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死不见尸。”绝魂金剑语气仍不稳定:“按理,他应该当堂毕命,事实是他仍然窜走失踪了。”
“那是因为天太黑,咱们也真力损耗过巨,未能及时追赶,所以被他逃至河边堕入河中毙命,足迹已说明他的命运遭遇了。以他的修为来说,不当堂毙命并非奇事。项兄,不要庸人自扰,不会有人再打扰你啦!哦!项兄,清虚道长何时可到?”
“明天一定可以赶到。”绝魂金剑说:“午间兄弟去探望孙兄,骨折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但恐怕短期无法用推引术疏解被制的经脉,希望清虚道长的武当至宝九还丹,能救得了孙兄和乐八。”
“应该不会有问题。”黑煞的语气深具信心:“清虚道长是武当九老之一,过去曾经荣任解剑池七子,已修至地行仙境界,必定可以疏解岑小辈的诡异手法的。”
“但愿如此。”
“南阳方面迄无动静。”霹雳一剑另起话题:“两老怪已经离开樊城镇,似乎他们不敢再来讨野火。晚辈打算与端木姑娘告辞,明天就下武昌走走。”
“殷贤侄,再玩几天再走吧。”绝魂金剑诚恳留客:“请虚道长二十年不曾离开武当山门,他答应前来,贤侄正好与他亲近亲近,相信可获益非浅。”
“是啊!”黑煞也替绝魂金剑留客:“清虚道长在武林中不但位高辈尊,声誉极隆,在方圆千里地面的居民心目中,也是家喻户晓的活神仙,能有机会向他请益,确是我等后生晚辈的殊荣,老弟可不要轻易错过了。”
自从少林山门遭劫之后,武当的武林地位日隆,的确也出了不少出类拔萃的门人子弟。除了一些门户成见甚深的人,一般说来,许多高手名宿,对武当的绝学是颇为尊崇的。
霹雳一剑对武当并未怀成见,但他另有苦衷。这些日子以来,他发现绝魂金剑的行事,已有点鬼鬼祟祟的意味,所有的人出出入入显得极端神秘,对外却声称已获得江湖侠义道朋友的支援,以对付南阳八义的挑衅。因此,他已有被绝魂金剑利用的感觉在心头。当然,他不能为人谋而不忠,而现在南阳八义已撤退派来问罪的人,姓岑的强敌也被六煞一群人所诱杀,风止浪息,他应该及早脱身离开这是非之地。他对绝魂金剑的作为不甚苟同,也不知道真正的内情,更没料到叶县血案涉及无辜的旅客,以为这只是绝魂金剑与南阳八义的恩怨,两地的豪强冲突事极平常,双方所用的手段各有千秋,未可深责。但绝魂金剑联合六煞暗算姓岑的,他口中不说,心中甚是不满,此时不离开,更待何时?他没有留下向天下武林朋友解释立场的必要。因此,他放弃一见武当元老的机会,坚决表示明天离开南下。
一席酒直吃至二更天,酒足菜饱方席终人散。
绝魂金剑在府城另有住宅,位于天和坊,是一座宽丽的大院,只住了项家几位子侄,平时作为招待过往贵宾的招待所。这几天,霹雳一剑与凌霄凤端木素英,已从城外的项园移居城内大院,院中还安顿了十余位前来助拳,准备对付南阳八义的世交好友,在这里办事,比在项园方便些,出动也容易而快捷。如果城内没有住宅,夜间也不会出现在酒楼了,夜间城内城外交通完全断绝的。
夜市已阑,街上行人渐稀。大半的商店已经关门,稀稀落落的门灯,发出暗红色的光芒。那些写了店号的大型灯笼,不时随吹来的江风晃动,行人的影子,也就不时摇曳,视觉很容易发生偏差。
这些武林高手,视觉不易发生偏差的。
绝魂金剑在中,霹雳一剑在右,另一位绰号叫旋风秦玉无的人在左;秦是绝魂金剑的好友。三人并肩而行,各有了三分酒意,谈谈说说走向天和坊,人影在宽阔的大街上拉得长长地。
忠心耿耿的力士浦勇,扮成寒酸的流浪汉,跟在二十步后独自而行,高大的身躯显得有点伛偻苍老。一个像大户人家的仆人打扮的人,低头急走脚下匆匆,与绝魂金剑三人相错而过,似乎有急事待办,不理会街上其他的人。
三个武林高手并未完全看清仆人的脸形,反正在一瞥之下,便知道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陌生人,没有留心的必要,街上匆匆归家的人并不少,怎能对每一个人都留心?
仆人走得匆忙,片刻便与力士浦勇迎面相遇,双方相错而过,力士浦勇也没留意对方的面貌。
力士浦勇的注意力,集中在前面的霹雳一剑身上。蓦地,他眼神一动,看到了不吉之兆。
前面三个人出现可疑的徵候,走在右面的旋风秦宝无,突然身形一晃,脚下一乱,门灯照出的影子摇曳。
刚才那位仆人,就是从旋风秦宝元这一面相错而过的。三个人仅有三分酒意,走路不可能出现醉态。
他心生警兆,本能地想起唯一的可疑徵候,警觉地转头回望,想察看刚错肩而过的仆人。
大事不妙,晚了一刹那,后知后觉的人注定要倒楣,头突然发僵,无法转动,光秃秃的脑袋,被一只大手扣住了,凶猛的,无可抗拒的劲道传到,把他的头向后扳。如果挣扎,秃脑袋很可能象鸡蛋般被扣破,他怎敢挣扎。
“识相些,姓浦的,妄想抗拒或反击,首先得替你的脑袋设想一下。”制住他的人在他耳后凶狠地说:“替我传话给霹雳一剑,叫他赶快和端木姑娘离开襄阳,不要再替姓项的为虎作伥,以保全他的声誉,我这人对他这种人有些好感。这是最后警告,以后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他感到头上的压力突然消失,猛地倏然转身。怪事,身后不见有人,冷冷清清的街道,百步内鬼影俱无。
“咦!这人能比我的眼睛快?可能吗?”他毛骨悚然地自语,似乎感到汗毛直竖,隐约嗅到了鬼的气息,死亡的气息。
他开始失去信心,怀疑自己是否已失去了练武人的反应和本能。摸摸脑袋,还遗留下一些隐痛,脑袋曾经被人扣住无疑问,这人确是在极短的刹那间鬼魅似的消失了。
他知道,对方如果存心要他的命,他必定进了枉死城啦,同时,他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次日,霹雳一剑与凌霄凤,一早便上了下行的客船。接着,绝魂金剑邀来助拳的朋友,也陆续离开了襄阳。
襄阳恢复了平静,暴风雨算是过去了。南阳八义已公开宣称,这件事认了,项家的人今后如果胆敢进入河南,格杀无论决不容情。因此,助拳的人没有留下的理由。
武当的清虚道长,是在霹雳一剑走后的第三天到达的,比预计的时日晚了两天,同来的有遇真宫的两位有道法师,是清虚的师侄。
汉北别庄顿行忙碌,三位老道受到地头蛇们的热烈欢迎,盛况空前。
可是,洋洋喜气在一个时辰后消失无踪。这位修为已臻化境的活神仙,宣布乐八爷是被一种诡奇阴毒的制经术所制,可能是传说中的移宫过穴封经术,世间还没听说过有能疏散这种手法的人,即使武当目下的掌门仙师亲来,也无能为力。如果勉强逞能疏散,很可能要了乐八爷的老命,只有具有这种独门手法的高手才敢下手疏解。
鬼煞的被制情形完全相同,不同的是鬼煞多断了三根肋骨。清虚道长很大方,给了鬼煞三颗武当的至宝九还丹,保证在十天半月之内,断了的肋骨可以复原。
除了用丹药为两人保住元气之外,三位武当的老道束手无策。
三老道答应留驻三五日,观察两人的变化,希望能研究出疏解的方法,必要时冒险试验,死马权充活马医,反正两人已经成了废物,能拖到何时,谁也不敢逆料。下手制人的人已经死了,到何处去找具有这种浊门手法的人疏解?其实到底是不是移宫过穴封经术所制,连清虚道长也不敢断定,说不出所以然来。
第三天傍晚时分,黑煞带了两位贴身保镖,步出高大的院门楼,大摇大摆地沿大街北行,要到新城小北门西面的汉广亭旁司宅,那是六煞之一阴煞司灵均的宅院。司家在汉广亭附近,算是相当显赫的一家。
至小北门,须经过一条小街,这条小街没有夜市,天黑后不久便行人渐稀,门灯也少,街道也弯弯曲曲,人行走其中,有时必须自备灯笼照路。
三位武林高手,走夜路从不带灯笼。
正走间,对面十余步外一条小巷口,出现一盏光线微弱的灯笼,持灯笼的人穿了长袍,大辫子垂在胸前,走起路来一晃一晃地。头上有瓜皮帽,脸貌朦胧很难看清。
怪!灯笼怎么突然插在巷口的墙缝里了?
三人仍未介意,一面走一面低声谈笑,近了。
那人站在巷口,灯笼还垂在丈外。灯笼上写了四个红字:高平郡范。由于灯笼随风轻摆,旋转,红字的暗影也就不断移动,在那人的面部,留下一阵阵移动的怪影,显得阴森可怖,鬼气冲天,因为那人的脸苍白得怕人。
走在前面的黑煞在四五步外悚然止步,咦了一声。
两位保镖也倏然止步,右面那人越前两步双手上提戒备。
那人站在巷口中,微弱的灯笼光线从斜方射来,站在大街心向那人注视。衣袍是黑的,瓜皮帽也是黑的,手背在背后,身后的小巷背景也是黑的。所以,在街心察看,只能看到那张怪脸,和慑人心魄的鬼眼。
来人不言不动,鬼眼不转瞬地凝视站在街心的三个人,双方相距约在两丈左右,斜向相对。
“什么人?”越到前面戒备的保镖沉声问。
那人毫无动静,甚至那双可怕的鬼眼也不曾丝毫眨动。
黑煞的胆量在六煞中号称第一,这时却感到寒气从脊尾上升,毫发森立。
一声龙吟,两保镖警觉地拔剑出鞘。
“鬼物!”黑煞突然惊呼。
灯笼火焰一跳,接着倏然熄灭。
一声鬼啸震耳欲聋,阴风乍起,可怖的鬼脸消失,四周黝黑。
“当!”长剑堕地声入耳。
黑煞一跃三丈,全力逃避鬼物,单足刚沾地,即将发力用劲再向前飞纵。可是,只感到双脚已不受控制,砰一声大震,重重地摔倒向前滚翻,静止时已失去知觉。
许久,两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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