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阚说:“实在是让敬军侯费心了!”
“费甚心?”冯敬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当我听说都尉你在这里浴血奋战的时候,敬很不能与军侯偕手……”
两人说着话,就登上了高岗。
站在这里,可眺望滚滚大河,聆听大河之水的咆哮。
刘阚走到了南荣秀的坟前,就看见墓碑前摆放着三牲祭品,还有两坛子燕酒。
“前些日子,大公子回咸阳时,途径此地。蒙疾蒙克陪着他一起前来拜祭英灵,大公子更痛哭失声。”
冯敬说到这里,话锋突然一转,轻声道:“听蒙克说,大公子有意将富平划入河南地,并且在这里立下河南地新郡和北地郡的界碑。不过不会再叫富平了……大公子说,富平这个地名不好,所以新城建立起来之后,会改名做广武城。广武,唯有这个名字,才配得上这些英灵。”
刘阚鼻子发酸,眼睛有点红。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抑住流泪地冲动,诧异的问道:“广武?我记得太原郡好像也有一个广武啊。”
冯敬笑了笑,“太原郡的广武是太原郡的广武,这边的广武是这边的广武,大公子说这里的广武城,是我大秦的广武城,与太原郡的广武城没有任何关系。^^广武,这名字可真是威武。”
刘阚倒是没有再去追问。
城市改名,这也是稀松平常地事情,他也管不到。再说了,广武这个名字,听上去地确是比富平有气势。罢了,这上面的决定,不是他这样一个小人物可能干预,随他们去吧。
祭拜了南荣秀等人之后,冯敬又陪着刘阚等人在工地上走了一圈。
一边走,冯敬一边询问当时地战况。刘阚基本上没有开口,反倒是樊哙灌婴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不过这样一来,倒是让冯敬更加全面的了解了当时的战况,不由得暗自心惊“敬军侯陪的那个人是谁?”
“不清楚……”
工地上的民夫们,看着指手画脚的刘阚等人,忍不住低声的询问。
一个军卒凑上前去,指着远处那整齐列队的老罴营军阵,“看到那面大旗,你们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我又不识字。那旗上写的是什么?”
“不识字。难道还不识那旗上的标志嘛?大战之后,整个北疆只有一支人马能使用这个标志。”
大旗猎猎招展,旗上地飞熊似活了一般,呼之欲出。
有年轻地民夫顿时醒悟了,忍不住惊呼一声道:“老罴营。难道那个人就是富平老罴不成?”
富平三十日血战,老罴之名已经传遍了北疆。
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看向刘阚的目光。也顿时变的炽烈起来。
而这一切,刘阚并无所觉。他带着灌婴樊哙等人,在昔日战斗过的地方又走了一圈之后,拱手和风景告辞。冯敬也知道刘阚此时的心情,故而也没有挽留。只是颇有些遗憾地说:“大将军前两日派人来,过些时候,可能和大公子一同前来北疆。他对都尉,也是非常欣赏,很想见一见都尉呢……可惜都尉要走。大将军一定会很失望……回头一定会狠狠的责怪我。”
大将军。就是冯敬的父亲冯劫。
刘阚闻听,不由得心中苦笑:看起来这次在北疆,锋芒太露了啊。
被这么一大帮子大佬们惦记,是好事……只怕也是一件坏事。是好是坏,还真地说不清楚。
不过在嘴上,刘阚还是客气的说:“阚不过一介武夫,怎敢劳大将军挂念……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就此告辞了。”
两人有说了些话。拱手告辞。
在临别的时候。刘阚又突然拉住了冯敬的手,“敬军侯。还要烦劳你一件事情。”
“都尉请讲。”
“我听说,那匈奴人冒顿率部退到了狼居胥山。我想请敬军侯多帮忙留意一下冒顿的动向。”
冯敬有些莫名其妙,但刘阚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可能拒绝。
当下点头道:“请都尉放心,我会多留意这个人的。”
刘阚走了……
冯敬目送刘阚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线,眉头微微一蹙,自言自语道:“胡蛮子已败,他为何还要如此关注匈奴?冒顿……恩,好像是头曼的大儿子,难道说他们还能再卷土重来吗?”
事实上,不仅仅是冯敬。
北疆很多人都不认为匈奴人能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败得太凄惨了,十亭折了七八亭,甚至连自家地土地都放弃了,匈奴人怎么可能再崛起?
不过,因为刘阚这一句话,冯敬也暗自对匈奴留了一些心思。
北疆大捷,匈奴惨败!
蒙恬大将军拓僵千里,攻取河南地……
胜利地消息,伴随着寒冬的第一场雪席卷中原大地。对于匈奴人的危害,地处中原腹地的人们或许还不甚清楚,可是对于雁门、代郡、上谷等边郡的百姓而言,无疑是一个大好消息。
春秋战国五百年,除了要忍受那漫天的诸侯征战之外,还要遭受胡人的迫害。
如今匈奴人走了!
而东胡也好,月氏国也罢,面对着大秦强大的兵势,也不得不变得谨慎小心起来,不敢再如从前一样的袭扰边郡。人们长出了一口气,静下心细想:这大秦虽然律法严苛,但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他们能真正地做到保护百姓……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思,他们至少做到了。
有人高兴,自然就有人失望。
在陈县地一座酒肆中,两个男子坐在席上,默默的对视着,眼中流露出一抹淡淡地忧虑。
“老秦也恁厉害,那胡蛮子也忒不经事……
这才过去了多长时间,居然就败了,而且还败得如此凄惨。卢师这一番苦心筹谋,算是白费了。
一年,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北疆战事就已经停息。耳公,你说咱们这大业,难道就真的没有兴复的机会了吗?以老秦兵锋之盛,我实在无法想象,咱们怎么才能够将他们消灭啊。”
说话的人,年纪相对年轻一些,大约在三旬左右。
在他对面的男子,有四十多岁,“陈馀,你莫要灰心丧气。老秦兵锋虽盛,可是盛极必衰。他们的确是取得了北疆的胜利,但如果你从另一方面想,卢师的计谋,未必就真的失败了。
至少,在北疆拖住了老秦数十万兵马。
我听人说,那始皇帝已经下令修建登天台。卢师如今越发得始皇帝的信任,想必一定还有后着。咱们只需要依照卢师的安排,做好本分。然后……我们需要耐心,等待时机成熟。”
“时机成熟,时机成熟……可那时机,什么时候能成熟?”
四旬男子微微一笑,“到了该成熟的时候,自然就会成熟。陈馀,你不要灰心丧气,耐心的等待吧。
对了,我今天去衙门听差的时候,听人说老秦新设立了一个泗水都尉的官职。
据说官署就设在楼仓……楼仓地处泗洪,是勾连会稽、九江等郡的要地。弄出这么一个泗水都尉来,老秦恐怕是另有筹谋。我担心,这是老秦针对南方反秦义士而出的毒计。你回头去找一下武臣,他在衙门里的关系比较多,让他打听一下那泗水都尉,究竟是何许人也?
另外,还要请武臣派人走一趟下邳,通知那边的人,要加强对楼仓的关注。”
“泗水都尉?”
陈馀抿了一口酒,沉吟片刻之后说:“也好,我晚上就去找武臣商量。听说下个月衙门要派人往广陵公干,我争取一下,看能不能争取到。如果可以的话,我就专门走一趟楼仓,打听一下消息。”
四旬男子轻轻点头,“如此甚好!”
说罢,他手指轻轻敲击食案,口中不停的念叨着:“泗水都尉,楼仓……老秦这一招,倒也的确是毒辣。”
第一八七章 … ~陈平献策~
函谷关早已不见了踪迹,古都洛阳也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出了函谷关,刘阚归心似箭,越发的期盼着能早日见到家中翘首期盼自己的母亲和妻儿。
也正因此,一路上他不断的催促兵马加快速度,以期能早日抵达家中。
不过,与去北疆的时候不一样,回家的路,好像一下子变得长了。刘阚今非昔比,身为泗水都尉,官职仍旧比各地郡守低了半级,可权利丝毫不比任何一个地方的郡守郡尉来得差。
泗水都尉最诱人之处,就是可以调动两郡一县的兵马。
也就是说,在东海、泗水两郡,刘阚就是最大的军事长官。在品秩上,仍归属泗水郡治下,可实际上呢,泗水都尉府直接归太尉府所辖,在没有太尉府的命令时,郡守也无法指挥。
虽然郡县之中,也配有兵马,但是和泗水都尉的兵马,性质不同。
如果在后世,刘阚这泗水都尉更像是一个军区,指挥的全都是正规军;而郡县中的兵马,更类似于地方武装力量,和泗水都尉府的兵马完全是两个概念。同时,泗水都尉有弹劾郡以下各县官员的职权。也就是说,在泗水都尉府的管辖范围内,除郡守郡尉之外,全都在刘阚的监察之下。
当然了,刘阚只有监察弹劾之权,但没有处置之权。
如果他发现了某地官员不合格,直接奏报丞相府。丞相府会核查落实,然后呈给始皇帝;再由始皇帝批示,下发廷尉。由廷尉来具体执行处罚。
所有的一切行为,一如秦法所规定的那样,围绕着始皇帝而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络。可以说。刘阚已经徘徊在大秦权利核心地边缘。
所以,即便刘阚的职权范围只是局限在泗淮一带,可各地的官员,依旧不敢懈怠。
这是一个新贵!
以二十岁地年纪,就成为一个地区最高的军事长官,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让许多人趋之若鹜。
沿途,刘阚不得不面对各郡县官员的接来送去。
特别是在途经三川郡的时候,他更见到了三川郡郡守李由。
李由。对于刘阚而言,无疑是一个很陌生的名字。可如果提起李由的父亲,刘阚可是如雷贯耳。
廷尉李斯!
且不说刘阚前世时就听说过这个在历史上毁誉半参的人,一篇《谏逐客书》。是中学语文课本必修的课业。而今刘阚身为泗水都尉,少不得要和李斯执掌的廷尉打交道,有怎能不小
对李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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