瓦先生的会面。”康熙听着,却笑了,又拿了帕子,一边将禛儿脸上的泪一点点细细地擦去,一边半哄半认真地说着:“好啦。再哭就该受风了。禛儿说得是呢,咱们不让人家等急了。”
入夜的巴黎,灯火璀璨。康熙与胤禛乘的车也跨过塞纳河往南面去了。而在两人离开之后,矗立在协和广场上的巨大荧幕仍旧播放着刚刚的节目。此时的镜头已从卢浮宫现场切换至法国第一频道的演播厅内。而那位来自美国哈佛大学历史系的罗伯特兰登教授也坐在了那里。此时,主持人问:“兰登教授,欢迎再次来到法国。我们都知道在郇山隐修会和光照派所引发的事件中,您曾多次与罗马教廷有过接触。我现在倒是非常好奇,在看过刚刚我们的前方记者从卢浮宫发回的报道后,您对于此事作何感想?”
兰登教授此时笑着回答道:“首先,我必须说明的是,向教廷要求进入梵蒂冈档案库查阅资料的申请得到批准,确实非常困难。我自己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其次,我想说的是,尽管这份手稿在西方历史学者看来,是非常具有价值的,它的公开不仅可以让我们深入地了解十七至十八世纪的中国历史,弄清雍正皇帝的即位之谜,同样也对于我们自己厘清教廷在对历史与文化交流方面所持有的态度有着很大作用。当然,这样的评价也只是出于我作为一名历史研究人员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