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才不会为一个被她榨干了、且有毁容嫌疑的过气姑娘出头呢。她二话不说,把红绡的卖身契给了那位客人,权当抵了大衣钱。
这个客人根本就是个碰瓷滴。讹诈不成还搭上了一件新大衣,他一气之下,对着红绡拳打脚踢。一时间,整个天香楼里都能听到红绡的惨叫声。
高进正好在场,实在是看不下去,便花一百两银子买下了红绡。
她本来只是日行一善,不想看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跟前被活生生的打死,却没有想到就此买到了一个人才——红绡能文会算,多才多艺,又在京城风尘界摸爬滚打了十多年,正是她的夜总会的总经理的不二人选。
于是,高进说自己要学着做生意,从林夫人那里死磨硬泡骗了两千两银子做本钱,又搜肠括肚的换出府里的一些古董、玉器当掉凑了五千两,偷偷摸摸开了花满楼这家不大不小的妓馆。
在高进的包装下,红绡摇身一变成了秦三娘,花满楼名义上的老板,所有明面上的活全由她出面去做。而高进则是隐身幕后的大老板。
秦三娘不负高进所望。在她的打理下,花满楼日进斗金,一年下来,不仅在京城站住了脚,而且规模迅速扩大了一倍。两年下来,花满楼已经成了京城最有名气的妓馆之一。
花满楼是个龙蛇混杂、信息灵通的复杂场所。高进对秦三娘说靠山吃山,她们不能白白放过赚钱的机会。所以,她要组建暗卫,顺带着做一做谍报生意。
秦三娘的卖身契还在她手里捏着呢,只有积极配合的份。一次外出,她花了几个烧饼,从大街上、破庙里捡来了十来个饿得东倒西歪的乞丐。
估计秦三娘是高进命里的福星。这些随便捡来的人居然一个个都是做暗卫的好材料!经过不到半年的专业培训,十个人便顺利的通过了高进的考核,完全可以上岗作业。他们虽然没有电视上那样的神乎其神,但高来高去的打探点小情报,或者当当贴身保镖还是不成问题滴。
高进很有成就感。有了这批人,真到了东窗事发的那一天,她就有办法带着一家人全身而退。
当然,在世人(包括林夫人在内)的眼里,她高进绝对只是一个天天泡在花满楼里、人见人厌的大纨绔。
高进本人更是誓将纨绔进行到底,远离朝廷,珍爱生命,力争做一名大陈朝的资深酱油党。
正文 第二章 这坑爹滴
等林夫人反应过来,高进已经到了院子里。
“进哥儿,外头冷。”林夫人身边的周妈妈慌忙招呼如意带着大红猩猩毡斗篷追上去。
小如意不到十岁,短胳膊短腿滴,压根就跑不快。等她气喘吁吁的追到侯府大门口时,哪里还看得到高进的人影。
第一次进夫人院子里办差就办砸了,以后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只能做一辈子的粗使丫头了。小丫头越想越伤心,又担心冻坏了少爷会挨罚,急得蹲在门口大石狮子的屁股后面哭起了鼻子。
“原来你在这里啊!害得我好找!”这时,从头顶上方传来了怒气冲冲的责备声。
如意抬头一看,见一个侯府小厮装扮的少年站在自己跟前。他瘦瘦弱弱的,看上去和少爷年纪一般大,粉嫩的脸上带了三分薄怒,越发的显得唇红齿白,俊美非凡。
“你是……”如意心里揣测这位估计是侯府里的老人儿了,用手背揩掉眼泪,怯生生的站了起来。
“你是新来的吧。”少年显然不屑于和她说话,态度极其不耐烦,“我叫长安,是少爷身边的长随。我问你,是谁叫你抱着少爷的斗篷躲在这里的?若是冻坏了少爷,你……”
如意闻言,眼泪象掉了线的珠子“叭叭”的直往下掉,委屈得不行:“我,我,我跟不上少爷。”
长安劈手去夺她怀里的斗篷:“懒得跟你这种笨东西计较。”
如意本能的抱着斗篷侧过身子躲开。
“蠢物!是少爷叫我回来取的。”长安气得跺脚。
如意“哦”了一声,乖乖的松了手,红着脸屈膝行礼:“如意谢过长安哥哥。”
长安没有理她,抱着斗篷径直朝着街口方向跑去。
如意掏出小手绢仔细的擦干净泪痕,这才回去向周妈妈复命。
侯爷还没回来,夫人六神无主。周妈妈也被搅得心神不定,哪有心思去关心这种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差事。她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打发了如意下去。
偌大的正房内只剩下了她们主仆二人。
看到林夫人歪坐在炕沿边上抹眼泪儿,周妈妈叹了一口气,悄声安慰道:“夫人莫胡思乱想,自个儿吓唬自个儿。这么多年,不都平平安安的过来了吗?”
在侯府内,这话也就周妈妈敢说。她本是林夫人最得力的陪嫁丫头,又是老侯爷夫人当年作的主配了老周管家的大儿子周忠。后来,老周管家荣养了,周忠就接了班。十五年前的那件事,这对夫妇都是出了全力滴。
林夫人闻言,抬起眼皮子,抽泣道:“唉,我又说浑话了。进儿也挺不容易的。都是我福薄……”怪来怪去,只能怪她的肚子不争气,不能一举得男。偏偏在她即将临盆之际,家将星夜回报,侯爷伴驾平叛西南,不幸受了重伤,生死未卜。高家五代单传,她身为高家儿媳兼侯府的当家主母,万万不敢拿祖宗用身家性命换来的爵位开玩笑。
现在回想起来,她很庆幸自己的胆大妄为。要不,忠勇侯这世袭罔替的爵位就生生断送在了她们夫妇的手里——当年,番将的箭把侯爷的右腰射了个对穿。人是死里逃生了,却因为伤了肾,此后子嗣无望。
十五年来,生怕东窗事发,她终日里提心吊胆。怕自己可能会说梦话,招来灭门之祸,堂堂的当朝一品诰命夫人连贴身丫环都不敢设一个。她深居简出,把大好的年华大半花在了吃斋念佛上。
“夫人,进哥儿孝顺着呢,不会真往心里去的。”周妈妈端起炕几上的参碗,“您着急了大半天,喝口参汤定定神吧。话说回来,当年侯爷还是为了救圣上才受的伤呢。侯爷又给圣上守了十多年边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圣上贤明,不象是绝情绝义的人。”
最无情的莫过于帝王家了。而她犯下的可是欺君大罪!三岁小儿都知道那是要杀头的。她是罪有余辜,死不足惜,只可惜会连累侯爷和进儿。一想到这些,林夫人哪有心思喝参汤,轻轻推开:“还是去佛堂吧。我这眼皮总是跳个不停。”
周妈妈放下参碗,默不作声的在前头给她打帘子。
大约一个时辰后,小厮在佛堂外禀报道:“夫人,侯爷回府了。”
林夫人精神一振,放下经书,三步并两步迎了出去。
此时,天刚擦黑。周妈妈挑了灯笼,快步追上去。主仆俩在正院门口翘首等了许久,却始终不见人影。
周妈妈打发了门口守着的小丫头去打探。不一会儿,小丫头上气不接下气的回来了:“侯爷径直去了南院。没有见到少爷,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呢。周管家说,请夫人不要着急,他一定会把少爷尽快找回来的。”
八成是立世子的事生了变故!林夫人的心扑扑乱跳,提了裙子急急赶了过去。
果然,高进的屋子里满地纸屑、撕残的书本儿。忠勇侯高成背负着双手站在灯影里,面青如铁。
“老爷,”林夫人陪着小心笑道,“怎么把好好的书都撕成这副模样?”
周妈妈从地上捡起半边书,才瞄了一眼,“哎哟”轻呼,就象碰到了火炭一般,慌忙扔起老远。一张老脸躁得能滴出血来。
林夫人扫了一眼,看到的尽是些妖精打架的画儿,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高成气不打一处来,冷哼:“夫人生的好儿子。”
今天下午,他丢脸丢大发了。
皇帝萧铭把他的请封折子摊开,屏退左右,一脸愧疚的叹道:“高爱卿,是朕疏忽了啊。”
“臣惶恐。”高成被皇帝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自责吓了一大跳,立马跪在了地上。
皇帝离座亲手把他扶了起来,无比沉重的叹了一口气:“高爱卿常年驻守边关,无暇料理家事。高进做出这样的事,也是情有可缘。”说罢,他回到座位上,点了朱砂,当着忠勇侯的面在折子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准”字。
高成有如掉进了重重迷雾里,暗地里思忖:进儿到底做下了什么事,连圣上都给惊动了?
皇帝看出了他尚不知情,微微摇头,笑道:“王大人今天上了一道弹劾忠勇侯府的折子,高爱卿不妨先看看。”
高成连忙双手捧过折子,一目十行的浏览起来。脸上刹时五彩缤纷,难堪之极。
皇帝的眼里掠过一丝戏谑。
看了王大人的折子,他这才知道,他那贤妻口中的“体弱多病,墩厚纯良”的超级老实儿子居然誉满京城,绰号“高风流”,是京城四大纨绔公子之一。就在三天前,这孽畜为了什么楼的一个清倌,还和刘侍郎的小儿子当街争风吃醋来着。
这事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王大人本着第一谏官的职责,眼里哪里能容下这样的沙子,毅然上书弹骇忠勇侯教子无方,而高进更是品行败坏,无法胜任忠勇侯世子。
“子不教,父之过”。王大人四平八稳的几个字象针一样刺痛了高成的眼。
“臣知罪。”丢人现眼,他恨不得一枪扎死那孽畜。
皇帝摆摆手:“有道是,人不风流枉少年。我们也都是打年少轻狂过来的。朕看这孩子本性不坏,又天资过人,高爱卿只要稍加管束,迟早能成为栋梁之才。”这种事向来可大可小。很显然,天子一句“年少轻狂”已经直接把这事给抹了。圣意如此,就是十个王大人绑成团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皇恩浩荡。高成更是羞愧不已,头垂得快挨上了脚尖:“谢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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