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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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集- 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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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老友。”乾坤手可怜兮兮地哀恳:“请收了兵刃,拜见海兰将军……”

他不说倒好,这一说却得了相反的效果。这些江湖凶枭,全都是目无余子桀骜不驯的歹徒,他们是冲名利二字前来相助乾坤手的,希望发一笔财再分派到各地做济南三杰的心腹,各划地盘称雄道霸。现在,看到乾坤手奴颜婢膝的可怜像,心中早感到不是滋味,再一听乾坤平居然请求他们丢刀剑下拜,更是感到无比的屈辱和愤怒。

“去你娘的!”一位大马脸中年人脱口大骂,突然急掠两丈,一鹤冲霄跃登一处瓦面,一闪不见。另五个也不约而同,溜之大吉。

“他们不是你的手下?”海兰参将厉声问。

“他……他他们是奴才请……请来捉拿逆党的朋……朋友……”

“混帐!”海兰参将怒吼,一脚将乾坤手踢翻,雁翎刀一指:“我知道你的事,你给我滚!你给我小心脑袋,以后我再给你算帐,滚!”

乾坤手被踢得口鼻流血,爬起来带着三名手下,急如丧家之犬,上屋飞遁。

不久,海兰参带了两名从人,巡视全宅各处后,返回书房歇口气。他这间书房本来就是原屋主的书房,不但宽广,而且藏书甚多。他认识汉文,所以没将藏书丢弃,仅将一些禁书烧毁,公余也经常到书房来坐坐看看书。

踏入书房,他吃了一惊。红木书案后他经常坐的织锦蒲团上,安坐着狰狞可怖的阴神,灯光下似乎特别恐怖。

“找地方坐,这是你的书房。”阴神用流利的满语说:“我不是雅贼,不会来偷抢你的书。”

海兰参将毫无所惧地逼进,雁翎刀伸出了。

“砰砰!”身后传出重物坠地声。

他吃了一惊,扭头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书房门内,站着另一个同样打扮的阴神,不过身材要矮小些。地下,他的两名随从已仆伏僵卧,已经昏厥了。

他刚动念想挥刀冲上,突觉右肩一麻,被一只大铁钳似的大手,从后面牢牢地扣住了。身后,耳畔传来阴神清晰震耳的嗓音:“我特地来警告你。”身后的阴神语气冷奇厉:“再纵容南天浩这种人胡作非为,我一定杀你,杀满城的每一个满人。如果你认为我是虚声恫吓,我将用雷霆的手段来纠正你的错误。日后反抗你们的人,决不会是生死判张贵堂那些散沙似的有勇无谋武林浪人,也不是那些重视名利勇于私斗的匹夫,而是默默忍辱负重的大多数大汉子孙。这一天会来的,也许我们这一代看不到这一天,但下一代或者再下一代,终会看到这一天到来。记住,下一次见面,我一定杀死你,你最好除去你我再见的理由。”

他感到脑门一震,便丧失知觉。

除去与阴神再见的理由并不难,只要向布政司衙门的汉人官吏施压力,就成功了一大半。再由巡抚署出面,促使按察司衙门出动,来一次突击检查,和行文要求会审的行动就够了。

勾捕二三十名疑犯很容易,释放了一两个,其他的仍然还押。一天审问三两个人,要拖多久就可以拖多久,一切按规矩办理,让上面施加压力的人挑不出毛病,一定可以拖到京都的权威人士到达。

另一方面,搜索阴魅的工作全力加紧进行。

百花洲的明园是乾坤手的产业,他的情妇阴魅的心腹人手死亡殆尽,阴魅逃走,明园使封闭了,仅派了一个人住在园内看守。这些日子,明园已被人所遗忘,本来就是适于幽居冷冷清清的明园,落叶满地野草侵阶,已呈现荒凉破败景象。

这是海兰参将受到骚扰后的第三天傍晚,南宅中食厅内灯火明亮,济南三杰全部在场,正与二十余名心腹好友进食,全宅戒备森严,等候可能前来骚扰的阴魅。

一个中年人匆匆奔入,到了坐在下首主位陪客的乾坤手身旁,神色郑重低声说:“薄暮时分,鹊华桥的眼线,发现化装为仆人的阴魅,携带食盒到了百花洲。”

“什么?没看错?”乾坤手急问。

“绝对错不了,五官的神韵,瞒不了神眼曹兄弟的神目,他曾经见过阴魅多次,虽则那时他并不知道那鬼女人的底细。”

“可有下一步消息?”

“曹兄弟跟到荷香水榭附近,突然失去妖妇的踪迹,刚将消息传出,要求加派人手支援搜索,封锁百花洲……”

“不必了。”乾坤手恨恨地推椅而起:“荷香水榭有采菱人放置的小舟,她是乘小舟走的。明园有几间秘室,已被妖妇暗中改建了,她一定躲在明园,出入改从荷香水榭以小舟乘夜暗中往来。咱们以为她不敢回去,所以忽略了明园,难怪一直就查不出她的藏匿处。哼!这贱妇。”

明园占地甚广,里面有几栋雅致的楼阁,向东那座小楼叫迎月轩,平时,迎月轩是封闭了的。夏夜在东廊下设宴,看月华升上洒落满湖银辉,嗅到沁人心脾的荷花幽香,确是人生一大乐事。由于乾坤手暗中买下明园之后,为免蜚语流长,不敢公然居住,以致乏人照料。阴魅住入之后,为了保守秘密,自然不敢多派奴仆,所以迎月轩一直就保持封闭状态。

今夜,迎月轩的小楼上,窗缝竟然泄出隐隐灯光,大概是年久失修,窗有了裂缝所致。

三更初,迎月轩陷入包围。

楼上的小花厅里,桌上点了两盆银灯,五味下酒菜。阴魅余秀霞亲自执壶,替坐在上首的方公子斟酒。

“你真要我走吗?”阴魅收回酒壶幽幽地问。

“是的,毕竟你们曾经有过三年的露水情分。”方公子说:“做人,宽厚些是应该的,宁可教他无情,你不可无义。我不希望你看到他受报。”

“你既然说做人要宽厚些,那么,你为何不宽恕他?”

“因为我已经多次给他机会,他不领情。生死判三十余位囚犯,没有一个人不曾受到酷刑虐待,时至今日,他仍不肯释放他们。我如果再宽恕他,生死判那些人出来,就没有几个是完整的了。”

“唉!没想到他这么狠。”阴魅黯然叹息:“以往,我知道他坑害了不少人,收受贿赂玩法勒索贪得无厌,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开始迫害武林人,他到底了什么?”

“为了名和利,就因为他的不义之财太多了。人有了用不完的钱,什么怪事情都可能发生,兴趣一定转向权势发展,所以才会天下大乱。时辰不多了,姑娘,你该走啦!不然就走不了哪!他们就快要发动了。”

“那……我走了,一切谢谢。”阴魅站起退远些敛衽行礼,向厅外走,在厅门止步转身:“方公子,能将你的真名见示吗?”

“不能。”他微笑摇头拒绝:“方公子不是很好吗?”

“是阴神?”

“我像阴神吗?”他反问。

“我没见过阴神。”

“但你冒充阴神。”

“是他授意的,根据传说装扮,到底扮得像不像……”

“有一点有像,你玩鬼火的技术不够,你该向茅山道士多学学。由于你的冒充,济南出现了上百个阴神,日后传到阴神耳中,恐怕会把他气死。”

“你生气吗?”

“没有生气的必要。”他笑笑:“阴神不是气量小的人。走吧!不能再拖了,后会有期。”

“但原后会有期。”阴魅依依地说,转身走了。不久,他将两盏银灯放上两壁的灯架,再点亮了悬在承尘下的四盏琉璃灯,花厅大放光明。

东外廊微风倏然,紧闭的长窗突然被推开,黑影连续飞入。

“咦!是你?”领先入窗的乾坤手讶然叫。

共进来了八个人,济南三杰全来了。

“听说你一直就在找我?”方公子放下酒杯笑笑说:“在下即将离开济南,所以在临行前和你当面谈谈。”

“你为何冒充升平公子?”乾坤手厉声问。

“咦!我说过我是升平公子吗?你是执法人,说话应该有凭有据,可不能乱入人罪,是不是?”

“好,就算你没冒充。那么,你是杀六爪龙的人了?”

“不错,他该杀,本来应该由你杀的。”

“你是曾武请来的刺客……”

“不是刺客,是打抱不平。我在河南碰上落难的曾武夫妇,知道匡山王家遭难冤死的内情。我并不是同情王家而多管闲事,而是觉得你一个执法的人,利用盗贼来残害善良的人天地不容,我的修养不够,还没修至又聋又瞎的境界,所以伸手管了这档子闲事。有件事顺便告诉你,你的信使并未到达京师,丢掉了公文,神经错乱流浪到他方去了,你的靠山还在京师吃喝玩乐,在女人怀里等候你的信息,他们不会来了。你用来引诱生死判的无头信上说,三月十五,刀头舔血,今天不是三月十五吗?也就是你预定大逮捕的一天,可惜,计谋落空失败了,是吗?”

“而另一封信,定是阁下的了。”乾坤手狞笑:“阁下的消息灵通得很呢,很了不起,请将真名号见告。”

“何必呢?你就把我看成黄升平好了,反正你这一辈子,不会再有机会和我打交道了。我反对杀人,杀死你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所以今晚我要用别的手段对付你。”

一名年约半百的灰袍人,将剑挪至趁手处,阴森森地向方公子迫近,三角眼冷电四射,冷厉地死盯着他。

“小辈,你大话说得太多了。”灰袍人语音奇冷:“老夫听不顺耳,老夫要你永远永远后悔。”

方公子神色安祥,安坐不动,含笑举起酒杯就唇。

灰袍人到了他身左,哼了一声伸手便抓他的顶门,五指像巨大的鹰爪,坚硬、有力、锐利、迅疾。他在爪行将接触头颅的刹那间,扭头喷出一口酒,酒像巨锤般撞击在灰袍人的五官上,有如金石撞击。

“啊……”灰袍人掩面急退,砰然倒地叫嚎挣扎,血和酒已渗和在一起,酒香与血腥同冲鼻端。另一名穿黑袍的人一闪即至,一脚疾飞,想先将桌子踢飞以免碍手得脚,也藉此扰乱他的心神,同时拔剑。

他左手按住桌面,右手一挥,一支牙箸半分不差,贯入黑袍人的右肩窝,贯出背后的琵琶骨两寸,太快了,而且打击力空前猛烈,牙箸比箭还要可怕。

“嗯……”黑袍人闷声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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