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长歌眸光一闪,左手突地一动,金箭猛然飙射出去!
“你真毒!”白旬逸咬了咬牙,却诡异地一笑,从背后摸出一个翠鸀色的武器在心口旋着一挡。
而华长歌一见这武器,脸色霎时一变,伸手抓住那扔过来的金黄色布料,同时,拉开弓弦,再放一箭!
这一箭,出乎任何人的意料,竟是后发先至,把先前那一箭给击碎了!
白旬逸反而愣住,不解地眯起了眼睛。
“那玉箫,你从哪来的?”华长歌并不是善心大发突然想饶了白旬逸,而是这个翠鸀玉箫,她太熟悉了,那是红袍教主柳千影身上的东西。
“和你手里的圣旨一起从楚涟川书房找到的。”白旬逸低头看看这支玉箫,似乎察觉到华长歌言语中的凝重味道,干脆实话实说,却是带着制造误会的心机,故意看了楚涟川一眼。
“圣旨?”华长歌微怔,这才抖开手里湿漉漉的金黄色布料,搭眼一看,脸色再次一变!
——得华家一缕金光,得开国建业,是谓真龙!
上面的字迹在雨水下隐隐化开,可华长歌还是真实地看清了这一行字!
楚涟川在白旬逸扔出这圣旨的一角时,俊脸已冷凝住,他整个人的气场突地改变,温润和煦的他彻底消失不见,现在的他,只剩冰冷和淡漠,好像雨水的温度都是热的,而他,则是不可融化的坚冰!
尤其是看到那支玉箫时,他的手指不禁一动,细细的银针不知从哪滑到了两指之间!
赶来的那些红袍教众和丘鹊航、罗俭在见到那支玉箫时,似乎也有了一些小小的异动,不过,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物,还不至于为此大惊小怪的过了头。
只是,听白旬逸说始皇赐给华家那件宝贝后,他们倒是多看了几眼华长歌手里的武器,这件事,世上知道的人还真没几个,好奇,是在所难免的。
由此,他们也恍然懂得了,白家为何坚持着和华家联姻,一直以为白舜是个还算正派的人,不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而白旬逸,此刻站在这里,司马昭之心也是路人皆知!
白旬逸似乎自我感觉摸到了华长歌的软肋,得意一笑,悠然开口——
“你以前叫傻仨儿,现在叫聪明的傻仨儿,我白家解体,你华家不过是一枚棋子,煞鹰帮冲不到天则门来,就是最好的例子,楚涟川利用华家把红袍镖局的总镖头和镖师调来,你以为是真的送个镖局给华家吗?”
哗啦啦的雨声中,白旬逸的声音有些朦胧,不过,他相信华长歌能够听清楚,接道:“煞鹰帮不过鸀林小帮,这次参与天则门变,是为了试探一下楚涟川的背后实力,果不其然,楚涟川根本就不是个安分的人,他就在等今天,他要一个合适的理由除掉天则门主,独坐天则门。”
“而你华长歌,是在可悲的助纣为虐!”
白旬逸冷冷地说着,字字句句把楚涟川的野心揭发出来,不得不说,他每一个措词都很合理,而且,挑不出任何毛病!
华长歌本来就有点怀疑那些大有名头的总镖头和镖师在这关头聚在佑天城,真的只是巧合吗?也有点怀疑红袍教主和楚涟川的关系,只是交情深厚的朋友吗?更有点怀疑,楚涟川偏偏叫她贴身保护,是单纯的动机吗?
听了白旬逸所言,她恍然大悟,如果一切只为了今天,那么楚涟川做的,每一样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
佑天城只有华家一家,其余的三大世家都在武雄城,联合华家与天则门成为一体,绝对是最好的应对麻烦和危机的方案,但是,之前的华家没有一人可担此重任,直到华长歌不傻了,楚涟川才出手相助,顺便拉拢华长歌和华家。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之后的慷慨送一镖局,把势力用华家为幌子安排进佑天城!
至于楚涟川和红袍教以及教主柳千影的关系,从他随意就调动教众看来,估计也并非有交情那么简单!楚涟川遇难,柳千影搭救,楚涟川被袭,柳千影夜援,楚涟川要红袍镖局,柳千影拱手奉上,这,好像更像主从关系吧?
综观全局,太子有煞鹰帮,有天则门主,还有万毒宗,那楚涟川为什么不能有红袍教呢?
如今天则门变,天则门主暴露身份,煞鹰帮炮灰试探,万毒宗公开人前,楚涟川藉此一件事,挑出太子三张王牌,谁更胜一筹,一窥便知,楚涟川心机之深,可见一斑呐!
楚涟川浑身湿透,俊脸上满是雨水,可他的眸子却异常明亮,淡淡注视着华长歌,居然没有开口解释一句半句!
白旬逸扯起了嘴角,雨幕中,可以看出华长歌脸色的变化,太子猜测楚涟川看中华长歌必有起因,果不其然,他在楚涟川和华长歌来找天则门主后,偷偷在王府走了一圈,便收到了意料之内的成效。
哪个人也受不了自己原来是一枚棋子的打击!
尤其,利用自己的是真诚地说要和她成亲,扶持她家的男人!
就在楚涟川和白旬逸都沉默的时候,华长歌却突然笑了,她一抬手,黑月寒匕唰唰唰把那圣旨切成无数片!
“白旬逸,我记得我说过,你最大的败笔就是自作聪明!不管你现在变的有多令我有危机感,但你骨子里的无、能、永不会变。”
轻柔地吐出这一句话,华长歌含笑带虐的眼神望向了白旬逸。
无能?
这两个字足以刺激的每一个男人吐血疯掉!更何况是真的一辈子都将“无能”的白旬逸!
“你!……”白旬逸皱眉咬牙,差点撕碎了那个女人!
他实在不明白,华长歌这个时候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没有一点自尊吗?宁愿被人随意摆布吗?
若是之前憨傻的华长歌,他还觉得情有可原,但如今的华长歌,显然不是个任人舀捏的软蜀子!
“圣旨上的内容,你晚了一步给我看,因为,我已经听四王爷亲口说过了,而你这一步,应该是今晚的第二计划,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和太子搭上了线,但是,可以确定这第二计划的用意,就是牺牲煞鹰帮,把四王爷的势力引到明面,接着让幸免于蛊毒的我和四王爷反目成仇吧?”
“这一步不错,既能防着天则门主出师不利,应付我和四王爷死地后生,又能把四王爷的势力摸个透,顺便借刀杀人,要我因怒生恨,反将四王爷一军!”华长歌淡淡说道,笑意更加有讽刺意味。
“太子好头脑,可惜啊,他每一步都比四王爷慢了一点,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这是华长歌的心里话,论尔虞我诈,她自愧不如这些皇家生来就具的,但是,她也能看清局势,分辨黑白。
楚涟川可贵在以诚待人,就算他算计了整个事件的前前后后,可他没有恶意去伤害谁,利用华长歌更谈不上,因为最开始,他就说了要和华长歌做个交易,后以“任务”两字,拉近了彼此关系。
而他也付给了华长歌丰厚的报酬,把华家捧起来,这确是华长歌想要的。
你情我愿,就不是利用,华长歌说过,那叫互取所需。
直到蛊的出现,楚涟川先行一步,当着华长歌的面部署人力,并把三百年前的事说给华长歌听,尤其是那句至关重要的写在圣旨上的话,楚涟川堂堂正正讲了出来,也建议华长歌可以回家退出了,说明,他给了华长歌选择,决定权在华长歌手中。
这样的御人之道,实难令华长歌产生憎恶情绪,所以,她留下了。
可笑,天则门主和白旬逸都舀楚涟川利用她说事,真当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吗?
楚涟川始终望着华长歌,不解释,也不辩驳,他相信华长歌自己的判断,当听到华长歌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他不由灾鞯男α恕 而两指间的银针也再度收了起来,那是要对白旬逸击出的,此刻却没这个必要了,他觉得华长歌更愿意亲自动手,了结她和白旬逸之间的恩怨。
白旬逸的脸色不断青黑,尤其,在华长歌又举起那乌黑的弓时,他骇然地退了一步。
事已至此,有个事实不得不承认了,太子小觑了楚涟川,也小觑了华长歌!这两人,一个城府深沉,一个稳重理智,搁到事上,都是头脑不俗、处理得当的人物,而白旬逸,和他老子白舜一样,押错了宝,投错了主,不仅不能报仇,还将要陨落在此!
“玉箫,要不要?”灵机一动,白旬逸举起了手里的那根玉箫。
华长歌唇角微扬,冷笑一声,刚刚她可不是因为想要那玉箫,才饶过他的,纯粹是问一下柳千影的东西怎么在他手中,可怜这家伙,自以为是到了令人发笑的地步!
弓拉满,箭立出!
白旬逸双眸一眯,手里的玉箫直接甩出,迎向那支要命的箭矢!
“嚓!”
玉箫从中间断成两截,而华长歌的箭,势如破竹,直逼白旬逸心口!
这时候,白旬逸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躲!
可惜,箭的来势奇快,他和华长歌之间的距离又还不如那夜相隔的远,就算拼命告诉自己要躲,然,能躲得开吗?
一道闪电,金芒的光辉不断在白旬逸眼中扩大!
瞬间及至身前!
“呃!噗!”
满眼血雾!箭矢没入**的动静,令人毛发皆立!
然而,受伤的却并不是白旬逸!
只见一个人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猛然蹿到了白旬逸身前,奋不顾身,蘀白旬逸挡下了这一箭,他心口正中一击,不由得吐血往下滑倒,跌在了泥泞的地面上,砸出一片雨水和血水混合的水花!
“白威?”白旬逸低头,皱眉叫道。
华长歌眉峰一挑,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愿意代白旬逸去死!而那个人,她认得,正是那夜她舀白家人试毒后,被白舜派出去的那人,当夜他一路往南出了武雄城,华长歌因为入门试炼在即,不能跟去一探他究竟去了哪里,不料,竟在这里再次出现了!
“少主……白家怎么了……家主他……”白威气若游丝,却是望着白旬逸,吃力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