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当然要动,但是即使是在行军过程中清军也讨不到便宜,等清军骑兵扑上去的时候,只看到一辆辆防守严密的铁甲大车迅速结成一个个圆阵,五万大军形成无数只难以下嘴的刺猬,大炮和火铳冲着外面,清军的弓箭射过去一点效用没有,反而被火铳杀伤不少,遂退后等待时机,明军也有耐心,索性当地扎营,挖壕沟磊土墙,老子还就住下不走了!
如此几次三番,愣是把周培公气得直跳,这算哪门子战术,简直就是个乌龟!如同一只铁桶般往前滚,你来打我我就防着,你不打我我也不会主动打你,清军的机动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而攻坚能力恰恰是他们的弱项,对于这种战术丝毫没了对策。
明军就这样慢吞吞推进到青州城下,也不攻城,寻了个好地方扎下营寨,然后开始挖沟,一道道又深又宽的壕沟,足以阻拦骑兵的进攻,周培公见他们这个架势是想把青州包围在里面了,赶紧派兵讨战,明军依然不应战,只防御,他们的火力密集,优质钢铁铸造的大炮比清军的铜炮射程远,所以清军也无法进行火力压制。
周培公偃旗息鼓几天,然后挑了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发动夜袭,可是再次遭到惨败,他不甘心,又选择凌晨、午饭、晚饭等时间突袭,可是每次进攻都遭到强有力的狙击,如此几次之后周培公算是明白了,不管什么时刻,明军起码有三成的兵力站在营寨上随时准备御敌。
刘子光站在营寨的望楼里眺望远方,之间青州城外的壕沟已经很见规模,士兵们还在不停地挖掘着,过不了多久就能将青州成围起来,一道接一道的壕沟,清军想冲都冲不出来了,他这五万人马除了随身兵器之外,每人还配备了一把铁锨或者锄头,专门就干挖沟这个行当。
士兵们多是来自徐州周边的矿工或者农民,挖土是他们的老本行,虽然不停地挖沟挺累的,但是总比和清兵拼刀子来的好过,所以大家还是干的热火朝天,这些天来明军基本上没什么伤亡,可是却打死上千清军,还包围了青州,这个胜利很是鼓舞了大家的士气。
明军的大营和以往行军营盘很是不同,以往的行军营很简单,就是砍伐树木做成栅栏,后面用马车围起来,然后挖些排水沟防备下雨就行了,现在扎的可都是长期固守的营盘,全部是土工作业,墙高八尺厚一尺,用草坯土块组成。壕沟深一尺,壕沟挖出来的土必须要搬到两丈以外,以防敌人用挖出来的土很容易地把壕沟填掉。壕沟外是花篱,花篱要五尺,埋入土中两尺,花篱有两层或者三层。搭篱笆是防敌军的骑兵冲击。再外面一层又是防步兵的壕沟,层层叠叠的,易守难攻。
明军的火力强大,火铳大炮的射程和威力都比清军强,再加上这样的营垒,结果是把缺点变成了优点,你不是欺负我机动强不强么,我就索性做乌龟,慢虽然慢点,但是你找不到机会下嘴,搞不好还要被我咬上一口。
营寨坚固,还得靠士兵防守,刘子光规定五更开始就要派三成部队站在墙上防守,等天完全亮了,大家吃完战饭,才把这批人替换下来,白天是要有五成部队出于防御之中,傍晚时分再次改成三成,等入夜了,则换成一成部队守夜,但是有两成人马睡觉不许脱衣服,随时准备支援,这样的防御手段,难怪周培公不论什么时候进攻都讨不到便宜。
清军骁勇善战,但是碰到这种无赖的打法,真是一点办法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壕沟越挖越长,将青州团团围住,把青州围住你就歇歇吧,可是人家不,继续挖,把登莱方向也给挖上了深沟,一道还不够,起码三道起,周培公知道这是挖沟阻拦援军呢,看来明军是想用这一手困死自己。
周培公很纳闷,啥时候徐增寿变得这么聪明了,可是一封飞鸽传书让他大吃一惊,原来对阵的并不是徐增寿,而是刘子光!
是刘子光也没什么,明廷调他来主持山东军务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这位爷不是这种风格啊,根据周培公对刘子光的了解,这家伙应该是那种粗野冒险的打法,轻兵急进,一夜百里,火力覆盖,飞艇空降,这才是刘子光的风格,啥时候改成这样蠢笨的打法了?
明军大将们却对这种所谓“蠢笨”的战法交口称赞,他们是打心眼里佩服刘子光,随便露一手就改变了战局,变被动为主动,用防守的打法来进攻,虽然士兵的劳动强度大,打一仗需要耗费的时间很长,可是他们才不怕拖呢,怕拖的应该是清军,他们连北京都失了,真定府危在旦夕,随时可能被靖国军切断退路,哪里有资本继续耗下去呢。
10…52 降青州
青州城内的清军不会坐以待毙,连夜组织了敢死队出城夜袭,一千名好手赤着脊梁,手持大刀摸向漆黑的城外。他们的战术目标并不是攻克敌人的营寨,而是夺取外围壕沟,然后实施同样的坑道作业,反封锁明军。
这天恰好月黑风高,清军敢死队都把鞭子缠在头上,赤裸的脊背上用锅灰抹的漆黑,脸上也是黑黝黝的,只能在张嘴的时候看见两排白牙,钢刀上也抹了泥不会反光,每个人除了兵器之外还带了引火之物,悄悄爬出城去,向明军的壕沟靠近。
明军只有营垒上有些火把照耀,光亮照顾不到远处的壕沟,广袤的青州城外依然是一片漆黑,清军不穿上衣是有讲究的,夜袭中往往难以区分敌我,只要一张嘴就会暴露身份,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不穿衣服,伸手一摸就知道敌我,这个方法虽然简单,但却非常有效,是周培公研究出来的夜袭战术。
哪知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距离第一道壕沟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明军阵地上一片犬吠,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几百条乡下草狗,权当警戒犬使用,这草狗的本事可不比猎狗差多少,随便给点吃剩下的狗头就很满足,一到夜里两个耳朵竖的高高的,清军的爬行能瞒得过明军哨兵,惊愕瞒不过这些狗耳朵,立刻狂吠起来,一条狗叫就引起无数条狗叫,阵地上一片喧嚣。
清军知道露馅了,索性爬起来猛冲,哪知道眼前突然一亮,被高高竖起的电弧灯照花了眼睛,明军的壕沟顿时变成一道火线,无数条火铳对着灯光下无所遁形的敢死队员一阵猛轰,打得他们遗尸数百,仓皇退回城内。
次日,周培公索性直接派兵硬上,盾牌兵在前,火铳兵在后,城门打开,汹涌而出,用人命填也要把壕沟夺过来。
这种堑壕战没有任何战术可讲,拼的就是勇猛,刘子光亲自在营垒里擂鼓助威,各将军带着亲兵各处督阵,和清军硬碰硬的打了一场阵地战。
冷兵器加原始火器时代的战争,防守一方总是占据优势的,清军花了巨大的代价才扑入第一道壕沟,但是迎接他们的确是短管喇叭口的霰弹火铳。
这种火铳本来是为五城兵马司巡城队研制的,是一种城市镇暴兵器,但是用做堑壕战却效果奇佳,壕沟内不易躲闪,长兵器施展不开,单发火铳效果也不佳,只是这种一喷一大片的火器最厉害,瞄准都不用,直接打过去,一铳能打翻一群人,虽然不能立刻致死,但是至少能丧失抵抗力,所以清军即使杀进了壕沟,也没能继续扩大战果,僵持一番后,终于被明军赶了回去。
明军摆开架势,要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包围战,周培公心急如焚,这样下去洪大帅制定的战略可就全泡汤了,偏偏真定府那边又被靖国军围攻的紧。登州府飞鸽传书说也被明军用壕沟包围了,不能分兵来救,让他自行解决。
周培公是个俊杰,仔细思量之下决定投降,青州城头终于竖起降旗,周培公以下十余员将赤着上身背着荆条一路跪行来到明军营垒下乞降,刘子光大喜,亲自出来相迎,拿掉周培公背上的荆条,将披风摘下来披在周培公身上,哈哈大笑道:“本帅得培公,如刘玄德得孔明矣。”周培公纳头便拜,口称罪臣万死,怎可与诸葛孔明相提并论。
青州城就这样失而复得了,围城不过半月,伤亡数百而已,算得上是完胜了,而且青州的百姓没有受到兵灾祸害,损失降到了最低点,唯一的遗憾是城外被明军挖的乱糟糟的,地貌都被改变了。
城内残存的两万清军被当即改编成靖国军,军装旗号都没变,直接开往登州作战,这些人大都是汉人,早就不想给清国卖命了,如今改换门庭,前途变得一片光明,哪有不奋勇作战的道理。
刘子光有个理论,他的红衫军好比是自家从小养大的狗,忠诚度自不用说,而靖国军就是半路捡来的快死的癞皮狗,主人随时都可以踢他们出去,所以忠诚度尤甚于红衫军,所以他连人事变动都没有,还让周培公领军,去打他以往的同僚王辅臣。
王辅臣的部队驻扎在登莱二州,现在登州也遭受着同样的堑壕围城,不过这支明军并不是什么正规军,而是史可法组织的山东民壮义勇军,义勇军全部是农民出身,玩锄头比玩刀枪更在行,他们挖起壕沟来比官军狠多了,硬是把登州城外挖的里三层外三层,盘根错节的面目全非。
大军开到登州,两军汇合一处,刘子光带着大将们走进义勇军的营垒,众人惊讶地发现这座营垒和他们在青州城外建造的那座营垒如出一辙,正纳闷呢,史可法迎出来,见到刘子光当即拜倒:“下官拜见大帅。”
刘子光哈哈大笑,连忙搀扶起史可法向众人介绍道:“这位史知府可算得上是本帅的老师了,结寨挖沟围城的战术就是他传授给本帅的,尔等立了军功可要多多感谢史大人哦。”
众人大惊,原来这套打呆仗的办法居然是他发明的啊,仔细看这个人,一身残旧的官服里面穿着锁子甲,头上带着铁盔,大有儒将的风采,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知府,不过大帅都这么给他面子,大伙儿也不会怠慢了礼数,纷纷上前恭维一番。
史可法是东林党的人,但是却一直站在刘子光这一边,他这个青州知府就是刘子光为了答谢而帮他谋得差事,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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