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后,审讯室里就剩我跟他两个人了,面对着还是满脸的怒气的袁弘,我也收起了刚刚的笑容,换上了一脸冷峻:
“袁弘,你小子真是长能耐了,学会恶人先告状了,你喊什么呀,你觉得你很委屈是不是?”
见到我脸色跟语气都变了,袁弘奇怪的看着我:
“胡歌,你到底想干嘛?我哪里得罪你了?”
我看他还不明白,就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袁,我们多少年兄弟?我们认识多久了?”
“你想说什么?”袁弘皱着眉看着我,还是不懂我想干嘛。
“你跟华哥认识多久了?”我突然问出了这句,袁弘脸上闪过了一丝惊愕,但是很快他好像是明白了我今天找他的原因,于是他叹了口气,对我说道:
“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个,我说你抽什么风呢。我跟华哥是在你做卧底的第二年认识的,那时候纯粹就是为了任务,深交谈不上。”
“那这四年呢,你们还有联系是吧?他看到你可不是不认识。”
我直接切入了正题,袁弘看了眼我:
“我本来也没打算再瞒你什么,这四年我跟华哥不是没有联系的,他这次的回来我事先也是知晓的。胡歌,很多事情我不说都是有不得已的……”
“你不得已就骗了我整整四年!那个坟幸好我没那个勇气去拜,如果我去拜了,这四年我拜的是谁啊?你看着我一天天的伤心很好玩是吧?”
我一口气吼了出来,我现在真的有想哭的冲动:
“我最信任的兄弟,骗了我整整四年,以前我还能问我自己这世界上除了你,我还能信谁?现在我连这句话我都问不出口了!”
“胡歌!很多事情不是你我能控制的,我们生活在这个时期,很多事情没的选择。我承认我瞒了你很多事情,到了适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看着袁弘因为激动而颤抖的身体,我心里觉得有些歉疚,但是这丝歉疚很快被我压抑在心里的一个问题所淹没:
“老袁,我问你,四年前,在仓库里,清晓要开枪打的,到底是谁,你当时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袁弘张着嘴没有回答我,他眼睛里的惊异已经告诉了我答案,我靠着桌角滑落,用满眼的漠然看着处以震惊中的袁弘:
“你不用吃惊,这个问题这四年来我每天都在想,起初我以为他是要杀你,后来当知道云想衣的死因的时候,我以为他是要杀云想衣。可是在最近一年里,我想明白了,我当时的第一感觉是对的,他真的是要杀你,因为你那时候要杀我!”
第四章
“因为你要杀的是我!”
这句话我说的并不会死没有根据的,从我无数次回想当初的情景,无数次回想当年清晓枪的位置,都可以确定他当时真的是要杀袁弘的。袁弘显然被我这句话震的没话说了,我则有耐心的等着他的下文。他看着我很久后,才缓缓的对我说:
“老胡,我们是兄弟,很多事情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四年前当是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我要的可不是这么句敷衍了事的话,袁弘要杀我,说实话这理由我想不出来。从我认识他那天起,他就是个乖孩子,所以他会那么做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上面有命令。于是我说出了下面的猜想:
“你举枪要杀我,其实不是你真正的目的,你真正的目的是希望当年的清晓开枪打你,而你有机会有个正当的理由杀他,我有没有说错?”
这次我看到了我想看到的神情,此时的袁弘才真正露出了他震惊的表情,很好,我的的猜想成立了。而他终于不再装作一副懊悔加吃惊的样子来敷衍我了:
“怎么不装了?袁大队长?”
我从桌角站起身,抓住的袁弘领口冰冷的看着他继续说道:
“这个问题我不需要你回答,你到底瞒了我什么,这个我将来一定会知道的。今天你记住,你欠的不是我,你欠当年的清晓的,也欠现在的霍建华。”
说完后,我拿出了钥匙给他解开了手铐,像兄弟一样拥抱了他:
“我们还是兄弟,只是我不想你出什么事。”
袁弘显然被这而突如其来的一切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把他送出了审讯室,不理会外面的质问声,我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点上一支烟,我开始在烟雾中思考。
其实很多事情,在那些无法入眠的夜里我都已经思考过无数次了。如今他回来了,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了,忏悔不是我给的起他的,有比忏悔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原本我只是想想罢了,毕竟当时…人已经没了,做什么都没用了。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回来了,他活着,他站在我面前,我不会上演八点档电视剧的戏码哭着告诉他一切。那些他消失的一切记忆我不会强加给他,如果他选择想起,那么我承受他可能对我的一切责难;如果他选择忘记,忘记一切,那么我陪他过现在的日子,能看到他就行了,多的我不敢想。
多的不敢想?其实我只是自欺欺人,当知道他从这个世界里消失的时候,我不停的告诉自己,如果能让我每天看到他,我就会心满意足。昨晚我见到他,我听到他说话,我看到他对我笑,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我知道我是不会满足于每天只是看到他的。我想要的是更多,我想每天见到他,跟他说话,跟他一起吃饭,跟他一起看日出日落,抱着他,感受他的气息。
人真是贪婪,我果真不是个圣人,我是一个大凡人,即便是我当年的我对不起他,但是如今的我,还是要跟他在一起的。
现在的我跟当年的我一样,当年是做卧底,说不定那天就被人用枪崩了,要么抛尸要么沉海;现在的我是重案组的,什么危险的案子不是我来,死…每天都是找上门的。短短几年,当年进组的兄弟就换了一轮了,说不定下一个就是我,以前想到死是没什么顾及的,反正也没什么大牵挂,除了怕自己死了就没人记得他了。现在不行了,很多事情我没弄个清楚之前我不能死了,我的命现在变得重要了。
等我想完了以后的事情,一出审讯室,就看到灏元在门口等着我:
“头儿,你可算出来了,我们组来客人了。”
“客人,哪儿来的客人?你处理不了吗?又是哪个没事找事的?”
见我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灏元笑了下对我说:
“头儿是华哥来了,我这么叫您不介意吧?他现在人就在我们办公室呢,我想着您应该是想要去看看的。这事情如果只是我处理了,恐怕不妥吧?”
华哥?他来了?我听到后就自然的笑出来了,说实话,我想他,从昨晚分开后我就想他。不过灏元这称呼、这措辞,还什么我想要去看看,这小子真是……
“知道了,我过去看看。”
我回答的异常平静,但是脚下的步伐却是越来越快,灏元在后面紧跟着,始终是保持一定的距离。到了办公室后,我发现门是开着的。
踏进办公室的那一刻,我就看着他在四处看看,依据现在的情况,我可以断定灏元那小子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如果是别人,灏元是不会独自留一个在重案组的办公室的。于是我回过头看了灏元一眼,他倒是没什么表情,看上去跟平时没差别,不过我知道这小子心里不定怎么翻腾呢。
“华哥,今天不是休息吗?”
我尽量用自然的声音跟他说话,表情也尽量自然,他听到声音后回过头来看着我,依旧是礼貌性的微笑,低沉又很有磁性的声音:
“胡歌?你不是在审犯人吗?这么快审完了?”
审犯人?我一听就笑了,估计是灏元那小子说的,他倒是会说。不知道袁弘听到灏元这么说他会是个什么反应。灏元听到他这么说后轻轻咳了一声后,转身走了。
这小子倒是溜得快,估计怕我骂他吧,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过来对他说道:
“是,刚审完。”
说完这句话后我们俩都沉默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我们都觉得有些尴尬,到底是什么我也说不好。他皱着眉有些不自然的对我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找个什么话题。其实我想问的话不少,但是此时却一个字都问不出来了。他可能是看出了我的窘迫,于是开口说道:
“我周一报道,现在先来熟悉下环境。”
听到他这么说,我轻轻一笑,熟悉环境,这习惯不错,看来他还是跟当年一样的谨慎。
“我带你四处转转吧,其实我们这警局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一边说着我一边示意他跟着我向外走,他一边点头一边跟着我出了办公室。出了办公室我就带着他在警局上下几层楼逛了个遍。
中间的谈话也是围绕着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也奇怪,这么说我倒是自然了。他一路上都是很有礼貌的,跟我客客气气的,说实话,他这样,我倒是失落了。
昨晚是喝多了才会那么对我吧,我心里很不舒服,面上还得表现的其实我跟他不是很熟的样子,我不知道他记不记得昨晚他摸过我的脸,拉过我的手了。我虽不是什么大姑娘,被他摸了也不吃亏,但是现在他这副样子,我就是有些受挫。
介绍完后,他说要回去了,我就说送他。到了他停车的地方,我看着他上车,嘱咐他系好安全带,然后跟他挥手说再见,一切都是如此自然,我佩服自己的演技真是已臻化境了。
我刚一转身,就听到他在后面叫我,我立即回过身问他有什么事,他看了看我,有些歉意的对我说:
“胡歌,不好意思,我昨晚喝高了,你别介意。”
说完后,他迅速关上车窗,发动车子走了。我站在原地,用手扶上他昨晚碰触过的地方,笑了。感情他记得他昨晚干嘛了,喝高了?他天天喝高了才好呢!
看来…这小子今天不是来熟悉什么环境的,而是…来看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