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我轻轻叹气,将镯子取下,找了个锦盒收好。李世民见我一次,便询问起镯子的事来,李建成见我两次,都没有发现这个镯子么?我心中叹想,滋味柔转。
待我将一切都整理好,时日已经不早了,来到承乾殿的时候,李世民已经往武德殿去了。秦王妃正在调养中,是出不得屋子的,但我没想到的是杨妃竟然也留在承乾殿。两人见了我,同时愣了愣,秦王妃靠在床边,本逗着杨妃怀抱着的李承乾,见了我来便靠下了身子,一面平静。我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踌躇万分。还好杨妃破了平静,对秦王妃说:“殿下往武德殿去,许是要夜晚方能回来,该差个人将披风送去,这三月虽春,也是容易受凉的。”
秦王妃自是答应的。见她了点头,杨妃便亲手取了一件披风招了我进去。“这是殿下的披风,你现在送去,夜时定要看他穿上。”她说。
我双手接过披风,福身领令退下,心中对杨妃十分感谢。现在秦王妃不喜欢让我伺候,我留在殿中也只能是碍了她的心情。这次倒是杨妃想得周到,要我现在拿披风给李世民,要等到夜晚的时候再嘱咐他穿上,正好用承乾殿的事将我支开。这不仅让秦王妃轻松些,也让我免了尴尬。
我捧着披风往武德殿走。武德殿此事热闹得很,我来到大门,前面两个侍卫见我一个宫女独自到来,便将我拦了下来。我取出腰牌给他们看,两人见了我的腰牌,相视一看,用异样的目光注视了我进去。我自是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这也是我预料到的。
我在武德殿的摆宴的广场上兜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与李建成还有几个皇子坐在一同李世民。我移步上前,恭敬地向几人福身,转向李世民说:“秦王妃与杨妃命奴婢给殿下送衣来。”
李世民和李建成皆是微微一惊。李世民很快缓过神来,点头说道:“你先拿着吧。”
“是。”我退至一旁。李建成向我望了几眼,眸子半喜半凉,似是想与我说话。
所定吉时还未来临,只有李元吉一人在客座中忙着谈笑相请。武德殿的广场上搭了一个台子,我看着上面的舞姬跳曲子,身上阳光暖暖,腿上不禁软软作绵。耳边一声清笑,将我从困中拉醒,只见前面站着一个着着蓝衫的男子,吐字之词极为文雅,又见李世民对其相问同乐,猜想他是李世民身边的一名知心将者。两人谈笑一阵,一同往另一边宴桌去,与其他人闲谈相笑。
身旁闪来一道人影,李建成拉着我往边上去,那有一处翠绿的林子,还算是大,远远还见着一个凉亭。引致竹林深处,拉着我坐在凉亭里,紧紧握着我的手,两眼不住地望着我看。似是在肚中揣摩了一阵子,他说:“你肯来,我心中是万分惊喜。”
我淡淡扯笑,低头退出他掌中的手。李建成本含笑看着我,见我面无喜色,只有无奈叹息:“兮然,你可知这喜事背后真正的目的?”
听了李建成这话,觉得事情有些悬疑。我摇头疑问:“这喜事本就是皇上通过的,怎会有人在此做动作?”
李建成彻底收了笑意,正色靠近我小声说:“既然我心向你,我便该是相信你的。但是兮然,你相信世民多一些还是我多一些?”
怎又扯到李世民身上去,他常常问我这类子的问题,我实是不想回答,微微皱了眉头。李建成赶紧安抚说道:“好,我不问这个,我相信你。”他的眸子蒙上一层灰黑的阴影,继续与我说,“父皇答应,元吉娶杨清云为正室,而你只能是我的妾室,此事我本就不悦,不想还差点上了别人的局。倘若我继续进了这个局,武德殿这般的喜气红光,东宫却是略略稀疏了些,但不是我爱要了面子,而是怕宫中言语太过险恶,到时候武德殿便会与东宫疏远甚至怒目相见!”
“于是,有人就会坐收渔翁之利。”我顺着他所说的话下语,心中苦涩。“好一个反间之计。”我愣愣叹道。
“不,是一箭双雕!”李建成一脸凝重,伸手将我揽在怀里,“被坐收渔翁之利虽然让我紧张慌乱,但若因此失去你……唉,只要稍稍作想会我便整整的心惊胆战!好险,好险,这次两不相误。”
武德殿与东宫、承乾殿向来都是交好的。而事实,东宫与承乾殿暗中相斥,彼此争斗,细细回想起这一切的从头至尾,身子不由得颤了颤。李建成以为天气太凉,将我抱紧了些,脸上蔓着欣慰的笑意。而我,心中极为混乱,不知所向。
外面的道上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李建成闻声放开我,见到一个侍卫从道中迈进林子来拜道:“太子殿下,有急事禀告!”李建成微微收了笑意,看着下面的侍卫:“禀!”
侍卫慌乱抬头:“宫牢的女犯逃跑了!”
“什么!”李建成忍怒,眉上却层层溺着愤意,“派人去追!但不要太过惊动。还有,传薛万彻!”
“是!”来人得令退下。
薛万彻,还是被李建成苦苦劝下了,李建成也要求我不要再去追究。我笑了,我的确是无法去追究这件事情,因为是由我心中的“以为”引起的,我才是那个该被追究的人。而李世民,我根本不能追究。
李建成不安地来回踱步,终于看到薛万彻往这迈来,李建成拉沉着面孔:“叶影逃脱,你知她底细,若能立马捉她回来,本太子还会留她生机!”
薛万彻着实也是一惊,看来也是才从李建成口中得知叶影逃脱的消息,他平了面色领令疾步退下。李建成回过头来与我说:“此事你不必害怕。”
我点头,想着出来的时间也不少了,便要回广场待着李世民。李建成先行一步,我在他后,望着他的背影煞煞腾出些莫名的疑惑来。
叶影逃脱,此事来得太过突然。宫牢之地拒绝有人随意进出,况且我那日见着叶影的时候是锁了两层大铁门,她一芊芊女子,就算有再高的武功也不容易这么快逃脱。我步子一转,出了武德殿往宫牢而去。
往宫牢去的这段路上,并未有任何有关消息传来。到了宫牢门口,那牢役是见过我的,急忙出来相迎,我也记得他,小心开口:“周墨岚,牢中可有何事发生?”
周墨岚茫然地摇头:“并无有事发生,莫掌事问这为何?”
我微微笑道:“可否再让我进牢中探望探望。”
周墨岚奇怪地望了我一会儿,还是点头答应。为了避免其他事误会发生,我让他随我一同进去。到了叶影原来关着的地方,只见两道铁门紧紧关着,铁牢的窗口子印下些阳光,被投着黑暗的地方隐隐坐着一个人。
眼前的宫牢丝毫没有受损,这里的牢役也不察有任何异常之事,这是谁散发的假情报?
我望着牢中的人影思索,阵阵觉得不妙起来。上前敲了敲铁门,里面的人毫无动作。这时,身旁的周墨岚也吓了一跳,向着里面叫唤了几声,人影还是纹丝不动。周墨岚赶紧取了钥匙要开门,我怕有诈便要他先指了剑柄子去触碰,不想才碰了那个人影,他便僵僵倒下。印着窗子的光亮,他的面上黑青一片,俨然是无了气息,而这张脸,根本是一个男人的面孔!
周墨岚大惊,上前开锁,进去将那个尸体来回看了两遍,似是不相信所见到的。但事实就是如此!我平了面色步步上前,冷冷看着地上的尸体说:“此事先不要宣扬,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
“是!”周墨岚颤颤点头,我命他将尸体按原来的样子摆坐好。
叶影真的已经逃脱,只是奇怪的是,连牢役都不知道的事,来报的侍卫又是从何而知的呢?这个侍卫我见过,的的确确是东宫的人。况且,来报的时候只是说叶影逃脱,并未明是被调包而逃的,李建成又怎么吩咐起了不可太过惊动?叶影自逃,宫牢铁门必会被毁,也定会有所震响,李建成怎么会说出这般错误的话来呢。
事情又变得扑朔迷离。这其中究竟是谁在幕后主使?是谁说了慌?是谁又开了一个局?是他吗?
我沉重地闭上眼,转身离去,却见牢道口站了一个影子。顿时,胸中猛地被锤子深深闷打,出不了声。我暗暗深呼一气,向前福身,臂上一紧,被他大步带离了宫牢。
第045章 断情劫(六)
他走得很快,我几步跨上一步才踉跄跟上了他。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我才反应回来,扯了扯被拉着的手臂:“殿下,武德殿不往这方向。”
李世民松了收却是不说话,我微微料想到一些,试探问:“殿下可知叶影已不在牢中?”
李世民凝着眉心,嘴唇微微一动:“几人之中,怕是你最后知晓。”
他所指的几人,我是能猜说出一些的,只是心中疑惑不已,不禁皱眉低眼思索起来。李世民见我如此,便道:“叶影是谁放走的,这根本不重要。”他略略俯身靠近我,“重要的是……结局是什么。”
我望着他的眸子头上一阵晕眩,不觉出口:“结局是什么?”
李世民闭上眼,再睁开时一片纠缠,他问:“结局掌握在胜者手中,而胜者是谁,谁都不知道。你会选择败者还是胜者?”我摇头,说:“假如无论如何,结局都不是美好的,胜者跟败者又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失了最初感情的可怜人罢了。”
颈上一紧,李世民扣着我的脖子,低压着声音道:“可怜人 ?'…'你可知这话犯了多大的罪?”我拉着嘴角苦苦一笑:“外头的空气可比这里头愉悦万分,在里面的人,整日勾心斗角,怎么不累?怎么不怜?”
李世民看着我,脖子上的手掌缓缓松开,移到肩头轻轻按着,一口气叹去之前的狠意,化作道道渺远:“若我不将你送给太子,还将你放出宫去,你是否头也不回?”
我低头:“不敢想。”
怎么敢想?外头固然是比里面美好自由,可却是要狠狠丢扯下对他跳动的留恋!
李世民不说什么,背着手往前走:“如今万事已定,局人皆备,我们只能等着结局到来。”
我不知要不要跟着他,只站在原地不动。他回头看了看我,才唤我跟上。
李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