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你的事。”夏兄不悦地说。
“这……”
“头有点晕。”夏兄说,重新举步。
第一步,第二步……夏兄突然往前一栽。
年轻人太过热心,不假思索地抢出伸手急扶,在夏兄倒地之前,一把将人扶住了。
“咦!站好……”年轻人惊呼。
站在五六步外的胡兄一惊,急抢而至,伸手接住夏兄,一面急唤:“夏兄,你怎么啦?夏兄……咦……”
“他好像发病了。”年轻人说。
夏兄双目紧闭,气若游丝,已陷入昏迷境界,身上已有点发冷。
胡兄怪眼一翻,凶狠地、死死地盯视着年轻人。
年轻人一怔,警觉地放手。
“该死的,你把你怎么了?”胡兄说话了,语气极为凶狠。
“我?”年轻人急急分辩:“你怎么不讲理?我看他倒了,好心扶住他……”
“呸!在下这位兄弟从来就没有病。”胡兄怒叫:“附近只有你,在下亲眼看见你挟住他,一定是你搞的鬼。来人啦!”
这一叫,应声奔来三名青衣大汉。这些人都在院子里乘凉,一叫就到。
“这家伙暗算了夏兄,抓住他。”胡兄大叫。
“咦!你怎么血口喷人?”年轻人大惊,警觉地向外退:“好心没好报……”
两名大汉不由分说,上前擒人,四条手臂齐伸。
有理说不清,年轻人不甘就擒,大喝一声,双掌一分,崩开了四条抓来的大手,跃身后跳。
第三名大汉哼了一声,如影附形跟到,右手一伸,云龙现爪劈胸便抓。
年轻人扭身闪避,上盘手格开对方的手爪,同时一掌吐出,按上对方的右肋。
大汉一抓落空,已是怒火上冲,右手一翻,闪电似的扣住了年轻人的左手脉门,一声虎吼,左掌发似奔雷,噗一声劈在年轻人的右肩头,力道如山。
棋差一着,缚手缚脚,年轻人的修为,比大汉差了一大截,挨了一掌,已是满天星斗浑身发僵,惊叫一声,想挣脱左手已力不从心,身形下挫,失去了反抗力道。
大汉得理不让人,噗噗两声闷响,两掌急如骤雨,右手一抖,有骨折声传出。
年轻人终于支持不住,立即应掌昏厥。
一阵澈骨奇痛令他痛醒了,他发觉自己躺在花厅的砖地上,身旁蹲着两个大汉,分压着他的双手。
厅上的八仙桌前长凳,坐着少堡主,左右分立着包永刚和丁一平。大总管钟灵和几名大汉,分立在左右的长凳前,所有的目光,全凶狠地向他集中。
他不能转动,因为他已经知道左肘断了,右锁骨也断了,任何些微的移动,都会痛得冒冷汗。
“通名。”少堡主怒容满面沉声问。
“蔡礼。”他强忍痛楚说:“你……你们为何如此对待我?”
“你用什么手法,伤了本少堡主的手下弟兄?”
“冤枉……”
“给我打!”
劈拍劈拍四耳光,打得他几乎一口气接不上来,再次痛昏了。
一盘冷水泼醒了他,他口中的血与冷水混在一起。
“你竟然以护花使者自命,暗算了本少堡主的人,你这该死的东西!”
“冤枉!”蔡礼绝望地狂叫。
“呸!你还敢叫冤枉?”那位胡兄大声说:“敝同伴的手,已经搭上了那小女人的肩膀,你在旁突然攫住了他,不知在他身上弄了些什么手脚,你还敢叫冤枉?”
“你如果不招,本少堡主要活剥了你,你信是不信?”少堡主阴森森地说:“当场把你捉住,你还敢叫冤枉?你招不招?”
“我蔡礼只是一个替西安回春堂至四川办货的人。”蔡礼声嘶力竭地说:“药材到了宝鸡,我先走一天赶回报讯。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也不认识你们任何一个人,我只是看到那个人摇摇欲倒,才好心去扶他的。你们如果认为我有罪,为何不送我到县衙法办,为何用私刑来摧残我?你们……”
“把另一条手臂也弄断!”少堡主怒喝。
“少堡主,且慢。”大总管钟灵急叫:“他不是武林人,少堡主千万不可废他。”
“谁说他不是武林人?”少堡主不悦地反问:“夏兄弟明明是被极阴毒的手法毁了胆经与脾经,即使能救活也会成为废人,这小子……”
“少堡主,这人如果真的有些能耐,胡兄弟几个人能那么轻易地废了他活擒?”钟灵温和的替蔡礼开脱:“少堡主,会不会是那个女人弄的玄虚?”
“大总管,老夏根本就没沾上那个风都可以吹得倒的小女人。”胡兄接口说:“那小女人匆匆地走避,老夏经过这小子身旁,两人曾经动手推拉,接着便发生夏兄倒地的事。”
“少堡主,可否让属下先查一查那位少女的底细,再行处治?”大总管慎重地说:“万一不是这人下的毒手,岂不便宜了凶手,被凶手暗笑咱们……”
“我们有这么多人有院子里,那小女人敢吃了豹子心下毒手?”少堡主不以为然:“三个人才将这小子擒住,大总管,你居然说他不是武林人,哼!”
“少堡主……”
“大总管,你怎么啦?好像你已经不是煞神钟灵,而是一个妇人之仁的老太婆了。”
“这……”
“不许你过问。”少堡主不悦地大声说。
“是,属下不过问就是。”大总管惶然地欠身说。
“先用分筋错骨手法治他,再把手脚全部弄断。”少堡主火暴地挥手叫:“我不信他能挺得住多久,先治他再要他招供。”
“遵命。”一名大汉说。
一双小腿的关节情开,蔡礼仅哀叫了两声。当筋骨开始对向移动,开始挤裂肌肤时,蔡礼疯狂地叫吼,最后昏厥了。
一盆冷水泼醒了他,少堡主的冷酷语音直震脑门。
“招!你用什么阴毒手法暗算本少堡主的人?”
“天哪!”蔡礼绝望地狂叫。
“再错一对浮肋。”少堡主怒吼。
厅门口,传来一声沉喝,有人大叫:“站住!干什么的?不许乱闯。”
“霍巡检。闪开!”洪钟似的嗓音震耳。
“不许……”
“拿下他!”霍巡检沉声大喝:“反抗者,格杀勿论,以掳人杀人犯处理。”
钢刀出鞘声乍起,高大的穿了从九品官服的霍巡检迎门屹立,虎目炯炯,威风八面。
两名巡捕单刀一领,首先抢入两面一分。
门外一声狂叫,有人被摆平了。
厅中所有的人,皆吃了惊倏然而起。
少堡主也站起了,怪眼彪圆似要发作了。
“果然有人掳人行凶,居然敢在客店大庭广众之下,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霍巡检虎目彪圆,虬须戟立:“你们这些东西眼中还有王法?好,你们都带了刀剑,把刀剑解下来。”
“你干什么?”少堡主火气够大:“你知道我是谁?贵县王知县在梅某面前,说话也不敢如此放肆。”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只知道你是掳人行凶的现行犯。王子犯法,与民同罪。狗东西!你敢拒捕?来人哪!”
涌入四名巡捕,四具匣弩对准了梅少堡主。
接着涌入四名箭手,箭在弦弓已拉满。
“掳人杀人律该偿命,现在拒捕格杀勿论……”霍巡检的语音像打雷。
“且慢……”梅少堡主不得不低头。
“解兵刃投降。”霍巡检沉喝。
众大汉的目光全向梅少堡主集中,等候少堡主下令。
梅少堡主大感脸上无光,气得忘了下令。
霍巡检举手一挥,弓弦狂鸣。
“哎……”厉叫声乍起,两名手按在刀靶上,候命拔出行凶的大汉,被箭射入右肩窝,狂叫着摔倒。
抢出两名握铁尺的巡捕,拖出两大汉立即上绑。
“好,咱们走着瞧。”梅少堡主怨毒地说:“大家解兵刃,以后再说。”
刀剑全被收走,共有三名大汉受伤被擒,门外一个门内两个,来的巡捕共有三十名之多。
“本官知道你是谁。”霍巡检厉声说:“武林五堡三庄,你是秦州封山武威堡的少堡主梅君璧,阁下五年来三次出关扬名立万,无恶不作威震江湖,游龙剑客的名号,比令尊神剑梅景宏更令武林朋友畏惧。令尊与秦州的知州大人是口盟兄弟,与西安秦王府几个中官有情,所以你胆大包天无所惮忌。我告诉你,本官执法如山,不怕你来头大。霍某不是藉惩恶霸抑强梁来钓名沽誉的人,只知就事论事公平执法,霍某尽自己的本份,任何人也威胁不了我,你很幸运,霍某真希望你反抗,可惜你没有种,不然本官就可以把你的尸体抬回去了,带走!”
人全带走了,店中议论纷纷,旅客们对咸阳县这位有魄力敢担当的铁汉霍巡检,莫不由衷敬佩。
东院上房有几个旅客,院子里乘凉。小院的月洞门后,少女与两位侍女也在低声交谈。
“一个巡检只是一个起码官,他一个人秉公执法有屁用。”一名旅客在说风凉话:“他早晚会遭殃的。他敢担当,县太爷可不一定敢支持他,西安府的知府大人,也不见得敢挺起脊梁。朋友,张开眼睛看看吧,有几个官老爷真有胆量和秦王府的狗娘养中官作对的?早些年咱们陕西闹太监大祸,硬骨头的咸阳知县宋时际结果如何?咸宁知县满朝芴如何?渭南知县徐斗牛结果如何?西安府同知大人宋贤与富平知县王正志结果如何?我敢给你打赌一文钱,要不了三两天工夫,这个什么梅少堡主,一定会大摇大摆在街上耀武扬威,信息传到西安只要一天。”
“老兄,不要谈这些犯忌的事。”另一位旅客叹息着:“唉!祸由口出,老兄。”
少女与两位侍女,悄然返回客房。
果然不错,第三天午后不久,梅少堡主带了所有的人,包括四位受伤的手下,威风凛凛地回到客栈。
大总管钟灵,带了四名手下奔向东小院。
三位女郎已经离店,是昨天退房间的。
次日一早,梅少堡主留下四个受伤的人在店中养伤,率领九名手下牵了坐骑离店,十人十骑出城,驰向南门外的渡口码头。
渭河浊流滚滚,水势相当湍急。这里的交通以渡船为主,主要的西行大道竟然千百年来没有固定的桥。秦、汉时代,渭河这附近共有三座桥,以后就随时代而崩析了。目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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