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院在开学一周后举行了迎新晚会,原则上要求所有新生都必须参加,舞伴可自带。
得到消息,新生们大是兴奋。马丁当即请多莉当自己的舞伴,多莉笑着答应了。
琼斯很想邀请素秋,可是他略通中国习俗,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教条,所以迟疑着不敢轻易开口。
爱伦冷眼看了半天,故意说:“琼斯,我和秋不管是谁你请一个,我们看在朋友份上是不会不答应的,总比你请别人被拒绝难堪的好。”
马丁搂住琼斯肩膀,也语重心肠地帮他出主意:“琼斯,系里两大美女都在你面前,你还犹豫什么?赶快邀请啊,免得被其他人抢先了。”
他瞟瞟不远处几个跃跃欲试打算过来的男同学。
琼斯的脸涨得通红,蓝眼睛无措地看看面无表情的爱伦,再望望心神恍惚的素秋,难下决断。他固然不敢冒失地去请素秋,可是又怕爱伦更不敢出言邀请。
“琼斯,请你和爱伦跳舞吧,我想另外约个人。”
素秋回过神,诚恳地望着琼斯说。
“是谁?”琼斯诧异地发问,脸上红色褪下去一些,心里感到有些失落。
素秋抿了抿嘴唇,轻声回答:“是我哥哥。他担心我住院期间没人照顾,自己的迎新舞会都没能参加,我想补偿他这个缺憾。”
琼斯闻言松了口气,感动地说:“你这样做很对,你哥哥对你这么关心,你是应该补偿他。”
他们又说了阵话,等琼斯终于硬起头皮准备邀请别无选择的爱伦时,她却已经答应了别的男生,这让琼斯大大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新生活开始了,新的桃花也出现了,素素也有吸引同性的魅力呢……
一百五三
素秋怀着忐忑的心情邀请艳春当自己的舞伴,很担心他会出于顾忌而拒绝。
艳春停住画笔打量素秋几眼,见她神情紧张眼睛都不敢抬起来看他,不由爱怜地微微一笑,答应了。
惊喜之下的素秋马上打开衣柜,开始挑选自己出席舞会的裙子和艳春的衣服。
艳春有一套深色西装和白法兰绒衬衣,熨烫一下就完全合适,但他没有领带或是领结。
想起艳春的二十一岁生日即将到来,素秋暗自决定买条领带当生日礼物,还可以立刻派上用场。
她的裙子都是来巴黎后买的只适合一般场合,穿到舞会上略显不够正式。唯一一双皮鞋的后跟也磨旧了,已经换过一次,再换也不会好看。
望着床上摊开的那几条朴素的裙子出了会神,素秋拿出自己的小钱包数了数里面的存钱。
代课所得的钱,贴补家用、购买女孩子必需品用去了一些,这次上学的杂费也用了一部分,现在剩余的钱只够买领带或是皮鞋其中一项,再不能够买别的东西了。
素秋数了又数算了又算仍是不够,不由噘起嘴开始发愁。
在一旁的艳春边做画边注意她的举动,见状轻轻笑了笑没有搭话。
舞会前一天,素秋带着买给艳春的一条深色带银星的漂亮领带兴冲冲地回到阁楼。她已经决定将旧鞋再换个跟,舞裙则穿上那条最新买的另加个丝带。
虽然那条裙子不够正式,但熨烫一下也勉强凑合。而且最重要的是它足够长,可以遮去那双已经变形不再漂亮的皮鞋。
一向比她晚回家的艳春居然已经在屋里,而且正在做饭。他系着围裙,瘦长挺拔的身材一览无余,仅是个背影就有种令人移不开眼睛的吸引力。
“哥哥,你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早?”素秋脸上略烧,别开目光。
“嗯,去买了几样东西。”艳春温雅地抬头冲素秋笑笑,漫不经心地说,“床上是给你的,素去试试合不合身。”
素秋这才注意到自己床上摆着一大二小三只纸盒,只纸盒本身淡灰暗花的包装就已经十分别致,可以想见里面的衣物将会是怎样的精致。她压下惊喜,走过去一一打开。
白色皱纹薄纸里静静地躺着一件珍珠灰舞裙,布料摸上去柔滑舒服,全部是真丝的。一双淡灰色镶水钻的小矮跟绸舞鞋,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配套的天鹅绒手套做工精美贴合完全,更显出指形的纤柔美丽,看得素秋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的手。
默默地合上盒盖,素秋凝视着艳春有意背转过去的背影,眼眶发酸,心里却甜得似吃了蜜糖,化也化不开。
艳春还是那么了解、关心着她,什么都没有问就实现了她的一切愿望,甚至还要多出更多。
不管他们的关系是什么,素秋已知今生再无他求。
过了半天艳春也没有听到素秋的动静,就试探地扭头去看。他见素秋正望着他出神,盒子里的衣物一件也没上身,不觉微感诧异。
“素,你不喜欢哥哥给你买的东西吗?还是,不合身?”
艳春轻声问,生怕触碰到她的神经。
素秋回过神,慢慢摇头微笑着说:“我很喜欢哥哥买的东西。嗯,不用试了一看就合适,我的尺码哥哥什么时候弄错过?”
艳春的脸微微一热,转回头将汤锅从炉子上端下来,说:“素一直在长个子,偶尔弄错也是正常的,不要对哥哥过于信赖。”
“不相信哥哥,我还能相信谁呢?”
素秋喃喃低语,神色略忧伤。但她很快振作了起来,走到炉子边帮艳春做饭。
她的低语艳春听见了,却只能装作没能听出这句可以有很多理解的话。了解他心思的素秋没有躲避没有厌弃,就已经让他庆幸万分了,其他的,他不敢想也不能去想。
艳春唯愿俩人这种平淡相随的日子可以如涓涓细流,尽量延长到不得不结束的那一天。
素秋仔细熨烫好艳春舞会上所要穿的衣服,最后拿出那条领带。
艳春对她的手艺赞不绝口,对自己的生日礼物也十分满意。他穿戴一新,头发梳出形状,整个人立刻儒雅高洁得令人不能逼视。
然而当素秋穿戴好从帘子后面走出时,艳春竟是发了好一阵子的怔。
十六岁的素秋身材娇小纤细,优美的曲线在雅致的长裙下隐约可辩。她的脸颊粉白淡红,漆黑的眼珠湿漉漉地发着光,嘴唇丰润嫣红。
现在的素秋浑身洋溢着甜蜜温柔的气息,比艳春所见过的任何一天都要美丽。
“哥哥?”素秋紧紧手表带子,抬眼看到目不转睛望着她的艳春,脸不觉红了一红。
艳春眨眨眼睛,面上显出个温润的淡笑,从容地将一件风衣披在她的肩膀上,柔声说:“晚上天凉,多加件衣服。”
“嗯。”素秋低声答应,顺从地系好扣子。
巴黎大学文学院大礼堂里装饰一新,到处是长春藤、鲜花和绸带。学生们身着整洁的礼服,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整个礼堂都是一片欢声笑语。
当艳春和素秋在衣帽间存好外衣和帽子走进礼堂时,所有来宾都暂时停止交谈扭头去看他们,眼中是掩不住的赞叹和惊讶。
琼斯穿着一身宝蓝色的法兰绒西装迎过来,腼腆地和艳春握过手,才对素秋说:“秋,今天你很美丽,这条裙子真是漂亮。”
“谢谢你,琼斯。”素秋很高兴有人夸奖艳春挑选的衣服,笑着回答完左右看看问,“爱伦他们在哪里?你的舞伴呢?”
“他们还没有来,估计正在等多莉出门。”琼斯熟悉地猜测,又搔搔头说,“我没有邀到舞伴,因为……女生实在太稀缺了。”
“琼斯?”素秋惊讶地盯住他,心里有些内疚。
“对不起,秋,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有想贬低你们的意思。”
琼斯误会了她的反应急忙解释,脸又红了。
素秋抿了抿嘴唇,想要再解释又觉多余,只得抱歉地笑了笑。
见她笑了,琼斯不由也笑了起来,犹豫片刻后不确定地问艳春:“余,虽然秋是你的舞伴,但是我可以偶尔和她跳舞么?”
艳春笑了一下,委婉地拒绝:“今天素是我的舞伴,我不准备错过任何一首舞曲。很抱歉,琼斯。”
琼斯失望地叹气,望一眼素秋无奈地耸耸肩,然后离开他们准备在舞会开始前再碰碰运气。
明明是很平常的对话,却听得素秋脸上微微发热。她将目光移开,心怯地不敢去看艳春。
不一会儿,爱伦他们也来了。爱伦身穿绿色纱舞衣,戴条钻石项链,平时随便披散的头发梳成高髻露出天鹅般细长的脖颈,漂亮得令人眼花缭乱。
多莉则是一身白水绸露肩长裙,身边是忠心耿耿一身白天鹅绒西装的马丁,俩人站在那里似是对王子与公主十分般配。
三人对第一次见面的艳春都感到惊奇。见过素秋的柔美他们已觉东方人的韵致到了极限,谁知再见到艳春的雅静方知从前的想法实在是不够全面。同时更让他们感觉古老的东方神秘博大,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片土地,竟能孕育出如此出色的人才。
迎新舞会按时开始了,简短的致辞后是一首接一首欢快优美的舞曲。所有来宾都在舞着笑着,礼堂成为了欢乐的海洋。
艳春和素秋也加入到欢乐的人群中,想起在卫家第一次跳舞的情景,他们在快乐中又有些忧伤,竟是均感到有些恍如隔世。
礼堂的人很多,乐曲节奏又普遍很快,不多一会儿素秋就热出了一身汗。看着她额头上的汗珠,艳春体贴地问她要不要出去透会儿气。
素秋早觉气闷,立刻点头答应。艳春护着她穿过拥挤的人群,在衣帽间取了外衣和帽子,这才走出礼堂。
清新微凉的空气让俩人都舒了口气,他们走进礼堂外的环形游廊慢慢踱步,对喧闹热烈的舞会没有丝毫留恋。
“哥哥,你还记得吗?前年在卫大哥家的事。”素秋双手放在风衣口袋里仰头看着艳春,脸上仍带着些许兴奋。
艳春同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只手搁在衣袋里,微笑着回答:“怎么不记得?为了学会跳舞,我端椅子端的胳膊都酸了,好在是学会了。”
“嗯,那时候我还有点生哥哥的气,现在想想真是好笑。”素秋回忆着叹气。
艳春也笑,雪白的脸颊在头顶漏下的路灯里似发着光,细滑如玉。
礼堂里忽然换了一首曲子,艳春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然后望向素秋,正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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