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皇上告状?
凤鸳一怔,当下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是她误以为打骂丫鬟的事是安缘告的状,她沉吟片刻,道:“如果你是追究告状的事,还是让安答应先走吧。”
“嗯?”
“这事儿和她无关,是我告诉皇上的。”
安缘是一边哭着一边离开的,担心得一步三回头,凤鸳几次劝说之下才让她离开这里,并告诉她先不要将这事儿告诉别人。
李心珏瞪着眼睛冲上来,凤鸳轻松制住,“珏答应,如果你的目标是将我打死,我劝你还是算了,你打不过我的,可如果你的目标是得到皇上的原谅,最好还是冷静下来仔细听我的话。”
“你把我害这么惨,你以为我会傻到相信你?”
“你私自跑出来还将安答应打成这样,一旦被皇上知道必是死路一条,我可不觉得你还有什么选择的权利,你必须相信我,也只能相信我。”
凤鸳的话将李心珏说了个清醒,她后怕地跪坐到地上,沉默了好半晌,才伸出颤巍巍的手拉住凤鸳的裙摆,道:“……救我……”
当天夜里,凤鸳先是将李心珏送回了珏瑛阁,将身上带着的银两尽数给了院中的老婆子,那老婆子虽然凶煞,却是个好财的主,李心珏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婆子对她笑得一脸灿烂的摸样,忍不住多瞧了凤鸳一眼。
原来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问题,早知道这样,她早就把这老婆子收买了,也不用受那样的苦。
凤鸳嘱咐她今晚务必写两封悔过信来,待明日一早她便亲自来取。“记住,你现在已经没什么可以骄傲的资本了,如果写得不好,你定是活不过明日的,我的话,你明白了吗?”
李心珏其实早就吓坏了,连日来受的折辱是她这辈子都没经历过的,所以才一时没有忍住出手教训了安缘,现在回过神来也晓得这事儿有多严重。
她含着泪光点点头,看着凤鸳渐渐隐匿在夜色的背影有点出神。
这个女人……
她到底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还是来救她的?
第三章 人心难辨爱恨两难 146 病症加重
女子两手拿着悔过信,一边看一边止不住地流泪,凤鸳走上前去,劝慰道:“小女不是强求小主一定要原谅她,只是你们二人都是刚刚进宫,本应相互扶持才对,她平日在家受了宠惯,一时禁不住气性也是有的,何况这事情本不赖她,是小女将那小丫鬟的事告与皇上的,小主若是要怪就怪小女好了。”
安缘已经哭成了泪人,她颤抖着将信放到桌上,垂着视线,道:“我是小小县令之女,她是朝廷命官之女,确有骄纵的资本……”
话里七分委屈,三分无奈,凤鸳听了不禁心头一软,她叹了口气,道:
“可勿要这样说,既然小主从众多秀女中留了下来,自然是得皇上心意的,在皇上面前,你们都是一样的,何况出了这档子事之后,珏答应怕是难见圣颜了,小主若是饶过她这回,也并无坏处,还能让皇上觉着小主宽容大度。”
“宽容大度……?
安缘抬起头,泪眼朦胧,额心一个明显的淤红映在眼中,瞧得凤鸳心头一紧,直到她离开这里走在早晨寂寂的宫路上,仍难忘那个画面。
“一大早就发呆,也不怕撞到墙上?”
话音刚落,额头就碰上一片浅粉,凤鸳抬起头,但见花玉容一脸贼笑从近处瞧她。眯起的桃花眼近在咫尺,却未让她觉得有何不适,她只是无奈地瞪他一眼,道:“若不是有你这面墙,我哪里会撞上?罪魁祸首,罪大恶极。”
纤纤玉指点在他心脏跳动的地方,花玉容顿了顿呼吸,忽地想起苏砚说的成婚一事,喃道:“那你要不要永远把这面墙放在身边啊?”
话说出口,心跳得更快了,可女子却未听出其中深意,她轻快地笑了笑,“那我还不得整日鼻青脸肿才怪?”
“对了,还没有问你珏答应的事呢,你和苏砚说得怎么样了?”
话机就这样匆匆掠过,花玉容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扬唇一笑,道:“这事儿还用问么?玉容出马,向来一个顶十个,放心吧,我保证她死不了就是了。”
瞧他这得意样,凤鸳更是无奈了,光是猜也能猜到以苏砚那漠然的性子,想必是觉得这些琐事无关紧要,更何况再怎么说,珏答应也算是新欢,也是个美人,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也不能例外。
想着想着,心口居然有点闷,恰好二人走到一处风口的地方,凉风袭来,花玉容突然开始咳嗽,而且越咳越烈,他掩着口背过身去不想让女子看到他的窘态,可突然间一阵腥甜上涌,浅粉的袖子上霎时喷上一大片猩红。
“玉容,你怎么了!?”
凤鸳赶紧扶住他,视线里刺目的红色摇摇晃晃,可他却一边笑一边摇头,“你不要紧张,我没事,我只是,只是出鼻血了而已,我真的没事,你不用这样,我可以自己站着,你不要扶着我……”
他后退着试图摆脱她的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语气却愈加沉重。
“玉容……”
凤鸳瞧得出他的异样,可如此情况下怎么可能放开他呢?
“我说我不要你扶!。。”
突然间,花玉容的笑容尽失,他用力地甩开她,眉头满是怒意地皱着,可眼里充盈着的却是痛苦与哀伤,凤鸳看着他失去平衡连退两步靠到墙上,心头突然像生了荆棘一样,刺得她满心满心的疼。
回到房里,凤鸳站在床边为花玉容擦拭嘴角的血迹,苦意、酸意就攒在喉咙,只要一个松懈就会冒出来。
花玉容已经喝了药,可脸色依旧苍白,他捉住她的手腕,唇际划起微微的弧度。
他说:“仙仙,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的,我不是气你,我只是在气自己,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这么没用了,不甘心也没有用,嘿,不过你可不许记仇啊……”
他的笑从来像三月桃花,只要在他身边就能够感受到暖意,可这一次日子真的走到了阳光温和的三月,窗外桃花也已开了,微风卷着花香拂来,是淡淡的甜味。
明明是让人觉得幸福的味道,可凤鸳却觉得无比哀痛,她紧紧攥住手指,却仍没挡住泪洪,她无力地跪到地上,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原本是场无声的悲伤,到最后却演变成嚎啕大哭的剧痛,一阵一阵,几乎要将她吞没。
正午的阳光十分刺眼,刺得凤鸳眼睛通红,她站在御书房门前犹豫许久,终还是让小诺子去通报了。
“医仙姐姐,皇上正忙着,要不您等晚些时候再来?”
小诺子说得委婉,可凤鸳哪能听不懂其中的意思,可她惦记着花玉容的事情,这时再听这话登时气了起来,她绕过小诺子径直往里走去,可把他吓了个够呛,忙拽住她,“我的姐姐哎,您可饶了我吧……我再去和皇上说说,说说还不行?”
他急忙忙地跑了回去,不一会就乐呵呵地跑了出来,说皇上叫她进去呢。
“皇上日理万机,真是勤勉克己的明君啊,小女实在佩服佩服。”
带着怒意走进去,连礼都忘了施。
苏砚抬起头,冷漠地看着她,“何事?”女子走到近处,眼睛红红的,很明显是刚刚哭过,于是万千关心化作这二字,说出来却没有一点温度。
“小女是来请皇上移驾,去见见玉容的。”她仰起头,克制住声音的颤抖,“他病得重了。”
房间里沉默了稍许,谁料男子只是平淡地应道:“知道了,退下吧。”说罢,便又低下头去,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当真这么无情?
凤鸳颦起秀眉,终是没有忍住,“为什么?”
男子再次抬起头,却仍是那二字,“何事?”
“为什么我丝毫感受不到皇上一丝一毫的情感?甚至于,连一点点情绪的变化也没有……玉容对皇上来说不是最重要的人吗?他伤了病了难道皇上就不心疼吗?还是对皇上来说,没有任何人是重要的,没有任何人是值得皇上心疼的?”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从前的他虽然看起来冷,可却是个会气会怒会开心也会难过的活生生的人,可现在呢,他虽然是在看着她,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活着的感觉。
苏砚噙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你错了,朕若不在意他,便不会还让你活到现在。”
说着,一个信封扔了过来,正好落到凤鸳的脚下。
第三章 人心难辨爱恨两难 147 反遭陷害
圣治两千三百四十年,京郊凤凰岭。
两个年幼的小姑娘在凤凰林中,瑟瑟前行。四周一片昏暗,万籁俱寂,偶有飞鸟哀叫的声音从深处传出,惊得二人停下脚步。
“公……公主,这到底是哪啊?好……好可怕。”玉儿吓得险些说不出话来,清秀的小脸上全是泪痕。
“别怕。”
说话的女孩叫做凤鸳,年八岁,是圣国皇帝凤新元最疼爱的十三公主。
可是再怎么胆大,她终究是个孩子,一张如玉的小脸早就吓得惨白惨白,隐忍的泪水就在眼眶里来回打转。
但当下,她只能强作镇定地拉住玉儿的小手,然后护在她的前面,一点一点向前移动。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在一刻钟之前,她还和玉儿从位于京郊的行宫阅香园中偷偷跑出来玩耍,正兴致盎然地观赏岭上火红的凤凰树时,竟突然刮起一阵狂风。
风甚至大到可以把人吹走的地步,凤鸳和玉儿只好埋着脑袋抱在一起,一直等到狂风停止,才敢抬起头。
谁料再一睁眼时,原本清澈透亮的天空突然变得一片混沌,那轮皎洁明亮的圆月也被浓厚的乌云所遮挡,她们被包裹在厚重的白雾之中,看不清东南西北,只走了一会儿就迷了路,困在这连绵不断的凤凰林中。
“玉儿别怕,父皇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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