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凝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许菁菁忙于解释,“我母亲都已经死了二十年了,就算再爱,藏在心里二十年的爱如何能比得上活生生的一个你?你别想那么多,齐叔叔现在已经开始动容了,你再努力一点,我相信不久以后,你们一定可以的。”
刘絮凝站起身,看向男人站立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我已经很努力了,菁菁,我从来就没有发现过自己可以这么努力的去守护一个人。”
齐江临察觉到女人的目光,回望过头,四目对视。
许菁菁眉头微蹙,方才还是微微红润的脸此时此刻已经渐渐灰败,甚至额头上已经密布上一层细汗。
心脏在胸口处激烈的跳动着,越来越紊乱的心绪惹得她再也坚持不下去,身体一阵轻晃,顺着轮椅便要栽倒下去。
沈宸烨只觉得心口一阵收缩,慌乱的回过头,瞳孔紧缩,他几乎是连扑带跳的接住下坠的女人身体。
当她带着余温的身体砸在自己身上时,沈宸烨胸口狠狠撕裂一道裂口,他抱起昏迷的许菁菁,慌乱的跑回病房。
徐琛安静的站在床侧检查着,轻轻喘上一口气,“放心,只是因为受了点刺激,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才会晕倒,不用担心,休息一会儿就会醒来了。”
沈宸烨靠在墙上如释重负的放松下去,双手撑在膝盖上承担着身体发出的惊恐信号,幸好没事,幸好没事。
齐江临没有走进病房,而是转过轮椅面朝身后站立不动的女人,漠然问道:“你究竟对她说了些什么?”
刘絮凝心底一惊,猛的抬头,“齐叔叔,您——”
“我问你究竟对她说了什么?为什么好端端会受刺激?”齐江临言语带着狠劣,步步紧逼。
刘絮凝踉跄两步,不敢置信的摇头,眸中泛着泪光,第一次见到温婉如玉的男人这般凶狠的漠视着自己,那种眼神分明就是质疑,分明就是愤怒,他在质问自己伤害了许菁菁?
“我们相处了这么久,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女人?”刘絮凝苦笑,眼角一折,一滴泪水滑过眼睑,滴落在地板上,溅开一朵透明的芙蓉。
齐江临面上一愣,诧异的收回所有情绪,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刘絮凝靠在墙上,目不转睛的对望着男人,“对不起。”
话音一落,是那道白色身影不作停留离开的决然背影,在清冷的灯光照射下,已然隐去,不留丝毫痕迹。
齐江临单手撑在心口位置,他怎么可以说出那些话?
可惜,覆水难收……
徐琛走出病房,听到了最不该听到的一句,走上前,站在轮椅旁,说道:“絮凝的人品你还会怀疑?”
齐江临噤声,自责的低下头。
“她不会伤害任何人。”丢下最后一句,徐琛一步一步走过长长的走廊,最终隐没而去。
静默的长廊上,空留他一人孤寂的坐着,冷风从风口处肆虐的涌进,身着单衣的他却不觉得冷。
月光落在地毯上,映上窗前独自站立的身影,屋内没有多余声响,从一开始便是静若无人。
床上本是熟睡的人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在男人未有回神时伸出双手紧紧的抱在他的腰际,“又让你担心了。”
沈宸烨轻轻的握住她温暖的小手,转过身,温柔的抚摸过她的眉眼,屋内灯光昏暗,只得借助月光细看她的苍白,心头微颤,他该怎么办?明明抱着她,为何却觉得她在自己的眼前越来越模糊,似乎只要放开手,她的身体便会离开自己。
“大叔,我有点累了,你能不能抱着我?”
沈宸烨将她紧紧的揽入怀里,嗅着她发间的薰衣草味道,眼角微微泛红,“菁菁,菁菁。”
没有后续的话,只有他一声又一声带着无助的呼唤。
“我在这里,大叔,我一直都在这里。”
一滴泪滑过她的颈脖,藏匿进她的病服里,微微发凉。
许菁菁抬起头,伸手抹去他脸颊上的泪痕,“大叔,求求你,不要哭,不要伤心,不要难过。”
“可是这里好痛,菁菁,我心口好痛,真的好痛。”沈宸烨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彷佛这里堵塞着一口气,压抑着他喘不上气,他好难受,从未有过的难受。
小小的手将他的手包裹在内,许菁菁眼瞳湿润,“大叔,我替你揉揉,揉揉就不痛了。”
沈宸烨攥紧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上,他咬住下唇,控制着自己的所有负面情绪,“对,菁菁揉揉就不痛了,不会再痛了。”
月上中天,在寂静中被掩藏,又被释放,反反复复,最终迎来炎阳烈日。
阳光灿烂,照射入屋,空气中流淌着一股淡淡的梅花清香。
吴瑜站在车前,眼角斜睨着身后走来的身影,眉角微微抽动,果然一见这个黑衣人就绝无好下场。
裴章单手指向医院,“今天大少有要事,只有麻烦吴小姐了。”
吴瑜冷冷哼了哼,你们什么时候能真正的用请的姿态出现,我就不觉得这会是麻烦。
裴章面色不动,按下电梯,“大少吩咐过,今天务必保证夫人的心情,不得过于激动,也不得惹怒她,更不得惹得她不高兴。”
“我只是一介凡人。”吴瑜嘴角抽搐,“不是神仙,无法控制人的七情六欲。”
裴章适时的拨了拨自己的西装外套,腰间一块黑色东西若隐若现。
吴瑜心底一颤,忙不迭的说道:“我一定尽我所能,哪怕赴汤蹈火也得保证菁菁的心情。”
裴章点点头,“那接下来就辛苦吴小姐了。”
病房门敞开,沈宸烨正坐悉心的喂食。
许菁菁每咽下一口,眉头就不由自主的皱了皱,好像吞下的不是饭菜,而是穿肠毒药。
“乖,再喝一口。”沈宸烨连哄带骗,好不容易喂了大半碗。
许菁菁单手掩嘴,“我想吐。”
“什么?”沈宸烨慌乱的放下汤碗,坐在她身后抱着她,“怎么会想吐?”
许菁菁摇摇头,胃里又一次泛着酸水,“好像喝多了。”
沈宸烨心底自责,“都怪我,下一次我一定不再勉强你了,我们忍一忍,别吐好吗?”
许菁菁靠在他怀里,“公司不是有事吗,我休息会儿就好了,你快去吧。”
沈宸烨暖着她的小手,“今天不去了。”
“大叔,吴姐已经到了。”许菁菁看向门外徘徊的身影,莞尔一笑。
沈宸烨将靠垫放在她身后,“还想吐吗?”
“不了,已经好多了。”许菁菁坐起身,为他穿好外套,“不用担心我,这里是医院。”
“我去去就回,最多两个小时,累了就睡会儿,别太伤神了,知道吗?”沈宸烨在她额前留下一吻,转身便离开了病房。
吴瑜关上病房门,坐在床边,“今天气色不错。”
“又麻烦你了吴姐。”许菁菁自责道。
“这有什么,我还拜你所赐,最近这一段时间都是拿着工资休假,这可是让公司里不少人眼红啊。”吴瑜大笑道,“更何况这年头都是靠关系办事,我把总裁夫人照顾好了,还愁没机会?”
“无论如何谢谢你吴姐。”许菁菁握住她的手,一本正经。
“既然要感谢我,就快点好起来。”
许菁菁低下头,声音颤抖,“吴姐,我好像快不行了。”
“……”吴瑜的手一缩,诧异的瞠目结舌。
许菁菁注意着遗落在自己床单上的影子,“我怕我坚持不到孩子出世了。”
“你胡说什么?”吴瑜反手握住她的手,摇摇头,“菁菁,不会的,你瞧你现在这气色,比以前好了很多了。”
许菁菁淡然一笑,“我就怕我坚持不了那一天,吴姐,如果……如果我坚持不住了,你能帮帮我吗?”
“菁菁,别想那么多,现在你要高兴一点,他们可是双胞胎,好多人都求不来的。”
“如果有机会,我绝对不会放手。”许菁菁覆手搭在小腹上,“可是天意难违。”
“什么天意,菁菁,我们向前看,生下孩子你就会好起来的。”
“是的,我从来也不信天命,只要有一丝机会,我绝不放手。”许菁菁双手紧握成拳,“吴姐,能帮我一个忙吗?”
“别说什么遗嘱之类的话,我绝对不会帮你做这种无聊的事。”吴瑜毫不犹豫的否决道。
许菁菁浅笑,“我没让你帮我做这种事,我想你帮我联系一下絮凝姐,我有事想跟她说。”
“絮凝?你找她做什么?”
“就是有一些事怕她误会了。她不接我电话,我又不能出院,只有麻烦吴姐你了。”
“她为什么不接你电话?”吴瑜皱眉,“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吴姐,你帮帮我吧。”
“好吧,我试试给她打个电话。”吴瑜半信半疑的掏出手机,在确信女人没什么异样表情后按下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被一人接起。
“絮凝吗?你现在有时间吗?”吴瑜打量着对面床上的女人,语气平常道。
“我今天没有时间。”刘絮凝的声音略带憔悴,甚至有些嘶哑。
吴瑜蹙眉,“那好吧,等你有时间再说吧。”
挂断电话,吴瑜耸耸肩,“你也听见了,她没时间。”
“她是故意选择避而不见吧。”许菁菁从床头上拿出手机,拨下另一串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在一遍又一遍单曲循环中时,电话终于被接起。
“菁菁。”男人的声音微微干哑,有些气力不济。
许菁菁犹豫片刻,转换话题道,“叔叔,您什么时候拆石膏呢?”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好给你庆祝啊,到时候絮凝姐可是第一个功臣,您可要好好的答谢答谢人家不计辛劳照顾了您这么久。”
电话一头迟疑了几秒,随后便是男人遮掩逃避的话题,“我会的。”
许菁菁挂断电话,两人的态度如此诡异,不用多猜便知道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吴瑜坐在床边,“你不会以为他们吵架了吧?”
许菁菁淡笑道:“怎么可能?齐叔叔那么温柔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跟絮凝姐那么温柔的女人吵架?”
“也对,一个绅士,一个淑女,就算有矛盾也只会冷战,想要看到齐先生那样的男人出口骂人,或者想要看絮凝那样的女人形如泼妇,我想这比看到世界大战还让我心血澎湃。”
“你这算不算是幸灾乐祸?”许菁菁掩嘴一笑,“我在想他们应该是出了什么误会。”
“有什么好误会的?”吴瑜踢踢腿,“齐先生这么不温不火的态度不就是明摆着不喜欢吗?”
“可是絮凝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