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欢呼一声,眼巴巴地把纸盒接过来,手指抠了抠包装纸,见用手搞不定,立刻跳下沙发要去找剪刀。萧琴笑着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笑笑,你忘了跟舅舅说什么呢?”
笑笑站停,大眼睛咕噜咕噜转着,仰着小脸大声对萧程说,“谢谢舅舅!”话还没说完,就一溜烟跑到了电视柜前,拉出抽屉翻找着剪刀拆礼物。
萧程不自觉地扬起了笑容,转头看向萧琴,“姐,我来帮你吧。”说着,手却朝盛好西米露的碗伸去。
萧琴果断拍掉萧程的手,“还烫着呢!自己去拿勺子。”
“知道了——笑笑,吃西米露了!”萧程站起身朝厨房走去,顺手把桌上的锅拿过去泡上了水。坐在客厅地板上正拿着剪刀和包装盒较劲儿的笑笑听到萧程的话,立刻抛下礼物跑了过来。“妈妈!笑笑也要吃西米露!”
萧琴笑着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小家伙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下,忽然仰起头来,奶声奶气地问,“妈妈,现在可以吃蛋糕了吗?和蛋糕一起吃的话,西米露就不烫了。”因为是之前拿回来的,所以蛋糕被放到冰箱里了。
正空着肚子的萧程一听,转身就打开了冰箱,“那就一起吃吧。”萧程捧着生日蛋糕走了出来,笑笑站在椅子上直拍手,兴奋地叫着,“一起吃!一起吃!”
萧琴瞪了萧程一眼,似乎在责备他和小孩子一起起哄,却被萧程故意装出来的那副无辜表情给逗笑了。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围坐在餐桌旁,漆黑的客厅被生日蜡烛点亮。暖暖烛光印着萧程的眼睛,嘴角攀上的,是与烛光一样暖融融的微笑。
晚上,把笑笑哄去睡觉之后,萧琴踩着椅子打开最上面的柜子,准备拿床被子给萧程打地铺。萧琴个子不高,拿最上层的东西有些勉强。萧程在下边不住地叮嘱着小心点,萧琴拉着被子边缘一把将所有东西都拽了出来,萧程抬手接住,却听见从椅子上下来的萧琴问,“阿程,是不是不太舒服?你脸色好白。”
萧程把一沓被子放到床上,一边整理一边不怎么在意地说,“可能是这几天熬夜了。”萧琴怀疑地看了他几眼,却没能看出他有什么不对,只好说,“那明早我晚点来叫你吧。你的衣服我给你收在衣柜里了,自己找了去洗澡睡觉,瞧你满身汗。”
“知道了,姐。”萧程应着,一边给自己铺好床。可是等萧琴顺手关上门之后,他的动作便停了下来。肩膀,还是有点疼。他解开上边的几枚纽扣,拉开衣服仔细看了看,确实没有伤痕,不过这种疼痛感,却跟真的一样。
好在,第二天早上一醒来,萧程便感觉疼痛减轻了很多。试探着用手指轻按,也不会骤然疼得像刮骨一样。吃过早饭后,萧程便回了自己租住的地方。前一天晚上他已发了一条信息给王永,今天该是他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萧程一面将收获的那套来自西索的扑克牌拍好照片放到网上,一面将手机开机等着王永的来电。整理物品的时候,他顺手一摸裤兜,才发现笔记本已乖乖地回到了原位。
他面无表情地将笔记本放到桌上,“不闹脾气了?”笔记本讨好地扭了扭,还试图来蹭萧程的手。萧程对笔记本为什么回来可是清楚得很。之前笔记本闹脾气是因为他的过度使用,而在萧程与西索打擂台的那次战斗中,双方都流了不少血,被萧程扔在擂台上的笔记本大概成了最大的赢家——萧程甚至怀疑,自己被西索撕去的那块皮肉是不是也被它吃了。
用手指敲了敲笔记本,萧程没好气地说,“好了,把东西给我。”笔记本封面上拉开一道豁口,扑扑两声,几片形状古怪的树叶被吐了出来。
这是萧程原本准备带给笑笑当玩具的猎人世界树叶,昨天倒是让他给忘了。萧程拿起其中一片,却觉得这手感不对。按照酷拉皮卡的介绍,这片肥厚得跟仙人掌似地叶片来自某种珍惜树种,只要接近三十五度以上的温度,就会自动在表面生出丝丝绒绒好像棉花一样的白色物质,却要比棉花坚韧许多,普通利器都切不断那些丝线。
可现在,这片叶子却只是肥厚,任凭萧程怎么揉…捏,也没有更多的反应。萧程放下这片叶子,拿起了另外一片。这一片据说是来自会发笑的树种,每片树叶只要被轻摸一下,就好像人被挠痒痒一样颤抖并发出哈哈笑声。可是结果与前面一样,萧程给予的刺激没能得到任何反应。
是死掉了吗?萧程暗自猜测。这是严格意义上他第一次携带有生命的物体回来,他携带的其他东西从来没出过岔子。看起来,有生命的东西是不能带回来的。
萧程有点可惜地把几枚叶片扫到一边。虽然没有了生命力,但单凭形状,这些叶片也是值得珍藏的。给笑笑拿去做个书签,应该也是挺好看的吧。萧程想了想,找了个塑料袋把叶子全部装了起来,等有时间拿去姐姐家。
还没登上系上袋子,王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这次的东西不违禁,萧程要了他的地址准备给他快递过去。约好快递人员十二点上门取货,十一点半,萧程就收到了银行账户汇入五千元人民币的提示信息。
货还没收到就给卖家打款,也只有这些熟客敢这么做。萧程坐到电脑前,打开网页,尽管因为时间还早,参与扑克牌竞价的人并不算多,可价格已经从萧程定的5oo抬升到了九百五十元。限制竞价时间是截止到明天中午十二点,看来这套被西索自己一张张射给他的扑克牌倒是蛮受欢迎的。
盯着交易页面看了片刻,萧程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拿起手机,拨通了市人民医院的服务电话。他觉得他有必要做个全身检查。自己的身体到底会不会被影响,会被影响到哪一步,萧程必须弄清楚。
一个人跑了趟医院,等萧程回来,已经是晚上了。楼道灯随着脚步声打开,萧程诧异地看到一个黑影蹲在自己公寓前。“欧阳?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萧程一边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边将捏在手上的简略身体报告书往怀里塞。可欧阳却眼尖地看到了那份文件上头的“市人民医院”几个大字。随着萧程走进屋,欧阳一边轻车熟路地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问萧程,“你身体不舒服?我记得你是很讨厌去医院的。”
“最近有点不舒服,去医院做了个检查。”萧程见被欧阳看见了,也就不遮掩了,直接将那份身体报告丢在桌子上,“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你可别跟我姐乱说什么。”
欧阳怀疑地打量了一下萧程有点苍白的脸,“真的没事?”
萧程冷眼瞥了他一眼,指了指桌上的报告,“你可以自己看。”欧阳听着,立刻投降般地举起了双手,“饶了我吧。医院的报告我从来就看不懂。”一大堆专有名词绕来绕去的,他能看懂的,大概只有页眉处统一印制的“市人民医院xx科”。
喝了杯水,欧阳靠在椅子上看着挺直背脊坐着的萧程叹了口气,“我说,阿程你能不能别坐得跟上思想课似地?”萧程对他的抱怨回以面无表情的冷冷眼刀。
“好吧,好吧……”欧阳退败地挥了挥手,从书包里找出一张彩色印制的邀请函来,“这可是特意做出来给你的。打开看看吧。”
邀请函设计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是稚嫩。印刷质量也不太好,上边还隐约残留着打印机齿轮碾过的一道一道地痕迹。
萧程打开了这张极其简陋的邀请函,为开头那个“阿程大能”的称呼停顿了一下视线。快速将邀请函浏览了一遍,邀请函的主要意思是芒果社参与一项全国性模型比赛的集体作品获得了二等奖,邀请萧程这名曾经的社员、现在的友情技术指导参加全社大联欢。时间是半个月之后,学生们刚好考完试放暑假的那天。
“怎样?连哥要我朝你要确定回复呢。上次你答应了去聚会又半途消失,可让他们生气了好长时间。”欧阳并不是芒果社的成员,但是因为萧程经常不接电话又找不到人,恰好欧阳又是萧程的表兄弟,芒果社的人有时候也会让欧阳代为传达。而欧阳口中的连哥,正是芒果社的社长。
萧程又将邀请函看了一遍,才叠起来放到一边,“如果有时间的……”
“停、停!”欧阳打了个暂停的手势,“你别跟我说‘如果有时间一定会去’之类的话,连哥说了,这种回答不算数。”
萧程看了那张邀请函一眼,点了点头,“好吧。我会去的。”
欧阳与萧程认识这么久,对萧程的性子可是知道得很。只要萧程说过的事,萧程从来没有做不到的。“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这么跟连哥说了。”
来这趟的目的算是达到了。欧阳满意地放下水杯,“阿程,你还没吃饭吧?一起出去搓一顿?外边那条街新开了一家餐馆,味道挺不错。”
萧程推了推眼镜,“好,如果你请客的话。”
与欧阳一同吃了个饭,再独自回到公寓。萧程开门进来之后便将门合上了。抬眼又看见放在桌上的那张邀请函,萧程远远地看着它沉默了很久,才收回视线,回了房间,砰的一下合上了门。
如果不是因为他这身古怪的能力,这次庆祝会所庆祝的那个获奖作品上,应该有他的签名的。九个月的时间不长,可对于萧程来说,却已经过了数不清的岁月。那曾经和同龄人一起做模型一起争论到面红耳赤的场景,似乎也已经变得太过陌生。
闭了闭眼,萧程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尽管这身能力给他带来了无数遗憾,可至少,他用这种能力救了笑笑的命。只要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这一切是值得的。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时不时跳动的数字,西索的扑克牌出价已被推到一千五百元。萧程往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缓缓揉着睛明穴,也许是太过疲惫,揉按的动作缓慢停了下来,萧程竟就这么靠着椅背睡着了。
床软软的,很舒服……还未完全清醒的萧程用手拉了拉被子,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