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将锦心付流年:惑世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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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将锦心付流年:惑世红颜-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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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别离(8)

  他的话并没有起到意料中的作用,文浚源清雅的面庞没有泛起半点涟漪:“王爷,您大概忘记了吧?四年前,因为您的厚爱恩宠,浅浅双亲被先帝派出的暗卫烧死在火里?”
  薛琅琊退开数步,像不认识般上下打量他,良久冷笑道:“是了,我猜得到,你自然也猜得到!不过,记住别再叫她浅浅,九年前开始,她就是我的养珠,从来也不是你的浅浅!”
  文浚源淡然道:“这么说,王爷大概是不愿意做主婚人了?”
  心头突然浮现俞药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这个白衣如雪、与世无争的男人,从来就不是迂腐柔弱的一介儒生,若不能为己所用,必将成为心腹大患,俞药当时对着自己叹息:好在文大人并未被长陵王说动,反而与王爷成了结拜兄弟,否则如今,寝食难安的人,就该是王爷你了!
  诚如其所言,他看得越来越清楚,文浚源从来也不是一介腐儒!温文有礼的外表,不过是百炼钢之后,化为的绕指柔,俊美阴柔的皮囊下,其实是一副毫无破绽的铮铮铁骨。
  舌底感觉到在海西战场搏杀时熟悉的血腥味道,薛琅琊森然冷笑:“你真得以为,会有一场婚礼?”
  文浚源微微垂首施礼:“王爷打算怎么阻止呢?再制造一场国丧?派我出征萧国?”侧抬凤目睨在他脸上,菱唇带笑,神情中竟有几分难以形容的妩媚,“我想,王爷心目中,应该出征萧国的主将,其实是我吧?”
  心中最阴暗的某处,痛不可抑!是了,他应该是猜到了什么?敢于这样当面冷讥暗嘲,从来就不曾将任何王公显贵放在眼里!
  “我看着王爷肆意妄情、横刀夺爱,却始终不想正视!只是,今天早晨我突然对自己说:什么克己谦恭、先义后利,什么躬自厚而薄责于人,统统给我闪到一边去!浅浅说过:君心不生弃,我心无转移。而我,爱她,要她,仅此而已!”
  文浚源略略沉默,又微笑着说道:“王爷应该比我更清楚吧?这个世界上,做小人向来就比做君子更快乐!”

  爱别离(9)

  薛琅琊看着他转身沿长廊步步行去,廊下阴影与悬桥边的白亮阳光形成一个强烈对比,那个清雅男子就这样不慌不忙走到暗光交界处,长衣如雪,飘逸若仙。
  似乎有个错觉,他这一去,大概会带着养珠羽化升空、无可觅处?就要这样,眼睁睁看着,九年来的思慕念想化为尘烟?
  薛琅琊举步赶上,越奔越快,暑气逼着朱紫色锦缎,挟裹在身周,他听见自己冷冷的呼唤:“文大人!”右手按住腰带下的玉髓剑柄,另一只手搭在文浚源肩上,又低声说了一句:“文大人……”
  软剑出鞘的一声轻吟,银练闪耀,柔软的玉髓剑破开苏锦长衣,没入眼前的身体,像密友般紧贴在文浚源背后,冷冷斜睨着他前胸,探出微微颤动的一尺余雪白剑身,又薄又软的玉髓,甚至没有沾染上一丝血迹。
  齿缝里的语声,硬如磐石,冷若坚冰:“我说过,别再叫她浅浅!”
  刚推开院门的绥重,看到这一幕无法理解的画面,怔在当地,只叫了一声:“大哥!”
  薛琅琊抬眼、退步,玉髓剑也随之拔出,一缕鲜血随剑势喷溅而出,洒在悬桥上,垂头望着脚尖浓酽的血迹,思维变得迟钝起来。
  “二哥!”绥重目眦欲裂,飞身向前接住文浚源向前倾倒的身体,温热如泉的血液源源不绝,瞬间便浸透了他胸前的青色夏衫,紧紧抱着文浚源跪坐在轻轻动荡的悬桥上,绥重仰脸盯着薛琅琊,惊恐、愕然、不可置信。
  渐渐的,绥重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沉冷,咬着牙逼问道:“请问殿下,文大人做错了什么?”
  薛琅琊收剑入鞘,哑声道:“阿重……”从未感觉肉身原来是这样沉重,缓缓向前,举步维艰,阿重不肯再叫大哥,而是称他殿下,曾经的结绶兄弟到了这般田地,已是恩断义绝!
  粘满血迹的苏锦广袖略略抬起,文浚源出指如电,已封了剑创周围的几处穴道,扶着绥重籍力慢慢起身,语气却毫无波澜:“阿重,咱们走吧!”只是这六个字,口唇间已呛咳出一股血沫,沿着下颔滴滴落在白袍的胸襟前。

  爱别离(10)

  薛琅琊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进经纬堂的。
  他坐在黑沉沉的紫檀木书案边,茫然望着窗外的烈日骄阳,下意识地伸手拂开黄玉案面上的笔海,指尖摸到桌沿上的暗扣,嗒一声轻响,弹起了一个五寸宽、十数寸长的紫檀木格。
  从暗格中取出月白色双蝶丝带,一圈圈缠绕在手掌上,然后死死攫住,直到沾染上自己的体温与汗水,像是融进了肌肤里。
  终于打定了主意,黯蓝色双眸中犹疑之色瞬间消失,一时误伤或蓄谋已久,都不再重要了吧?将丝带仔细折起,拢入袍袖中,薛琅琊扬声唤道:“传刁白,与我进宫面圣!”
  苏浅得了消息,急急赶到斗弦斋,推门而入,看见文浚源脸色苍白,端坐在低榻上,上襟缠在腰间,露出赤裸的胸膛,绥重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立在身侧为他层层包扎。
  “浚源哥哥……”整颗心悬空,毫无着落,这个结果,早在她与那个人重见时,就有了预感,可是真得摆在眼前,仍然无法接受。
  文浚源低垂的长睫微微抬起,凤目中的熠熠华采,已经十分黯淡,虽然如此,仍向她绽开安抚的微笑:“外伤,不妨事……”一边说,泛乌的血沫一边从唇角涌出。
  扑在他身前,膝盖撞在榻前的矮蹬上,却毫无感觉,冰冷的指尖触到被血染透的衣襟,像被火灼般颤抖起来。
  绥重望着她这样无措,心头恻然:“浅浅放心,二哥……”突然死死咬牙,想起异姓兄弟已经割袍断义,从此自己再也没有大哥,改口道:“浚源哥在玄机法师座下修习多年,精通歧黄之术,方才已在伤口四周封穴止血,敷用了秘制金创药,若是他也救不了自己,大概这世上就没人能救他了!”
  文浚源低声道:“阿重,去看住文墟和司凤,不许他们闯祸……”
  知道他们大概是想独处,绥重默然退出,顺便带走了惶恐的碧琳。
  “浅浅,坐到我身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文浚源斜倚在床柱上,伸手与她相握,掌心冷得像一块冰。

  爱别离(11)

  忍着泪坐在他身边,为他掩好上襟,苏浅颤声道:“他竟然……伤了你,我绝不原谅他!”
  “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文浚源柔声道,“关于你写的那笔小楷!”
  “你说我笔触太硬,不通转寰……”苏浅忍着泪低语。
  文浚源低低嗯了一声,凤眸盯在她脸上:“不管会发生什么,浅浅记得,首先要做的,是保全自己!”
  “会发生什么?”苏浅脸上顿时变了颜色,浚源哥哥这话似乎带了诀别的意味,令她全身像浸在冰雪中。
  盯了她许久,文浚源终于长声叹息,张臂将她抱在怀里,低声喃喃:“自九年前始,希望以这一剑为终……”
  苏浅几欲流下泪来,慌乱地想,为什么他说的话,自己越来越不明白?
  斗弦斋门外,碧琳的声音有些发颤:“公子,宫里黄门郎传圣上旨意,绥公子在前庭接待。”
  “知道了……”淡淡回了一句,文浚源丝毫也没有意外的神色,携着苏浅立起,低声道,“浅浅,为我更衣!”
  换了朱色深衣、绯色锦袍,文浚源握着苏浅冰冷的纤手,走到前庭,香案已设好,可是黄门郎、皇宫内城统领穆天保率着近百羽林卫,正与绥重、文墟、司凤隔空相峙,中堂气氛极为奇怪,人人脸色不善、剑拔弩张。
  见到文浚源,黄门郎如蒙大赦,扬声质问道:“文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绥重怒形于色,插口道:“传旨罢了,为何穆统领要带羽林卫入府,又有长庚王麾下骑兵四面合围?绥某倒要先问明白这个道理……”
  “阿重!”文浚源轻声阻止,掸襟缓缓跪下,绥重只有不情不愿跟着跪下,随后中堂内黑鸦鸦跪下一片人众。
  伏跪在地,虽然是暑热天,苏浅却只觉得如卧冰上,身上没有丝毫温度,耳中听见黄门郎尖细的宣旨声:“奉天诰命,京畿都督文氏一门勋著功高,义妹苏氏,婉顺贤明,圣情鉴悉,每垂叹赏。长庚亲王恰逢斯年,英武知礼,今帝赐恩,令成眷属,以延国祚,命苏氏即日入府,等候婚典。钦此!”

  爱别离(12)

  苏浅一时忘了礼仪,茫然抬头,盯着高凌在面前的黄绫玉轴圣旨,摇摇晃晃站起身,耳中似乎隐约听到绥重、文墟的怒喝声,穆天保及羽林卫刀剑出鞘的声音,一片泠泠琅琅,尤如碎冰。
  面前的黄门郎脸色青白,被他们的无礼吓得魂不附体,苏浅听见自己的声音,虚浮得好像从远空传来:“你说什么?”她转了半身,向文浚源道:“浚源哥哥,他在说什么?”
  并未得到回音,文浚源俊逸的侧脸因为失血过多,白得尤如一尊雪雕,他面无表情,长睫低垂,像是在入定参禅。
  双脚虚浮地步步走向绥重,又转向文墟、司凤,挨个地苦苦追问:“他在说什么?”
  黄门郎只感觉整个背心渗满冷汗,几乎将小衣浸透,端举着圣旨的双手止不住颤抖,当时他并不明白,只不过一纸赐婚圣旨,也值得陛下与长庚王这样安排筹划?可是现在,他终于懂了,目前情势,他们分明就是打算抗旨不遵!
  穆天保佩刀在手,踏上半步,厉声喝道:“文大人,你若敢抗旨,府外长庚王爷的一千铁骑,随时可以踏平都督府!”
  他看见文浚源缓缓抬起头,凤目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这个一向斯文儒雅、俊逸若仙的男子,露出他从来未曾见过的笑容,像是亢奋,又像是嗜杀,一字一句地说:“文某,领旨!谢恩!”
  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涌上心头,穆天保再开口时,语气已有些软弱:“既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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