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睢L热艚袢詹皇秦范G,自己在毫无布局和命令的情况下抗旨不遵去拥立四阿哥,其胜算机率有多少,他隆科多不是不知道。不过,要是今日自己担了这末命大任,保得新君顺利即位,他日就算新君疑忌自己,他佟家上下也不致因与四阿哥勾结、意图谋反的罪名而尽受牵连。而如果今日他侥幸护主有功,得新君赏识,自己也可因着朝堂上的势力和亲族关系,再想办法重新获得胤禛信任,将其护住,以慰姐姐的在天之灵。不过,倘若是他,他日胤禛若真知道自己如今竟有过这样一番盘算,自己的结局恐怕也不会好到哪儿去。想到这里,隆科多倒是淡定了。生死自由天注定,说到底,自己今日还是愿意去做那对得起自家阿玛嘱托之事的。
康熙看着跪在龙榻旁的隆科多脸上时晴时阴的表情变化,并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知道此时隆科多正心下为着此事盘算着,而利弊之权衡也远没有那么简单。康熙前面说的这番话,对于隆科多可以说是一种试炼,要他在家族荣耀和他背后主子之间做一个抉择,不过,这也只是表面。隆科多性子虽多有些鲁莽,但又不可不说是粗中带着精细,什么时候该审时度势他自然知道,然而,康熙看到的却不止这些。隆科多自幼跟随乃父和自己,年少戎马又几经沉浮,但却始终是个军人本色,对于家父和姐姐可谓情重义重,对于自己视为主子的人也是极其的忠诚。然而,如今隆科多在听得自己的这番话之后,还能有个权衡和选择的余地,康熙就已经知道,这么多年来,尽管那个孩子在这储位之争当中动心忍性、左右筹谋,如今所积蓄的势力和军力恐怕已足可以令自己自立而起,可他却从未向自己这个舅舅下过那谋局变势的命令。
说起胤禛,康熙对于他的感情多少是有些复杂的。五十六年末,康熙在令十四阿哥出征西北之前的一段时间,也曾收到过关于皇四子与隆科多勾结、暗地扶植家臣的秘奏。说实在的,康熙在看到秘奏的时候,并不感到怎样意外。表妹离开前嘱托自己弟弟代为照料四阿哥的事儿,他一直都知道,因而多年以来,对于胤禛与隆科多之间的关系,他也一直都有留意。只是,由于当时胤禛的布局到了何种地步以及接下来动作为何,尚不可知,康熙这才转而给予十四阿哥更多机会,从而延长了对于胤禛的观察和考验。不过,五十八年前后的发生的一些事,又让康熙不得不重新对于传位人选进行考虑。当年八月,葛尔弼率部进驻拉萨。九月,胤祯命令延信护送新封□□喇嘛进藏坐床,至此由策妄阿拉布坦策动的西藏叛乱基本得以平定。然而,就在这赫赫战功自西北边陲传来之时,关于十四阿哥居功自傲于外、八阿哥党以拥立胤祯为由再次煽动朝臣结党图谋于内的秘奏也接踵而至,而此时关于胤禛这些年的筹谋和布局也已查清。
且不说胤祯究竟有否居功自傲,单就胤禩一党与他之间藕断丝连的关系,就让康熙始终放心不下。其实,在康熙心中,十四阿哥人品、性情什么都很好,就是太像自己。但这种相像尽管已是入木三分,却因为胤祯如今年龄和经验的限制,无法取中自己这几十年来经历与精神中的睿髓,更不消说将其延展下去了。康熙心里明白,倘若他日十四阿哥登极,胤禩一党自然会因着自己与皇帝的关系再次扩大自身势力,把持朝政。待那时,胤祯是否有那种胆识,敢于担起苛待兄弟的骂名与指责将其一一处置,这就是康熙无法确定的了。再者,那就是自己多年来必须要承认的,朝内党争数十载,人心浮动,政事积弊,行政效率降低,这些都需要他理智地选择一个能够执法严明、恪尽职守、对奸谀毫不姑息的皇子出来继承国统。
而当康熙看着暗卫秘奏皇四子党人名录折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不免感到有些惊讶。这倒不是因为这些因种种迹象被认定与四阿哥有所关联的臣子其名声、家势有多显赫,而是因为单单看着这名录上不多不少的两行名字,当中任何一人康熙都能说出其在这些年中为朝廷办过多少件大事、做过多少贡献。而这些人竟大多是胤禛多年来选拔、培养、扶植上来的。他们在低调地选择拥护胤禛的同时,也在最适合自己的位置上发挥着自己的才能,为国家效力、守职尽忠。拥有这样一群勤勉务实、才智卓著又兢兢业业的臣子,康熙就已经可以想见那孩子日后能够为国家组建怎样的班底。相比之下,十四阿哥背后胤禩一党贿赂收买名臣名仕,希图虚名,干扰朝政的伎俩就显得多少相形见绌了。除此之外,令康熙多少感到欣慰的是,这么多年下来,胤禛恩威并进、法度清明的态度与恪守务实、振作进取的办事能力,他确实看到了,也认可了。因而康熙也相信,胤禛是他最为明智的选择。
世人只知,他玄烨此生最恨结党营私,却又何尝知晓,他岂会将这国统大位传与一个还没有准备好的皇子。世人只知,皇权至高无上、独享尊荣,可又何尝知晓,座上那把椅子要承担的痛苦、指责与骂名有多少。一位帝王一生的苦与难,远比他如今的病痛要来得猛烈和沉重得多。而这些,康熙自己心里明白,那不是十四阿哥能够承受得了的。那么,胤禛呢?作为一位帝王,他可以说自己为祖宗江山选出了最适合的嗣统之人,然而作为一个父亲,他的选择却又显得过分的理智了。他可以在将十四阿哥最终从这适合人选中除去之时,心怀私念,觉得如此一来,至少那孩子以后不必去受那份儿罪。那么禛儿呢?只因为自己知道这孩子这些年已经受了太多的苦,就确定他日后也必能承受得住作为君王的苦么?他很爱这个孩子,然而却是打心里感到愧疚的。家国责任在他们肩上,高于一切,却也太过沉重,而这都注定他无法给予这个孩子一份作为父亲的爱、一点平凡父子之间的情。
清溪书屋中,西洋时钟的钟摆依然滴答地响着,就好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时间在生命中的流逝。此时,康熙只听得隆科多似是下了必死的决心一般,重重地给自己磕了一个响头,然后一字一句艰难地对自己说道:“陛下英明。多年来,皇子间为了争夺储位确实做了许多见不得光之事,而微臣跟在四阿哥身边,确有结党之嫌。但微臣多年保护其左右,却都是因为姐姐当年的嘱托,微臣实无他想啊。当此时刻,微臣必当以国统承继为先,若敢心怀私念,去妄想那大逆不道之事,微臣甘愿为苍天所诅,让微臣及我佟氏全族皆遭天谴、不得善终!”此时的康熙,听着隆科多发出那般的毒誓,心下却觉得甚是宽慰。是的,胤禛,他玄烨没有为大清选错人。只是深吸了口气,康熙撑着最后这些力气,多少有些安抚地对隆科多说:“你眼下实在无需多想。你阿玛和你对我大清的忠心,还有表妹对禛儿的疼惜,朕都是知道的。你说你如今必是要保得朕与储君万全,朕如今就是要你保朕与四阿哥安全,助朕完成传位之任。”听得康熙说这些,隆科多虽多少感到这样的决定确属意料之中,但眼下自己仍觉得有些不敢相信。这会儿,他抬起头,冒着大不敬之罪名,望向卧于龙榻上的康熙,与其对视,小心翼翼地再次和他确认:“圣上属意之人可是皇四子胤禛,而非皇十四子胤祯?”
康熙听得此话,却是笑了。而那笑容在隆科多看来,却是自己这些年跟在圣上身边,都未曾见过的欣然与温柔。只听得康熙稳了稳气息,一字一顿地对他说:“是皇四子,胤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业”以继日(上)
北京冬日清晨的浓雾还没有散去,整个京城仿佛都还在睡梦之中,尚未醒来。然而此时,城西西官园一带的巷子里却有一辆马车疾驰而过,沿路扬起的飞尘混着这尚未散去的浓雾,令这个冬日的清晨显得格外浑浊和压抑。马儿驰聘的铁蹄声毫无韵律,听那声音便可知这驾车人此时心下的慌乱和紧张。这时候,只见这马车急停于一座这附近鲜有的华贵府邸门前,而从车上下来之人,看其身着衣装便可知是一位宫中的小太监。只见这小太监进了府邸就一路小跑,从这王府大门很快到了里面主子的书房之中,竟未碰到任何阻拦。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推开书房的门,向里间主子报了道,随后就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只听得他说了一声“主子,是皇四子雍亲王胤禛”,但见这正端坐于书房中之人,只心头一震,就愤恨不已地将手中的茶盏一把摔倒了地上。小太监心下大惊,立时腿软便跪了下去,求着主子饶命。然而,过了不久,这小太监只听得他主子对着候在阴暗处的一个人影说:“去做事罢。”那小太监跪在地上,斜眼向那阴暗处睥睨,却只见得那黑影应了声“嗻”便消失得全无踪影。
此时的畅春园,只消用耳细听,便可听到园子内外一层层铁骑兵戈发出的肃刹之声。隆科多从圣上那里领了命后便急急地从寝殿退了出去,而顾问行则带着一众御医复又进了里间,开始悉心为康熙的病况进行检视。马国贤和佛奥塔也跟着进了去。尽管皇帝先前与隆科多之间谈话,马国贤在屋子外面听得并不十分真切,然而他们现在都知道这会儿佟佳将军是领了皇帝的钦命才带了重兵驻守畅春园的,因而也没觉得太过紧张,只是继续竭尽所能地为康熙进行诊治以稳定住目前的病情。
辰时三刻,隆科多完成了步军营的全部兵力调配,约合四成上下的八旗步兵和绿营马步兵已驻跸畅春园内外,其余兵力则继续留守京师,承担京城城防任务;护军营上下因远在四十里之外,故未做调度,继续卫戍皇城;而原本随驾迁驻于此的前锋营左右两翼此时则担任起了畅春园的外围警戒。隆科多原本向天坛方向胤禛祭天之前进行斋戒的斋所遣了一队步兵,以护送传召的太监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