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音渐行渐近,暗色的阴影笼罩了下来,两人停在了我旁边,将我堵在了木桌与墙壁之间。
“小小姐!”两人齐声唤道,同时礼貌颔首。
我心里咯噔一下,慌慌张张的拎起双肩包,踩上凳子,望向半掩的窗子,这里是二楼,如果我跳下去,应该不至于摔断腿。
我用零点几秒做出以上动作和思考,而后,眼睛一闭,就要往下跳。
可是身后一只大手抓住了我的手臂,已经探出窗外的身子不得已的收了回来。
“小小姐,您不必紧张,我们不是坏人。”男子之一开口,语气平板没有起伏。
我戒备的抱进自己的包,似乎这样可以保护自己似的:”阴三儿派你们来的?”
两人呆了呆,一副不知我所云的模样。
“阴项天,是不是阴项天派你们来的?”我忐忑的问。
两人摇头,其中一人道:“您跟我们走就能看到谁要找您。”
“我凭什么跟你们走?”我又不是白痴,他说不是阴项天,我就要信嘛?奶奶他们不会找我,我想不出除了阴项天之外谁会追到这里来。
“那得罪了。”始终没说话的男人倏地抬起了手,我根本没来得及叫救命,就被他钢板一样的手刀劈晕了。
晕过去的前一秒,我在想,他们知道我是阴家的小小姐,却又如此不客气的待我,确实不像阴项天派来的人。
醒来之时,天色已近晌午,我揉了揉昏昏沉沉的头,一瓶矿泉水递到了我面前:“小小姐,喝点水吧。”
我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这是一辆正在行驶的商务车里,在茶馆里劫持我的那两个男人正一左一右的坐在我两旁,递给我水的人就是打晕我的那个混球。
我拿起瓶子,狠狠的敲他的脑袋:”让你打我,让你打我,混蛋!”
“小小姐,您别激动。”另一人抢走了我的武器,一人压住了我一条手臂,这么大动静,副驾驶上的人和司机竟然连头都没回一下。
“放手!”我厉声呵斥。
“您别再动手了,我们就放开您。”
“行!”我干脆的道。
两人对视一眼,试探性的放开了手。
我哼了一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才道:“你们要钱嘛?”
“……!”回应我的是安静的呼吸声。
“只要你们肯放我走,我付你们钱。”我再接再厉的道。
“……!”仍旧是呼吸式回应。
“不会说话麽?”我探出手,要去拍副驾驶上的男人。他坐在前面,说不定是首脑。
“小小姐,您别浪费力气了。”身旁的混球压下我的手臂道。听这语气是绝对不会接受收买了!
我放弃试探,坦言问:“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又来了,这群鸟人,竟然跟我玩沉默。而我,一点辙都没有!
车子已经驶入高速了,江南距D城有一千多公里,我方向感不太好,无法确定这是奔哪开,天黑时,车子暂停了片刻,其中两人跟着我去了服务区的卫生间,我并不是想方便而是想趁机逃跑,可是,这俩混球竟然让管理员把厕所里的人全请出去了。而后,死死的守着门窗。
按说这阵势挺惹人生疑的,可是,那个公厕的管理员却丝毫不生疑。
在厕所转了一圈,我灰溜溜的走了出去,公测外有三四个女人在等候,我冲着她们喊道:”快报警,我被绑架了!”
怪事发生了,她们不仅不动,还以一种很惋惜的眼神儿看着我。
“小小姐,您别闹了。”混球二人组驾着我往车子的方向走。
我身体悬空,只能扭着脑袋朝众人喊:“报警啊,我真的被绑架了。”
女人们陆续的进了公测,最后一个走进去的是个阿姨,她似是自语般的叹息道:“真可惜,这么年轻的姑娘竟然得那种病。”
我错愕的呆了一呆,回眸问我左边的男人:“你们和大家说什么了?”
他恭谨的道:“说您身体不好。”
我眯着眸子,咬牙切齿的说:“是精神不正常吧?”
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面无表情的道:“小小姐,您别在打逃跑的主意了。”
我窝了一肚子火回到了车上,车子再度上路后,司机换成了之前坐在副驾驶的那个男人,丫的还替班制的!
没关系,无论去哪,总得交过路费吧?收费站里都有交警值班吧?
我就不信我甩不掉你们四个!
002
混蛋!混蛋!超级混蛋!
“你才不正常的!你全家都不正常!你家邻居都不正常!”收费站旁响起了我怒不可遏的喊叫声。
“这是我家小姐的身份证,病历,和生活照。”那个被我骂的混球充耳不闻的拿出一大叠资料交给了警惕的交警同志。
“别相信他们,他们是有预谋的。”我真快气的精神不正常了。
交警之一和自己的同事道“如果真有预谋,这些资料完全可以造假。”
“没错!”我大声道,您就是我心中的黑猫警长!果然够谨慎。
“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可以打给XXX医院证实我家小姐的病情,再或者,打给警局证实我家小姐的身份也可以。”混球再接再厉的气我。
“黑猫警长”点点头,留下同事看守,一旁打电话去了,不多时,“猫警长”走了过来,将那些证件给了混球:“已经证实过了,情况属实。你们可以走了!”
我差点气吐血,口不择言道:“黑猫警长,你太让我失望了!”
“黑猫警长”尴尬的摸了摸自己脸,另两位交警则笑喷了,这回我真成神经病患者了!
就这样,车子再次上路了,令我气愤的是,“黑猫警长”报复我,为了我这个精神病不影响路政工作,他竟然发了个通告提醒同一岗位的同仁,我彻底崩溃了!
车子还是驶入了D市,十几个小时里,我就是顶着“精神病患者”的大帽子度过的。
“给古哥打个电话,就说再有二十分钟就到了。”我左手边的混球道。因为四人几乎没有交谈,我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谷歌?”我嗤笑“我还百度……等等……”
谷歌?古哥!莫非是……古炎?!
二十分钟后,我被带进了一处幽静的别墅区,我的猜测也被证实了。
“旅途辛苦嘛?”古炎像只优雅的黑豹一般,唇边噙着一抹刺眼的微笑。
“为什么抓我?”我恼怒的道。
“别问这么傻的问题。”古炎给佣人使了个眼色,不多时,一杯香浓的咖啡递到了我面前。
“我就要问!”
古炎优雅起身,饶过茶几,走到落地窗前,不疾不徐的道:“因为我欠三少一个人情,他要我帮忙,我不好拒绝。”
我倏地的站了起来,抓起咖啡杯砸向了他的后脑勺,遗憾的是,古家的佣人和保镖似的,咖啡杯掷出去的一瞬间被挡了下来,咖啡杯落地,砸在了软毛地毯上,杯子没碎,只在米色地毯留下了一小片褐色印记。
古炎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语调平平的道:“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要怪就怪擎少吧。”他转过身,表情似笑非笑:“他让你离开,却不给你铺路,认为这样万无一失,却忽略了自家兄弟对他的了解。三少在你离开大连的前一晚就给我打过电话,让我派人跟着你,等到擎少认为你平安在外再带你回来。这样的用心,这样的部署,你认为你能逃到哪去?”
我颓然的坐在了沙发里,情绪距崩溃仅有一厘米。阴项天你个混蛋!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我啊?!
“好了,别气了,去休息一下吧。”古炎给佣人使了个眼神。
佣人朝我一伸手:“小小姐,请跟我来。”
我失魂落魄的站了起来,跟在佣人身后,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我回眸问古炎:“你知道我会面对什么嘛?”
古炎淡淡的扯唇:“事情发生之前,谁都无法确定。”
“我可以。”我回过神走上楼梯,喃喃自语的道:“我要面对混乱。”
佣人将我带进客房之后,送上了一套全新的丝质睡衣,帮我放了一大缸热水。我没有拒绝,事实上,我根本无力拒绝什么。
流浪的生活自由却不安定,多少天都没好好休息过的我身心疲惫,我无力想以后,无力想阴项天将以什么态度对待我,洗漱过后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梦中,我见到了美丽的母亲,她蹲在老房子的阳台上,喂食着可爱的小白兔。我记忆中的母亲一直很美丽,长发及肩,温婉却不失灵气,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总是噙着满满的笑,父亲爱极了母亲的笑。
“柏可,快来看,兔宝宝生蛋了。”母亲朝我摆手。
“又误导柏可。”父亲将蹲在兔笼边的母亲拉了起来,抚着一个矮不隆冬的小女孩道:“别听妈妈胡说,兔子是哺乳动物,不生蛋的。”
女孩捡起兔笼里的白色球状物道:“这不是蛋嘛?”
“那是你妈放进去的。”父亲嗔怪的瞪了咯咯直笑的母亲一眼:“你怎么这么皮呀?”
“好玩嘛~”母亲蹲下身,抚着女孩的头道:“柏可,妈妈坏不坏?”
女孩偏头想了想,摇头:“妈妈许我吃果冻,爸爸不许。”
父亲嗔怪的瞪着母亲道:“柏可肠胃不好,你还给她吃零食?”
母亲吐吐舌头,点着女孩的脑门道:“小笨蛋,又出卖我,不和你玩了。”
“不要。”我在挽留,女孩在认错“我不敢了。”
母亲依旧笑笑的,可是她的身影正在转淡,似乎要消失似的,我急忙去抓母亲的手:“别走,别丢下我……”
可母亲的身影却如同镜中月水中花一般,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我哭喊着,妈妈别走,可是母亲还是消失了。转回身再找父亲,父亲也不见了,夕阳西下的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泪流满面的小女孩。
“别丢下我!”那种失去所有的痛让令我歇斯底里的大声呼喊着,
心脏拧成一团,又像被冰封了似的,为什么我所爱的人都要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