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的一声,“月鹰”尔恬的身体被寒山重凌空拋出,尚未落地,寒山重已跃身而起,挥斧斩为三段,内脏肚肠飞溅中,紫红色的皮盾猛推横砸,又将这三段尸体死死的砸贴到墙壁之上!
匕首会的大当家“鱼肠残魂”杨求利宽阔的嘴巴紧抿着,黝黑森冷的面孔上毫无表情,但是,他可以觉出自己心跳的猛烈,虽然,他的外衣一如往昔般的沉静不变,但他自己明白,他已逐渐开始畏惧了!
与他对敌的“怒缠剑”洛南,武功之高,较之“承天邪刀”禹宗奇逊落不了多少,在武林中,提起“怒缠剑”的万儿,更是铿锵有声,非同小可,这时,他的一柄三阳古剑挥闪得波波如浪,光起千层,迷迷蒙蒙的剑气环境中,剑身时而映散出三团流烁闪烁的光彩,时强时弱,时阴时现,像煞云雾中的三个太阳。
二人已经拚斗了两百余招以上,杨求利自己心中有数,他若想战胜洛南,已是万万不能,今夜,只要能保得全身而退,已是苍天保佑了。
那边──
寒山重双目充血,原来那双清澈而明亮的眸子,这时充满了骇人的怨毒与冷酷,似一尊对天地怀有深仇的魔神,更像一个受尽了凌辱后准备血洗强仇的斗士,狠得令人颤凛,毒得令人哆嗦!
他一步步的行向“鱼肠残魂”杨求利这里,别一边,“九目一爪”储有年也双手血淋淋的缓缓逼到……
一柄沉重的厚背刀蓦然自后面劈向寒山重,他看也不看的猛然探盾挥出,于是“喀嚓”一声巨响中含着一声惨号,一名李家寨的大头目已连人带刀的仰跌出寻丈之外,他那柄暗袭寒山重的厚背刀,正反砸在自己脸上,那张原本像个人脸,而现在却血肉模糊的脸上!
另一把染满血迹的短矛,正自另一个李家寨大头目的小腹中拔出,一个浩穆院所属,又冲向别的敌人堆中去了……
杨求利的左右匕首,皆淬有奇毒,“见血封喉”已不够形容他匕首上淬毒之剧,只要划破一点皮,甚至只挨到一下,敌人即会全身猛然收缩,强烈的抽搐而死,他的两柄匕首,在他擅长的“罗环短剑十二刺”中之浸淫了三十年以上的功夫,使起来驾轻就熟,凌厉诡异,一般武林健者,亦甚难挡他百招左右,但是,目前,在“怒缠剑”那一沾即缠狂风暴雨似的剑法中,他却占不着丝毫便宜,更有每况愈下之感,而更令他心惊胆颤的是,寒山重已经逼了过来,还有,那火爆粟子脾气的“九目一爪”储有年!
左三右四,十进十戮中,杨求利稍退了三步,他沉住了气,苍劲的道:“姓寒的,你一向自比英雄,今夜却净是做出些不是英雄所屑为之事,可耻!”
“怒缠剑”洛南俊朗的面庞一沉,三绺青髯微微飘拂,他那闪电似的双目怒睁中,手中三阳剑已旋转成圈圈滚桶,缠绞而上,口中低叱道:“杨求利,你死到临头尚敢饶舌,可笑!”
寒山重在二人五步之外站出,他冷冷的注视着杨求利,平静的道:“匕首会的瓢把子,杨大侠,阁下生平闯荡江湖以来,有多少次是如此公平以一对一的?你可愿意听听寒山重曾经遭遇过多少次仇家以众凌寡的故事吗?”
“九目一爪”却并未停下,他一边逼进“鱼肠残魂”杨求利,边暴烈的道:“山重,你和这头老狗有什么话好说?只有宰了他才服贴,所以,老夫就要做那使他服贴之事,不论他是否服贴得甘心!”
“鱼肠残魂”怒骂一声:“你这老而不死谓之贼的怪物……”
“怒缠剑”探剑如雨,纵横交错,成点、成线、成条、成网,或似牛毛,或似匹练,或似河决,或似山崩,有粗犷,也有细致,有雄浑,也有精巧,他的“怒缠六剑”,真已到达登峰造极之境了!
杨求利上拦下架,前攻后拒,内力的不继,再加上心中的恐惧,招术已逐渐迟缓滞呆,剎那之间,又被逼出五步之多。
“九目一爪”储有年多皱的面孔浮起一丝微笑,他怪声叫道:“杨求利,你到阎王老儿处告老夫一状吧,就说老夫我以多胜少,以众凌寡,欺负你这寡妇孤单的……”
说着话,这位老先生已倏然闪进,抖手三腿十掌,倏而跃出,劲风拂啸中,一个大旋身,又是狂风暴雨似的九肘十一掌,迫得“鱼肠残魂”杨求利手忙脚乱,狼狈不堪的慌忙闪躲了三次。
“怒缠剑”洛南毫不容情的紧随急上,三阳剑有如龙吟虎啸,带起劲风尖锐,划破空气,彷佛天罗地网般剑剑连衡刺到!
“鱼肠残魂”杨求利狂吼连声,那原本深沉不露的老脸已全变了色,一片强烈的惊怒表情,清晰的印在他那黑脸的每一条纹路上。
寒山重摇摇头,道:“姓杨的,别这么大呼小叫,记得你乃是一帮之主,就是死,也要死得坦荡磊落,像条汉子!”
双刺双崩,两柄锋利含毒的匕首划着条条精溜溜的寒光,杨求利拚命的抵挡,口中却愤怒的大叫:“寒山重,你这伪君子,有种的与老夫单独较量一阵!”
寒山重习惯的抿抿嘴,露齿一笑:“朋友,你连洛南都打不过,还想与寒某拖延时间?朋友,哪里舒服,你就哪里躺着吧!”
“九目一爪”又是呼轰不息的九拳七掌,他呵呵大笑道:“阴曹舒服,地狱可息,杨老先生,你便走上一遭吧!”
“怒缠剑”洛南招招加快,剑芒吞吐如蛇信飞鸿,千变万化,防不胜防,“鱼肠残魂”稍一疏忽,“嘶”的一声裂帛之响起处,他的左臂已被划开了一条半尺长的血口子!
“九目一爪”储有年乘时急进,连递十掌,左手狂戮敌人上盘八大要穴,边尖酸的道:“咦唏!杨朋友,慢慢走,别太心急啊,呵呵哈……”
“鱼肠残魂”杨求利痛得?牙裂嘴,他咬紧了牙根,奋力探出十七匕首,寒光闪烁中,他已狂声大叫道:“夏升如,蓝琨,你们转移到这边……”
正在与紫星殿五行者浴血苦斗的匕首会十九银煞手闻言之下,即有六人匆匆撤出,挥动手中精亮的匕首急奔过来。
老实说,在江湖上闯,尤其是一帮之主,其威信与尊严至重,尤其在与仇敌拚斗之时,便是自忖不敌,也不能公开叫嚷请属下协助,这样一来,不但情形尴尬,而且,日后又何以立威立信?又何以带人行事?所以,虽然杨求利身处危境,他这一叫一喊,却是十分没有体面呢。
寒山重嗤嗤一笑,猛然返身扑去,皮盾一旋,已磕飞了射来的三柄匕首,戟斧挥处,已将那十九银煞手逼近的六人硬挡回去。
“鱼肠残魂”杨求利左臂鲜血淋漓,他嘶哑的大吼道:“卑陋,寒山重,你这不义不信的东西!”
寒山重微微一笑,道:“放他们过去就高贵了,就有义也有信了?”
他回头朝那六名再度逼前的敌人一笑,让到一边:“那么,我还是做个高高贵贵,有义有信之吧,六位,请。”
这六名十九银煞手中的角色互望一眼,迅速冲过,而当他们甫始沾上自己瓢把子激斗的边缘,一剑已彷佛来自天外,快似闪电般一伸倏缩,已自其中一人的胸膛里戮进再拔出!
当这名满脸痛苦迷惘的彪形大汉尚未倒下,宛如是连在一起的影子,另一只枯瘦的手掌弯曲如勾,几乎更快的一把插进了其中另一人的头盖骨,将这位朋友整个提起摔出大门之外!
寒山重嘴里“啧”了两声,戟斧突然暴起,银光挥闪,如流如带,四人中又有一人尸成两截,分左右拋开。
“鱼肠残魂”双目怒睁,眼珠子似欲突出双眶,他嘴角抽搐着大叫:“用你们的匕首!”
仅剩的三人慌忙站到一起,六只手迅速挥处,一溜溜的冷电突起,锋利尖锐的匕首已自他们各自配带的丝囊中拋出,强劲而厉烈的分射寒山重及洛南、储有年三人!
寒山重斧挥盾转,挡来轻松有致,洛南的三阳剑上下翻飞,攻敌连着自守,毫无破绽,“九目一爪”双眼闪闪发光,指拑掌劈,有惊无险,而这时──
“鱼肠残魂”杨求利已突然一个转身,疯狂的冲向门外,“怒缠剑”洛南飞快三剑俱未刺到,后面的九柄匕首又有三柄向他射来,洛南急得一斜一偏,横剑挥去,口中大呼道:“杨求利,你竟然有脸逃走!”
“九目一爪”闪身追去,势急而凶,他怒吼道:“杨朋友,拿你命来──”
“鱼肠残魂”刚到大门,已霍然一个转身,他这止步转身之势,实在急速到了极点,“九目一爪”储有年的身子因为追的太急,已堪堪与他碰上。
于是──
这位匕首会的瓢把子满脸凶煞,煞气盈溢,手中两柄匕首,似电闪光掠,分左右插向“九目一爪”两胁!
寒山重正好砸飞了向自己射来的六柄匕首中最后一柄,目光一瞥之下,已骇然的惊叫道:“叔叔,快闪──”
“闪”字还在他口中滚动,他那削瘦的身形已倏然游进,但是,迟了,只迟了那么一丝──
寒山重的戟斧斧背,刚刚粘上“九目一爪”,杨求利的匕首已完全深深透入这位七旬老人的双胁之内,而“九目一爪”储有年那只足可裂金碎石的“鬼曲爪”,亦整个抓进了杨求利的肚腹!
寒山重如受雷殛,骤然呆住,他机伶伶的一哆嗦,又倏而翻折回来,唰唰两响,又有两只匕首自斜刺里飞到,寒山重已宛如疯狂了似的大吼一声:“神雷三劈!”
手中的戟斧蓦而脱手,呼呼飞出,十九银煞手冲近的那三人急急跃向两边,可是,戟斧却似有灵,一掠之下,已将一个跃得最快的大汉劈头削去一半,戟斧在空中一旋,像是魔鬼的眼睛,那么古怪而不可捉摸的斩向另一条大汉,这大汉突然回身,举起手中匕首硬刺而去,于是──
银光烁闪,“喀嚓”一声已在惨叫中淹没,这名大汉自臂至胁,被飞来的戟斧活活切开一条深深的血糟,而内脏,便自这条糟中溢了出来!
沉重的戟斧,似是可以与它的主人心息相通,在切过了第二人的肩胁之后,贴着地面“呼”地扬起,那么巧妙不过的飞在第三名大汉奔出七尺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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