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恶贼大骇,心胆俱寒:“你是……是人是鬼?”
“你说呢?”报应神冷冷地反问。
“你……”
报应神不再回答,马鞭交到左手,右手搭上了剑靶,虎目中杀机怒涌。
“在下可没有招惹你报应神。”神手天君改变策略:“应该说你报应神有意行劫。”
“奇怪!”报应神眼中涌起疑云:“据在下所知,你神手天君对人说话,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软弱过。”
他那沉静从容的神色,以及眼中不时涌现的慑人杀机,委实令神手天君心中发毛。
“你报应神其实也是什么好东西。”神手天君戒备着说:“就算你是神,你也不配称替天行道,你没有这种襟怀……”
“不错,在下没有真正替天行道的襟怀,在下也不配称神。”报应神抢着说:“在下只是一个心硬如铁,下手不留情的胆小鬼,任何人想要我的命,我因为胆小,所以必须先求保命,保命最有效的一劳永逸办法,就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阁下,你刚才用迷魂飞雾和掌心雷来要我的命,所以……”
神手天君左手一扬,人化狂风,挺匕首疯狂前扑。
报应神马鞭一挥,长剑出鞘。伺时身形飞跃而起,向前破空疾射。
三枚断魂钉被马鞭击落一枚,另两枚间不容发地从他的腿缝中穿越。假使他不纵起而左右闪避,很可能被一枚断魂钉击中。
双方一上一下交错而过,这刹那间,有如天雷下击,剑气森森光芒似电。
神手天君没料到他竟敢飞越而进,双方相对急进,接触期间极为短暂,仅有电光石火似的一击机会,恶贼大感意外,百忙中身形下挫扭转,举匕首护住头面。
“铮!”剑与匕首接触,人影上下相错而过。
匕首爆出火星,断了五寸锋尖。
神手天君冲出三丈外,撒腿便跑,逃出路左的树林,三两起落便远出十丈外去了。
金彪聪明透顶,丢下草驴先一步溜之大吉。
报应神在两丈外着地,扭头一看,知道追之不及了,颇感意外。
“咦!这恶贼好像不如传闻中可怕呢!”他惑然自语:“他的暗器十分可怕,为何还没尽情施展就胆怯而逃了?怪事。”
他收了剑,目光落在驴上的村妇身上,心中疑云大起。小驴在原地不动,驴背上的村姑也安坐如故。
他心中一动,举步走近。
“姑娘,你怎么了?”他伸手揭开阳笠讶然问。
董欣欣目光茫然前视,木无表情。
“姑娘,你是谁?你好像有病。”
“我有病。”董欣欣死板板地答:“当家的带我进城看病,我当家的叫程威。”
“谁是程威?”
“我当家的叫程威。”
“他呢?”
“他带我进城看病。”
“该死的!”报应神恍然:“这妖贼拐带妇女,难怪胆怯而逃,怕有把柄落在我手中,他知道要不了我的命,也知道我抓住罪证不会放过他,所以匆匆逃掉了。”
“我有病……”董欣欣仍在含含糊糊地自言自语。
草驴矮小,他却身材高大,姑娘坐在驴背上,仍然比他矮一个头。他伸手抱姑娘下驴,放在路旁的树下坐好,立即开始检查姑娘面孔的异状,最后从发髻中找出那颗迷魂药丸。
他的坐骑带有水葫芦,用水轻润姑娘的面庞,从百宝囊中取出一瓶醒神的药散,抹上姑娘的口鼻。
不久,姑娘眼神一动,突然放声长号。
“不要哭,姑娘。”他大声说:“你是谁?你家在何处?”
董欣欣一惊,这才看清他的面貌,惊惶地挪动身躯往后退。
“强盗!你……你们杀……杀了我爹娘,救……救命啊……”董欣欣发狂般尖叫。
“强盗已经逃掉了,在下救了你。”他苦笑:“你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家。”
“你……”
“我姓李,从鱼台来的旅客,要到济宁州。”他柔声说:“刚才碰上两个掳劫你的人,被他们逃掉了。你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家。”
“天哪……”董欣欣掩面长号。
“不要哭,把你的身世告诉我,我送你回家。”他说。
董欣欣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甚至她父母是否真的被杀了,她也不敢肯定,反正她被击昏以后的事,完全没有印象。
报应神不知道董家店在何处,最后从姑娘口中,知道董家店属金乡县,但距济宁只有三十里,方恍然大悟。
“我送你回家。”他慨然说:“姑娘知道回家的路吗?找不到岔路,就得多走三十里。”
“难女从没出过远门。”董欣欣抽噎着说:“该怎么走,难女一无所知,只知从家里到济宁州的路。”
“好吧,不妨沿途打听。”
“恩公,那两个强盗……”
“逃掉了,他们想抢我的马,反而被我打跑了。小驴走得太慢,姑娘能骑马吗?”
“贱妾骑过,恩公……”
“董姑娘,不要恩公恩公,难女贱妾缠夹不清。”他笑笑:“我并非有意救你,你不欠我什么。来,我们一同乘坐,赶一程再问路,运气好的话,傍晚就可以送你回家了。”
“谢谢你,李爷。”董欣欣含泪道谢。
未牌正,一阵好赶,坐骑有点乏了,已赶了四十余里。幸好在一座小村,问出走董家店的小路。
傍晚时分,一马双驮到达董家店,各处村落沸沸扬扬,民壮在搜寻贼踪。
没有人知道董家杀人洗劫的强盗是谁,马上的董姑娘已改头换面,村民都不认识她,直到坐骑到达董家的庄口,董姑娘才叫出迎客的管事张二叔,庄中的人才知道小姐平安回家了。
大厅里,济宁州官府的人接待救人的报应神。董家店距金乡县城有九十里,本县的办案人员不可能尽早前来,所以发生重大的罪案,地方人士习惯上先派人到济宁州,向州衙门先报案,以便尽快追缉强徒。
四位巡捕陪他详谈,最后带人到庄外寻找踪迹的伏虎金刚终于赶回来相见。
伏虎金刚生得象座铁塔,但身手却娇捷灵活,一进门,便看清了灯光下的报应神。
“咦!李兄,久违了,一向可好?”伏虎金刚欣然行礼:“护送董姑娘回来的人,真是你?妙极了……”
报应神呵呵笑,抢着说:“澹台老哥,不要指望我,我只是碰巧遇上这椿事,我的事忙着呢。”
两人是老相识,伏虎金刚一把拉住他,亲热地隔茶几坐下,说道:“李兄,冲兄弟的薄面,你好意思撒手不管?不瞒你说,兄弟碰上了棘手的案件,州城挑了弥勒教的香堂,逃走了重要妖贼护法李三郎,正急得要上吊,这里又发生了凶案血案,真令人头大。”
“哦!原来你们挑了弥勒教的香堂。”报应神恍然:“这里的血案,正与妖教的香堂护法有关。”
“咦,你是说……”
“那位护法不叫李三郎,叫神手天君程禄。”
“哎呀!”伏虎金刚几乎跳起来:“原来是这个畜生,难怪被他漏了网。可是,这时……”
“我就是从他手中救了董姑娘的,他另一个党羽不知是谁……”报应神将救人的经过一一说了。
“没希望了。”伏虎金刚捶打着茶几咬牙说:“这恶贼狡猾如狐,这一远走高飞,再也捉不到他了,我好恨。”
“你可以请知州大人行文海捕呀!”
“如何行文?没凭没据的。”伏虎金刚长叹一声:“除非老兄肯出面作证,李兄你肯吗?”
“这个……”
“即使我出马,也无奈他何,我又不能带一大批手下,走遍天下去追缉,带三两个人,凶多吉少。”伏虎金刚苦笑:“人贵自知,离开本地,我无人可用,有如失水之鱼。论真才实学,我伏虎金刚很难在他手下走上百十招,想擒他有如痴人说梦。”
“那是你的难题。”报应神摇头:“我的事忙着呢,不想多管闲事。”
“李兄,你听我说……”伏虎金刚将秀娥母女二人被杀的事说了,再细说万家生佛董伦夫妇的为人,最后说:“李兄,不要说你老兄亲自碰上这件事,就凭董家的为人,你老兄也不能袖手旁观,难道说,你肯让一个尊称为万家生佛的大善人死不瞑目?”
“这个……”报应神不胜烦恼地沉吟片刻:“这样吧,让我考虑考虑好不好?”
“好,反正今晚你也走不成了,兄弟等你的消息。”伏虎金刚识趣地说,知道不能迫得太紧。
公人们都在庄中歇息,董家的客房足以容纳百十位客人。晚膳毕,董姑娘一身重孝离开内堂,到了东院的客厅。
“李爷……”姑娘进厅便下拜哀泣:“念寒门三代行善,遭此横祸天道无凭……”
报应神急赶堂下,伸手相扶。
“姑娘请起来说话。”他神色凛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与天道无关。姑娘,你知道在下如果插手管了这件事,可知道后果吗?”
“李爷……”董欣欣泪下如雨,语不成声。
“弥勒教妖贼满天下,他们很可能会不择手段向贤姐弟报复。”他沉声说:“因此,在下不准备借令尊令堂报仇的事故,向那恶贼报复了断。”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姑娘斩钉截铁地说:“贱妾万死不辞,只求将凶手绳之于法。”
“李兄。”堂上的伏虎金刚大声说:“我相信你可以想出一千个理由和借口。”
他扶姑娘上堂,在交椅上落坐。
“澹台兄。”他郑重地说:“不错,我可以用无数的理由和借口。你希望我管这一档子事?”
“不错。”伏虎金刚肯定地说。
“你是一个执法的人。”
“不错。”
“你知道后果吗?”
“知道。”
“弥勒教党徒众多,你也知道我剑下无情。”
“法如果能行,要你们这种武林怪杰做什么?我澹台长明双目不盲,你决不会滥杀无辜。”伏虎金刚庄严地说:“我只是希望,而不是要求你缉凶,因为我是个执法的人,不能知法犯法。如果你肯挺身作证,州衙将行文追缉凶徒。那时,你如果插手,也就等于犯了公然向国法挑战。我知道海捕形同具文,所以我不希望你挺身作证。李兄,凡事都有例外,法网虽严,漏洞仍多,所以……”
“所以你要变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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