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道人在旁拉着灵光,受着哭嚎之中的辛酸,想起适才老祖拼去性命为她父女报得大仇,又想起她幼年时随老祖学剑,心头悲苦,当下也跟着哭泣起来。
场中还另有一人哭泣,却是蜀山蓝玉,只听她眼角带了泪光,喃喃自语:“昨夜我便劝您莫要来此,莫要来此,却没想您果真还是来了。早知如此,我便不该为你保守此秘,若是我早些禀明掌教真人,许也不至有这般结局,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然而此时玉台之上颇为混乱,这接连变故让各门修行高人也都心思沉浮,浮躁不安,是以自然无人在意蓝玉道人。
便这时,山门之外的接引弟子扬声报道:“北海七星海府,九首前辈!”
那接引弟子的声音打破了丹霞山秘境之中的那份沉寂,大日老祖看了一眼周遭,上前两步,向着丹霞蔡经道:“蔡真人,今日变故连连,此时此刻,想来你我无心思再比试切磋了,不如另立时日,再行约斗,如何?”
蔡经一直全身关注周边气机,然而直到朱云灵魂飞魄散,也未见得周边有甚异动,大失所望,心头恼怒,当下也没心思比试了,听了大日老祖之言,便点点头。
蔡经刚要说话,忽然一股张狂妖气冲上了玉台,他心头一动,暗道何方妖物,竟有天冲之境,了不得!要知妖物修行自来艰难,大多是自行修行,无人传授,即便得了前辈真经,也是劫难重重,不比人道众,是以能修得大乘境的妖物少有,然而却也比寻常同等境界的人类修士要厉害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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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九首道人仗着水火玲珑峰伤了那东海巨章王,而后一路向内陆遁去,当他便要到得海岸之际,忽然命窍内灵光震颤,却是有大事即将发生的预兆。
九首道人命窍之内真灵乃是天启所化,这命窍灵光抖动也正是应在天启身上,天启自然知晓,当下便让九首道人入得海面之下,寻了一处海沟盘膝坐下。
而先天灵龟壳内的天启闭了双眼,左手捏离印,右手掐指推算,只见周边龟灵衍生金光缠绕,内里天启面上却是沉静如水,推算运数。
过得片刻,只见衍生金光抖动,忽而向着龟壳上下洞壁退缩而回,散在了周遭,那天启已然睁开双眼,看着掐指的右手,面上神情变幻不定。
他一番推算,只觉心神前方有一片阴云遮天蔽日,内里惊雷震震,电蛇狂舞,狂风大作,主大凶之兆,然而那狂风却将阴云向远处带去,似乎只要自己一步退后,就沾不得身,这狂风阴云在左右环绕,让人心神不定。
“莫不是我那家人有事?”天启心头生出一念,猛得一惊,任他心凉如水,独尊天道,却又怎能割舍下那份亲情?
究竟应当如何取舍?
天启推算所得的大凶前兆让他心神不宁,他向来尊天数,顺因缘,趋吉避凶。当日他在大雪山缥缈宫推得运数,甘愿以已身被啖魂道人擒了去,好随之附应天数,其后在庐山净土宗因着推算出运势内佛光闪,更是冒了大凶险去赴七苦禅师之招,遭了大难,心头却是半点都不曾后悔。
此番天启推算到这般古怪运势,虽然明知退后一步便能躲开那遮天阴云,也算尊循天道,然此番事关乎亲人,他却是割舍不下,不知怎生取舍才好。
天启闭了双眼,面上神色变幻不定,额头渗出层层冷汗,身子不断颤抖,却是犹豫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去,还是不去?
若是去了那便是自陷因果,赶赴劫数,非顺天避凶之行为,然而若是不去,万一亲人当真出事,他又以何为人?谈甚尊天求道之说?
犹豫得一个时辰,天启终究定下心思,此番不去,心不能安,日后怎生求天道?
“九首,我们这便去吧,那丹霞约斗想必已然开始!”天启呼出一口气,言道。
九首道人乃天启分身,自然明白天启心思,也不言语,化了一团火光,周遭便是水汽大盛,接而那火光冲天而起,顷刻就出了海面,向丹霞山的方向去了。
因为天启的干系,九首道人自然识得丹霞山,他火遁法门迅速之极,片刻光景就到得丹霞山门,心头渐渐生出一丝丝的寒气,周身皆凉。
九首道人刚刚入秘境便察觉气氛不对,天眼一扫,却看到灵光道人正在云爽玉台的悬崖边沿哭泣不已,口中不断呼喊母亲。
天启在九首道人天灵宝窍的先天灵龟壳内屏息凝视,见得此景,当下就是通心凉,脑门一震,双耳轰鸣,双目失光,气机也是一团紊乱,冷汗嗖嗖得自后背冒出来,九首道人与天启本就同源,自也是一般感受,当下便窜向了陷空岛一行人,哪里还顾得上收缩妖气,自然妖气纵横。
“老爷——”
七星夫人看九首道人安全归来,自然欣喜,连忙迎了上去,不过她话还未说完,就被九首道人打断:“发生了什么事?那悬崖边上为何有人哭泣!”
九首道人面色狰狞,声音发颤,双目通红,七星夫人何曾见过九首这般模样?
然而她虽然心头惊奇,却也连忙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头至尾讲了一遍。
天启在先天灵龟壳内浑身颤抖,周身元气乱窜,黑蓝色的巽风木灵火焰呼得一声便熊熊燃烧起来,喷出米许焰苗,将他那身子包裹其中,猛烈地灼烧。他未曾施展战魂法门,是以那巽风木灵火直接灼烧在本体之上,肉身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保持着心头最后那一丝清明。
“不能出去,否则今日必死于此,万万不能出去!”天启在那熊熊巽风火中发出呼呼声响,一遍遍对自己呼喊着,双目却是通红,在蓝黑火焰之内剧烈喘息着。
九首道人乃天启分身,此刻自然也一般心境,只觉眼前一黑,周边一切都虚幻起来,只余得悬崖之畔的那抹流云残烟。
“那大衍宗女子看似温柔,实则却是如此刚烈!”七星夫人也略带唏嘘:“便自杀之前,她还叮嘱那灵光小辈嘱托其幼子狠心些,天道不仁!”
先天灵龟壳内,天启双目血泪长流,然尽都被那巽风木灵火烧作飞烟虚无,听了那母亲予他的遗言,再也忍耐不住,仰首向上狂喊道:“我要杀了他,我要灭了他五行宗满门!”
“嘎——”九首道人眼前那幻境恍若镜子一般瞬息破裂开来,身上妖气越发张狂,双目隐约显出黑蓝之色,却是本体天启运了法门,一点真灵通透,此时此刻,九首言行尽都同本体一般。
他双目通红,向着灵光道人那悬崖方向最后一瞥,抹去残烟一卷,猛然取出水火玲珑峰,向着五行宗那方向当头便砸了下去。
水火玲珑峰转眼便成十多丈高低,狠狠砸向五行宗诸人,却被那刁莫身后的丹风子出手挡了住,这玲珑峰乃封神宝物,一经施展,便是重若万钧,没想到丹风子竟然有如此修行,能抵挡得住。
忽然又生此变故,众人心思再乱,那蔡经心头正有火气,还未曾回应大日老祖订来日之约,当下大喝一声:“你是何人,竟敢来我丹霞山撒野!”
说话间,蔡经便要出手对付九首道人,这当儿,陷空岛极光老祖上前一步,嘿嘿笑着,盯着蔡经道:“月前在东海烛龙岛,那五行宗刁莫乘我妹婿渡天雷火劫,竟突施偷袭,差些害我妹婿魂飞魄散,此般仇怨,自然是非报不可,蔡真人还是莫要插手才好!”
极光老祖也是地仙大乘,蔡经心头忌惮,再听闻极光之言,晓得那两人仇深如海,算计一番,也不愿参与,木然点点头:“那便让他二人去别处相斗,我这丹霞秘境乃世外桃源,怎容他等如此放肆!”
极光老祖嘿然笑了几声,沉声喝道:“九首道兄,不妨另寻去处报此私仇!”
半空之中那九首道人劈头砸了几记却未曾见功,本体分身尽都是怒火窜天,本体天启苦苦压制着即刻显出本体搏杀刁莫的念头。他晓得此处道门高人甚多,要杀刁莫难于登天,是以听闻了极光道人言语,自无不可,指了刁莫道人厉声喝道:“刁莫小人,你可敢随我一行?”
“怕你不成!”刁莫被水火玲珑峰砸了一记,便知道眼前这妖物正是烛龙岛上那头九首七星玄龟,想起此人夺了自己宝物,心中也是怒火滔天。
九首道人收了水火玲珑峰,化作一道遁光当先行去,刁莫道人自然尾随其后。
两道遁光出了山门,便向着东海方向遁去,遁光极快,瞬息千百里。
经此变故,场中众人心思自然都随了那两人而去,蔡经转身对着大日老祖:“下次约斗时日地点,便由道友来定!”
大日老祖点头,略微思索便道:“半年之后,中原灵宝镇内邓木山,黑木林!”
蔡经面上神色一变,死死盯着大日老祖,半晌,这才点了点头。
定了时日地点,大日老祖自然不会在此逗留,当下便偕同了陷空岛几人散了去,自然也将云琅搀扶而去。
等这一行人出了山门大阵,东昆仑的紫罡道人赶忙上到玉台边沿的悬崖之畔,将跪倒在地的灵光道人拉起来,硬是从悬崖之畔拖了回去,接而心头不快的玄明道人向那丹霞蔡真人几人不咸不淡地告辞一番,也便带了东昆仑众人离去了,对那地仙蔡真人也失了先前的恭敬。
各宗各派都紧随其后,告辞离去了,片刻之间,那丹霞山秘境之内的修行人士便散了一空,只余得满山清风残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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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首道人驾了遁光,一路遁入东海深处,一个时辰之后方才停了下来。紧随其后的刁莫道人自然也停了遁光,他悬于半空,转目一看,只见下方红火烟气缭绕,正是烛龙岛。
刁莫冷笑道:“早便猜到,你这妖物定然是想引我来此,我又怕你怎得!”
九首道人早便双目喷火,哪有功夫与他啰嗦?怒骂道:“你这小人匪类,今日定然取你性命,你可敢随我下去?”
刁莫嘿嘿冷笑半晌:“有何不敢?”
九首没再说话,身形一闪,便窜进下方那火焰蒸腾的烛龙岛。
等九首先入了烛龙岛,刁莫道人并未立刻跟上,却是冷笑几声,捏碎了一枚玉符,接而方才跟了下去。
两人都是绝顶修行,且先行带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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