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水吗?”高进哼哼。
江守义解下腰间的牛皮水囊,倒了过来——没了。
两人舔着嘴唇,无可奈何滴看着洞边滴水沟。晕死,这极有可能是里头那一大帮子人滴洗澡水……
“她们应该早就没泡了。”江守义说了一句。
高进点点头:“就是,温泉泡久了会死人,累死人的。”她的前世就是活生生滴写照。
眼不见为净,去他的。两人齐齐趴在水沟前,双手捧水,咕唧咕唧一通大灌。呵呵,农夫山泉有点甜。
带来的俩馒头早就吃光了,他们俩只能喝个水饱。谁会想到这破洞这么长啊,好象有几十光里似滴。高进觉得自己都走了一个世纪了,再走就得走到太阳上去了。
出口在前,前途是光明滴。两人相互打着气,迎着光斑咬牙前进。谁知,比葱油饼大不了多少的光斑永远都是远远的挂在前面,永远都是那么大——现在,高进只有把它想象成一张周妈妈烙的葱油饼,才有前进的动力。
“我们该不是走到什么幻境里了吧?”高进双手叉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泪珠混着汗珠,象断了线的珠子,叭嗒叭嗒的直往地上掉。
江守义甩了一把汗,脱掉身上的棉袄,随手扔到地上:“胡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幻境我敢用项上人头担保,那是如假包换的出口。”
“要是假的,你得给我换张葱油饼。”高进用袖子胡乱的擦了一把脸,神使鬼差的冒了这么一句。话一出口,她自个儿就被吓了一大跳。
“行。等走出了这洞子,哥请你吃比磨盘还大的葱油饼。”江守义咽下口水,站在她前面好几步远的地方,两只手比划着,“全是细面儿的,多多的放葱花,两面都烙得焦黄香脆。”
高进被他说得口水横流,直起身子走过去,哼哼的说道:“还得撒上芝麻。两面都要。”
“那当然。那芝麻粒儿还得是事先炒过的,那吃起来才叫一个香呢。”江守义的唾沫星子横飞。
“才不好呢。葱香都被芝麻香给盖住了,那还不如直接吃芝麻饼呢。”
“芝麻饼再香,也香不过肉馅饼……”
……
两人相互搀扶着往前走,淌下一路滴口水,从“比磨盘还大的葱油饼”谈到了“芝麻饼”,再谈到“肉馅饼”……当他们谈到五层楼滴红烧肉时,猛的发现出口就在眼前,伸手可及。
两人愣住了。
丫的,开什么玩笑。这么长的洞子,就这么一个**大的洞口冲着比豪华狗洞大不了多少的“出口”吼了一声,高进手脚并用,飞快的爬下去。
一股冰冷的劲风冲来,她险些背过去气。
哇咔咔,好冷好高
脚下全是水,她脱了鞋,一手提了一只,转过身去,兴奋的大叫着:“江兄,快下来。我们在天上呢。”水温温的,刚刚没过脚踝。脚丫子泡在里头跟在做水疗一样,倍舒服。
江守义应了一声,三下两下的爬了下来,也脱掉鞋,和她并排蹲在洞口。风吹得两人的头发乱飞,两人眯缝着眼睛,鸟瞰山下。
想从这个洞口出去,几乎是不可能滴。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地面少说也好几百米。没错,这个洞口就开在两三百米的悬崖峭壁上。
水沟里的水,从洞口呼啦的涌出去,哗哗的飞泻而下。风中扬着细碎的水屑,在洞外结成一团象云雾一样的水汽。很快,他们俩的身上就潮了。
外头是晴天,碧空如洗。透过薄纱似滴水汽,他们俩看到了一望无垠的雪原。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蒙古包象珍珠一样撒落在雪原之上。戴着毛帽、穿着异族大袍滴汉子骑着马赶着牛羊从远处回蒙古包。洞里的水在山下汇成了一弯如同半个月亮滴水潭,青翠碧绿。潭边堆着敖包一样的石堆,上面系着各色彩带。
高进眼尖,一眼就看到,在潭边,不少异族打扮滴少女和老婆婆们匍伏于地。她们行完那种类似于香客朝拜的礼仪之后,才用带来的双耳细颈的大银壶或黑粗的陶罐从潭中取水。
“看衣着打扮,好象下面是漠北国的人。”高进擤擤鼻子,“呵呵,这眼山泉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可不低啊。说不定就是‘圣泉’之类滴呢。”洞里的那眼温泉是从地底下涌出来的高山温泉,口感不错,应该饱含矿物质。
江守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丫子,脸上飞红:“昨晚没找到水……我没洗脚。”说罢,不由自主的拿眼去瞅高进的脚丫子。
两个脚丫子白白滴,还是跟莲藕一样。十个脚趾头象是刚刚剥了皮的新鲜蒜瓣,蘸上点豆酱,搁点老陈醋,用来下羊肉角儿……他咽下一大口口水,暗自骂道:混蛋,在想什么呢?你丫饿晕头了吧。
丫丫滴,搓澡水+洗脚水,“营养”丰富啊。高进此刻正抱着腮巴子乐呵呢,压根就没注意到他的脸已经羞愧得能滴出血来。
“咦,江兄,漠北国什么时候离我们大陈这样近了?”心中一动,她转过头来,皱眉问道。
江守义赶紧装成探头看山脚的样子,附和道:“就是。书上说,明明隔着上千里地儿呢。”
高进用手在水面上比划着地图:“这是大陈……这是漠北国……京都……鹰嘴岭……”
江守义摸着下巴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突然,两人几乎是同时叫道:“原来如此。”距京城百余里有一道名叫雁绝山脉,高千丈,连绵上千里,连大雁也飞不过去,故而得名。而有书记载,雁绝山脉最后蜿蜒进入了漠北国境内。
江守义比划着在水面上划了一道直线,两眼亮晶晶滴:“这个洞子竟是直达漠北国。”
这绝对是一个据有战略意义的重大发现。身上的疲劳不翼而飞了,高进竖起大拇指:“聪明”
眼里闪过一抹亮色,江守义突然敛了笑,扳过她的手腕,使大拇指向下,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脸上微烫,高进嗖的缩回手,悻悻的站起来,一边往回走,一边嘟囔道:“还能是什么意思……当然就是那个意思啦。”
身后传来了某人的磨牙声。
背对着洞口,坐在地上飞快的甩掉脚上的水渍,她飞快的穿上鞋袜,说道:“江兄,我们出来很久了。洪大嫂她们肯定着急了。”话音刚落,江守义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他红着脸穿好鞋袜,嗡声说道:“高兄,你就那么讨厌我吗?昨晚不但不帮兄弟解围,反而和她们一块儿戏弄我。”
高进冲他翻了个白眼,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兄弟,宁死道友,莫死贫道。女人是老虎……当时的情形,兄弟我可不敢惹火上身。哈哈哈。”
江守义愣了一下:“女人是老虎……妙哉。高兄,高见”旋即,笑眯了眼。
唉,只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高进挥挥手:“快点,走了。”
貌似回程的路更长。两人走走歇歇,有意识的说些好吃好喝滴过嘴瘾。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突然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章婶的大嗓门传了过来:“这两倒霉小子,咋走得这么远?该不是饿晕在哪里了吧。”
您真英明高进心头一热,几欲落泪,用尽吃奶的力大叫:“章婶,章婶,我们在这儿呢。”
“快走,有好吃的了。”江守义拖着她,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去。
“快,快,就在前面。”章婶和其余几个人兴奋的嚷嚷声快要把洞子炸塌了,洞顶的碎石扑扑的直往下落。
很快,章婶等人就出现在了前面拐弯的地方。
眼前模糊了,上眼皮象是有千斤重,高进咧嘴一笑,向一旁歪去。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往她腮巴子拧了一把,江守义哼哼:“不能睡……”
滋的深吸一口气,高进痛得眼泪双流,双目圆瞪,抬头怒道:“江守义——”却只见,那家伙象棵树一样的向后栽倒。
“江守义,江守义。”她慌忙用肩膀顶住他,心里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慌乱过,“傻瓜,你这个傻瓜,给我醒过来。”这一去一回,基本上都是江守义拖着她走。相比之下,他的体力损耗更大。如果没有她拖累的话,以他的脚力,绝对早就赶回住宿地了。这个傻瓜
章婶等人惊叫着飞跑过来,扶住了他们俩。
被喂了几口水,江守义苏醒了过来。这家伙一醒来,眼还没完全睁开呢,就连声喊饿。章婶等人带来的馒头大半进了他的肚子。
狼吞虎咽的连吞了两个大馒头,高进才觉得双手双脚重新回来了。
看着这两个又累又饿,风卷残云一般吞食馒头的娃儿,众人心疼得纷纷掉泪。
填饱了肚子,高进打了一个饱呃,向众人灿烂的笑道:“前头没路了。这洞里很安全。”
“嗯嗯嗯。”嘴里塞得满满滴,江守义象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最后,他们俩几乎是被众人架回去的。两个人都狠狠的补睡了一天一夜。
事后,她问某傻瓜:“你怎么那么笨呢?为啥要和我一块儿干耗着?不知道一个人先走,再让章婶她们带足干粮来接我啊。害得我白白饿了那么久?”
傻瓜挠挠头,呵呵笑道:“做兄弟,当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哪有先走的道理?”
“对,好兄弟。”心里涌起一阵甜蜜,高进翻眼望天,咬牙用上十成的力,噼哩叭啦的拍着他的肩膀,“我们差点同年同月同日一起饿死在那洞里啦。”
“好兄弟”疼得呲牙裂嘴,夺路而逃。
多年以后,高进每每回想起这一段经历还心有余悸。人的潜能有多大?说起来真的会吓死人。当时,他们俩傻不拉叽,只知道闷着头往前走。仅靠两个馒头撑着,他们俩竟不眠不休的走了两天两夜,数百里。
两条腿消肿后,高进发现自己的脚力明显升级了。半丈来高的石台,她咬咬牙,也能勉勉强强滴跃上去了。搁在以前,她只能手脚并用滴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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