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个哈欠,模糊不清的道:“不用了,巧颖说,刘叔会来接我的。”
“开门!”
“为什么?”
“让你开就开,那么多废话干嘛?”
我蹙眉,含糊不清的咕哝道:“求人办事还这么横。”
话筒里传出了忽忽的抽气声,须臾后,他用比较温和的语气说:“麻烦你帮我开门。”
我偏头想了想巧颖的叮咛,她只说,我不能自己出去,不许放陌生人进来,阴项天不算陌生人,应该可以进来吧?而且,既然他都好声好气的拜托我了,就帮他开下门吧。可我好心好意的帮他开了门,他连句谢谢都不说,拉着我就走。
我挣扎道:“别拉我,我还要等刘叔呢。”
“我送你回去,一样的。”
“一样嘛?”我茫然的眨眨眼睛“不一样吧?”
“一样!”他半揽半抱着我,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的数落“谁让你在外面喝酒的?”
“巧颖家不是外面。”我蹙眉挣扎,手肘顶了他的腰一下,他手一松,我腿一软,直接坐下了。
“快起来。”他不耐烦的拉我,态度特别差。
“不!”凭什么他说什么是什么呀?我将双手背在身后,偏不如他意。
他凝眉瞪着我,眼神很凶恶,唇角却是上扬的,也不知道在生气还是想笑“地上有蟑螂。”
我倏地弹了起来,白着脸道:“打死它打死它!”
“我更想打死你。”他又气又笑的揽住我,走向一辆亮着灯的车子。
有个高高大大的男人下车开门,见到我时,有些惊愕的道“柏可,你怎么在这?”
街灯有点暗,我这酒后的视力明显下降了,但是,这声音挺耳熟的。
我笑呵呵的招呼道“天宇,你和刘叔一起来的嘛?”
他笑着摇头:“我是天华。”
“诶……”我抬手去扯他的脸“不对吧?天华比你瘦一点。”
“三少,柏可被谁灌多了?”不知是天宇还是天华的某人无奈了。
“自己喝的!”阴项天没好气的挥开我的手,将我塞进了车子里。
车子发动之后,天华(暂且当他是天华吧)问阴项天去哪里,阴项天却默然不语。
我嚷嚷道:“回家,回家。”
天华笑问:“回哪个家?”
我愣愣的眨巴眨巴眼睛:“就是回家呀,我有几个家啊?”
身旁的阴项天将我拉回怀里,闷声道:“回奶奶那。”
天华再无疑问,扭转方向盘,车子驶上了大路。
车里很暖,没多久,我就睡着了,朦胧间,车子好像停了,天华说什么,这样不太好。阴项天则说,好不好他说了算。
我不胜其扰的睁开眼睛,见车子确实停了,不禁疑惑道“到家了嘛?”
阴项天将我勾入怀里,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问:“回我们的家好嘛?”
我一知半解,被酒精侵蚀的脑袋有点运转不灵:“我们的家在哪?”
“在惠南里,你忘了嘛?” 他轻声询问,神情仿佛很受伤似的。
我实在无力回想了,打着哈欠道:“别问我了,赶快回家就行。”
接下来,我又迷迷怔怔的睡着了,再度醒来时,阴项天正在抱我下车。
“我自己能走。”我蠕了蠕身子,想从他怀里挣出来。
阴项天松开手臂,让开了车门,结果,下车没没走几步我就绊倒了。
“这就是自己能走?你到底了喝多少,醉成这德行?”他没好气的将我拉了起来。我正想说,地上有石头,不是我喝多了才摔倒的,一个中年男人自另一辆车上走了下来。
我欢欢喜喜的招手:“刘叔,巧颖说你会来接我,可是,我没等到,就被他拖出来了。”
刘叔和阴项天打了个招呼,扶着歪歪斜斜的我道:“我去接你了,结果没找到,太太就让我这了。”
“刘叔,这是哪啊?”我茫然的看向四周,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刘叔睨了阴项天一眼,才道:“这里是三少的住处。”
我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旋即道:“刘叔,咱回家吧。”
刘叔点头,转头对闷声不吭的阴项天说:“三少,我们回去了。”
018
朦胧的街灯下,阴项天背光而立,表情模糊不清,他的声音里有细小的颤抖,就像怒至极亦或痛至深:“我只是带她回家坐坐,为什么每个人都防着我?”
刘叔幽幽的叹了口气:“不是大家防你,只是觉的你这么做完全没必要。你能留一时,留的了永久嘛?等这酒劲儿过去,还不是要分开,何必自寻烦恼?”
“她难得喝一次酒,难得抛开那些事,难得像以前一样和我斗嘴聊天。”阴项天对刘叔说话,眼睛却胶着在我脸上,目光深邃而复杂,让有种他在期冀着什么的错觉。
“我没喝多,我认识你。”我茫然的迎视着那双贮满温柔的眸子,完全不明白,大家为什么认定我喝多了?
阴项天转开视线,接着对刘叔说:“刘叔,让她留下吧,天一亮我就送她回去,不会欺负她的。”
刘叔有些动容,又有些为难的说:“太太那边怕是不好交待。”
阴项天一把揽住了我,语气甚是欣喜:“等下我给奶奶打电话,她不会为难你的。”
“好吧,那太太那边我就不管了。”刘叔话锋一转,笑道:“不过,我们得征求一下本人的意见,你我都不能替她做主!”
阴项天捏了我的手一下,我恍然抬眸,这才发现,两人都在看着我。
决策权似乎在我手里,这感觉不错,可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短暂的思考过后,我决定道:“我要去卫生间。”
刘叔:“……!”
阴项天“……!”
话说……大家都断电了嘛?怎么如此安静?!
事实证明,没人断电,而且,还很吵。
自打从冷飕飕的室外进入温暖舒适的家中之后,阴项天就像个钟摆一样,踱过来,踱过去,踱过来,再踱过去。手里拿着电话,对着彼端的人叨叨念念,但是,说来说去只有三句话:我又不是禽兽!我不会欺负她的!您别骂了成嘛?!
由于来时睡了一路,去了趟卫生间之后,我又全身舒畅,此刻一点困意都没有。听他念叨烦了,我便自己找乐子去了,虽然脚下如同踩了棉花,身子入赘云雾,但是,我可以用很清晰的声音说,我没醉!可是,没人听,所以,我就不说了。
我窝在墙角,自得其乐的摆弄着一颗很有意思的植物,轻轻一碰,它就低下头,过一会又会支起枝叶,像个含羞带怯的小姑娘似的。
为了避免“小姑娘”被我捅咕烦了,玩了一会,我便摸摸索索的去其它房间探险了。卧室,客房,书房,厨房,一间没放过。
现在,我遇到了困难,眼前这个房间是锁住的。可越是不打开,我就越想一探究竟,琢磨了一会儿,我凭着感觉进了右手边的卧室,又凭着感觉拉开了化妆台上的小抽屉,然后,成功的找到了一串钥匙。
揉了三次眼睛,定了N次神儿,终于把钥匙插进了锁孔,微微一扭,只听“咔嚓”一声,锁开了!
令我比较意外的,这不是什么秘密基地,而是一间温馨的婴儿房。
没拆包装的婴儿用品散放在地毯周围,婴儿床被玩具熊和芭比娃娃占据着,床头挂着一串缀满各种动物的风铃。我摸索着找到开关,轻轻一抠,风铃转了,同时伴有水滴声响的清脆乐声。好看,又好听,睡在这里,肯定很幸福。
一双手臂自身后缠了上来,不松不紧的圈住了我的腰:“喜(。。…提供下载)欢这里嘛?”
“喜(。。…提供下载)欢啊,不过,没有宝宝,感觉有点空。”我循声回眸,正好与阴项天四目相对。
他的眸底闪过一丝痛楚,低沉的嗓音有些落寞:“他没机会出生了。”
“真可惜。”我挣脱束缚,坐在了一旁的地毯上,摆弄着那些可爱的小鞋子。
阴项天愣了一会,盘膝坐在我身旁,凝着我喃喃的咕哝着,弄丢什么了,怎么会弄丢一类的话。
“你弄丢什么了?”我随口问道。
他静了须臾,才道:“很重要的东西。”
我狐疑的抬眸,见他一副很沉痛的模样,便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没事,人的一辈子那么长,弄丢东西在所难免,失落一下就过去了。”
他苦涩的勾唇:“如果丢的东西很重要也没事嘛?”
我偏头想了想,玩笑道:“也不一定,如果你把命弄丢了,那就有事了。”见他没被逗笑,我接着道:“也许,你是因为过的太顺了,才会那么计较得失。如果像我一样,七岁没了娘,十岁没了爹,好不容易交个男朋友还被大姐抢,你就知道什么叫除死无大事了。”
“你被抢走了不少东西。”他抚过我的脸颊:“难过嘛?”
“当然难过,不过,再难过也要爬起来。”我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常常鼓励自己的话:“我属于今天和过去,但是我的一些东西,将是属于明天后天和今后的。做人应该向前看,而非一直回头。人要有希望的活着,因为,强烈的希望是人生中比任何欢乐更大的兴奋剂。”
“这话很耳熟,你似乎很早之前就和我说过。”
我又是一愣,讪讪的笑了:“这些话的原创是尼采,我只是借来用用而已。话说,我这算不算剽窃呀?”
他乐不可支的拥住我,鼓动的胸腔与愉悦的笑声产生了共鸣。见他不在失落,我便退出了他的怀抱,继续摆弄着手边的小鞋子,小衣服,然后,他的世界又断电了。
见他跟丢了魂儿似的瞅着我发愣,我无可奈何的道:“你就这么喜(。。…提供下载)欢做情绪污染源嘛?是不是我得和你一起唉声叹息,你才顺心?”
“也不是,只是见你一点都不受影响,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啼笑皆非的丢出鞋子:“你怎么那么不是东西啊?自己不痛快,还非要别人陪你黯然伤神。”
他苦笑着问:“你在乎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