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启第二元神化身,那九首道人却心神一动,却是感应到海府之门洞开,正是七星夫人外游归来,他面上欢喜,开了云台静室,便向外行去。不想,他刚经了虚空化灵法门化去真灵,虽然道体元胎与本元七魄尽在,却也一时有些不适,遗忘了些要紧事物。
要知他乃是生于烛龙岛的九首七星玄龟,生来先天阳火就极其旺盛,且幼年以烛龙岛心的火浆为食,更是使其先天阳火炽热无比。虽然后来得了洞玄经,经了修行导引炼化先天阳火,更凭借那浑厚阳火得了如今的修行,不过天灵宝窍之内的先天阳火却是难以压制,每日子午时分,先天阳火都会上冲天灵华盖,他也需得在接通了子午寒潮的静室云台借寒潮,才能压阳火修行。不想,今日虚空化灵功成,成了天启化身的他却一时忘记了此事。这才在子午时分走出静室,一出了子午寒潮所通静室,九首道人便感觉一股炽烈阳火猛然冲上了天灵宝盖,接而那先天阳火灼烧着他的命窍内里,外透肌肤,窜出一道道通红火焰。
便在这时,猛然间前方窜出两个身影,九首道人神智不清,却也看得是两个女子。这两女子周身涤荡着先天阴气,其中一女该是处子之身,周身先天阴气氤氲不散,在九首道人的天眼之下,几乎凝成一层水幕,霎是让此时阳火上冲得九首道人心动不已。
他见得如此,猛然探出两手,便将那二人抓在手中,天灵宝窍之上那先天阳火越发猛烈,熊熊燃起,将周遭尽都遮掩,在那火光之下,九首道人朦胧之中,便使了双修法门,与那处子交合,摄取浓厚的先天阴气,以中阳火,炼真道。
九首道人虽是天启化身,然而却并非天启之偶,其行动思想尽都如常人般,是以,天启等闲也不会管九首道人之事。所以天启虽知九首道人所为,却并未理会,只是继续自家参悟修行。
如此因缘际会,便是一段缘法。
闲话休提,单说过得几个时辰之后,那九首道人的双修法门到了关键处,将那清月道人的周身真阴全都摄取,与本命阳火交合,刹那间阴阳顿失,成了一点光彩氤氲,周身一阵清凉,天灵宝窍之内那炽热的先天阳火竟显出几分温润之感,显是修行又有进展,道心当下通明无尘。
便这当儿,九首道人那通明道心之中,忽得生出一个古怪念头,毫无来由,九首道人却不敢轻忽,他晓得修行之人在境界提升之时,往往有瞬息光景道心澄明,可知祸福。眼下便是这等状况,是以九首道人哪敢怠慢?连忙按了那念头,将摄取的真阴和本命阳火交合之后所成的一点氤氲分做两分,一点送回清月道人体内,另一点却交由己身的道体元胎吞了进去,而后盘膝端坐,巩固此次修行所得。
九首道人再睁开双眼,便看到了七星夫人那关切眼神。
“老爷,你终于出关了!”七星夫人看着高大英气的九首道人,心头自然欢喜,贴身上去,默然半晌方才呢喃道。
九首道人自也欢喜,接而他又想起了适才那真阴澎湃之女,抱了七星夫人道:“这些年让夫人担心了,不过此番先得问夫人一事,先前那处子是何人?现在何处?我需得见她一见!”
饶是七星夫人之大度,也不由面色一阴,换做谁人也不免如此,夫妻方才团聚,自家老爷却忽得问起了其他女子,叫她怎不着恼?
九首道人自然马上醒悟,连忙开口道:“夫人休要误会,你我数百年夫妻,该知我除你之外,与她人交合尽都不过双修采补,以中阳火炼真道,却不会存了心思。”
九首道人说得真切,七星夫人面色这才好看了些,却依旧气恼:“哼,枉我对你如此死心,乘你闭关之期亲自外出为你寻了一真阴澎湃之女子,你此番倒好,一睁开眼便问那女子何在,哼,难怪此番你交合之后,那女子未脱阴而死,却得你反渡修行更进,定然是你舍不得那女子,你到底将我置于何地?”
“非是如此,非是如此。”九首道人苦笑道:“我早先受困之日,佼天之幸得了太玄之精华,道体元胎得以阴阳相合,境界有涨,适才又借那真阴,一举破了天冲小乘之境,道心一时澄明,却是显出一丝缘分玄奥,正与那女子有关,那女子该与我有些缘法,此番缘法非同小可,或是与我日后的三才之劫有些关系,否则若是旁的女子,哪能留她到现在?!”
“这倒是你性情!”七星夫人听得九首道人修行再进,面上大喜,接而听他说得认真,虽心头依旧不适,却也不敢再耍弄脾性,她也得了气境大乘,本家更有得了地仙境界的长辈,是以对这缘法一事哪敢看轻?
当下便肃然向九首道人回复道:“那女子乃是东昆仑玉清宫门下的清月道人,看其修行,当是时下小辈精英。日前驶舟出海,我在东海见得她与中土五行宗的两位弟子争斗,见她真阴充沛天姿不凡,便救了她回来,想送与老爷。谁料一入的海府,还未来得及与老爷介绍,便被老爷你采摘了去!”
七星夫人说到此处,瞥了九首道人一眼,接而道:“她现在偏殿之中,我这便带你过去!”
九首道人点点头,也不多说,跟了七星夫人走了出去。
两人在殿内穿行,不过片刻便到得侧殿之中。过得两道卷玉珠帘,便是一处寒玉榻,其上围了粉红色的轻纱软幔,榻边有一珊瑚雕作的瘦颈小几,小几之上摆了一鹤醉香炉,内里荡出袅袅青烟,正是龙涎香。
一个侍女正侍立与玉榻之侧,见得两人进来,赶忙行礼见过。
“你先下去!”七星夫人知晓此事不是儿戏,便屏退了下人。等那侍女退去,她走近黑玉榻,卷起粉红色的轻纱,只见纱幔之下的黑玉榻上躺了一个身着明黄道袍的俏丽女子,正是那清月道人。
九首道人看着清月道人,心头一动,五年前在大雪山缥缈宫白眉老祖的寿诞之上,他之本体曾经见过这清月道人,不想今日竟在此情此景之下又得见此人,世事之沧海桑田,当真让人难以揣测,唉——
“夫人,取她一簇发丝与我!”九首道人摒去心头百般思绪。
七星听从了丈夫之意,自那清月道人鬓角取了一簇发丝递给九首道人。
九首道人接过那一簇发丝,对七星夫人笑道:“为夫被困百年,却也得了桩好处,你且看仔细了!”
他话说到此处,左手捏了法诀,口中轻喝一声:“现!”
只见得他头顶泛起丝丝金光,接而在金光之中现出一面龟甲,方圆不过一尺,色泽金黄润泽,其上纹理玄奥,似若咒符,金光如丝,交织幻化,端得奇妙不凡。
“此乃上古神通龟灵圣母遭劫之后所留先天灵龟壳,早经了圣母炼制,不仅可收纳万物,更可以之辅以推算,乃是一等一的妙物!”九首道人对那惊诧不语的七星夫人讲到:“你且为我护法,我需得再仔细推算一番!”
说话间,九首道人盘膝端坐于地,右手持了那簇发丝,虚空一点,发丝便被先天灵龟壳射出的一道金光收走,而后他左手捏了道门法印,闭眼推算参悟。
其实这九首道人此番动作却是做作,他虽然修行了一卷洞玄经,更得了天冲境的大修行,可却不擅长推算,此番将那发丝投入龟甲之中,却是要他之本体,先天龟壳内藏着的天启进行推算。
再说藏于先天灵龟壳内的天启本体得了那发丝,先借灵龟壳金光将发丝裹起,悬于天灵之上,而后他左手捏艮印,心运大衍,非是法门,却是心境。接而右手一点,先天灵龟壳内里空间就散出团团金光,围绕着天启顶门天灵之上的发丝,金丝衍化,一阵模糊幻化,而后天启便开始掐指推算开来。
过了半晌,天启那掐算的右手指节掐动速度越来越快,猛然间他头顶那阵金光一抖,天启左手所捏的艮印竟然成了离印,右手掐指动作却缓了下来。
先天灵龟壳内金光衍动,灵光幻化,天启在内里闭目推算,如此,便是半日。
半日之后,天启睁开双眼,内里却是迷惑。他如今道行又进,加之龟灵圣母所留的先天灵龟壳相辅,已然能施展离字印,较起大衍神算之道,比天坎天离两道人也不遑多让。这清月道人不过金丹修为,按说以天启道行推算她之命数,该是不难,不想天启推算片刻,却也始终不得要领,难以推算得清楚。
如此,天启更觉其中古怪,暗自思量应当如何应对才是,按着往日九首道人之行,自是采补过后吸干真阴便罢,不过今日自然不能再如此。
九首道人此时也睁开双目,看着七星苦笑摇头:“这女子凭得古怪,以我道行加这先天玄龟壳,竟也推不出一点半点,当时来历不凡,你且叫醒她!”
七星笑道:“老爷何时也有了推算道行?”却是调笑之语,她这夫君妖身成天冲,向来不修道行,只讲法门,凶狠残暴,不想今次脱灾,竟然有了些推算之法,且言语之间更是推崇推算道行,倒也希奇。
九首道人一愣,接而大笑道:“我自百年前被困冰阵,便知从前修行有误,纵有天大法门,不懂因果渊源,无推算道行,又怎能长久?即便侥幸成了仙班,也难得再进!”
七星本是调笑,却听九首道人说出了这般道理,面上先是一惊,接而便是大喜道:“这数百年来,我兄长也不知为你讲了多少道理,你却始终不加理会,不曾想此番劫难到让你幡然醒悟,祸福相依,古之人诚不欺我!”
她慨叹半晌,接而静下心来,向着榻上女子虚空一点,一丝清光入得那清月额头,清月道人便悠悠醒转。
那清月道人醒转过来,双目之中尽都是淡淡灰白,俏丽的面上没有半点血色,她呆呆得看了那黑玉榻半晌,接而才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七星夫人,接而又将目光移到九首道人身上,那灰白色的目光深处闪过一道森寒。
九首道人被那目光之中的森寒一扫,眉头微皱,右手不由自主地便抚上了那清月道人的额头,手心已然开始闪起淡淡火光,却是依着以前的性子想要将这女子杀去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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