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煜轩面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站起了身子。走向门边,往外探了探脑袋,将门关上后一脸警惕。
“宝儿,我有要事与你说!”
宝儿满是诧异,也是站起了身子。看着他。
“前几天去丞相府,偶然听到丞相将联合各大臣对炎晟不利!”
“什么!”宝儿慌张道,“如???如何不利?”
宝儿惊慌的表情,叫梁煜轩心里十分不舒服,“说是要向皇上进言,公主一事,与他脱不了干系。还有???亓家想造反!”
说着后面的声音便低了下来。小心翼翼将造反二字道出来。
宝儿眉头紧锁,公主的事儿不是都推脱到那贵妃身上了吗?怎又被旧事重提,再加上造反一事,亓家只怕难逃此劫。
“若是罪名成立,会???会如何?”
梁煜轩沉吟一番,“罪名成立。炎晟便会落得为国捐躯的后果。不过,定会在收复失地之后,或者之时???”
宝儿脑子嗡的响了,这就是他说的等不到就别等了吗???
亓炎晟,你早就料到了!
梁煜轩走后。宝儿在屋子里独坐到傍晚,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两眼怔忡,直往远处。
叫门外的青芽、福气等人担忧不已,到底出了什么事!
“福气!”
屋内清丽的声音传来,福气忙推开门,快步进去。
“姑娘!”
宝儿嗤笑,“后面有狗追你呢?”
“啊?”福气挠挠头,“姑娘,你又打趣我!”
“让人备车,我要去将军府!”宝儿正色道。
“是!”福气收起笑脸,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是踏实落在地上了。
已然入秋,秋天的夜,总是带着淡淡的雾气,混合着昏黄的灯光,只朦胧一片,让人觉得不真实。
一辆青灰马车疾驰在微微有些湿润的青石板路上,哒哒的马蹄,配合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静谧的夜晚,格外响亮。
将军府的大宅门,已然紧闭。
福气上前敲门,仍是那个守门的小厮,虽惊奇宝儿为何会深夜到访,却仍是万般客气相迎。
亓老将军虽未睡觉,已经换了亵衣,屋内点灯看书。听说宝儿匆忙到访,只批了件外衣,便相迎了。
“丫头,可是出了什么事?”
宝儿一进门,亓老将军认真问道,一脸的担心。
哪知宝儿娇笑着,“哪能出什么事儿呢!福宝园新做了点心,我趁热给您送来些。听说您最近老是咳嗽,定是秋风所致,没到夜晚,便喉头发痒,难以入睡,这枇杷露甚是有效,宝儿念着您,就送来了。”
“哈哈!好孩子,好孩子!”亓老将军抚着长髯,满是笑意,“我是沾了炎儿的光了,哈哈!”
淡淡灯光下,映着宝儿白净的小脸儿,显得粉雕玉砌,甚是可爱。亓老将军心里是一万分的满意,炎儿走了些日子了,丫头仍是雷打不动的陪自己用早饭。就是炎儿他爹在时,都没有享受过如此亲人之间的亲近,这丫头甚是贴心。
不过???
“罢!有我孙媳妇儿在,你们就下去歇息吧!糕点这么香,光闻着,我肚子都饿了!”亓老将军对着一众丫鬟伙计道。
宝儿并未多言,只乖巧的揭开盖子,将糕点摆放出来。果真是一碟晶莹剔透的糕点,还冒着热气儿,香浓四溢。
宝儿也向身边的福气示意,后者跟着那一众下人出门去了。只是并未走远,而是守在门外,小心提防着。
人走完,亓老将军立刻收起笑颜,认真道:“丫头,出什么事儿”
宝儿小心朝四周看看,低声道:“老将军,亓炎晟有难!”
宝儿将梁煜轩告诉自己,一字不落与亓老将军讲述一番。后者出奇的冷静,眼中满是凌冽,又恢复了那份征战沙场的将军气概。
宝儿只安静坐在一旁,静静等候,她不懂朝廷里的尔虞我诈。若是亓炎晟有难,定将倾尽全力去帮他。
“丫头,此事尚未证实,咱们不能轻举妄动。朝廷里复杂的关系,不是一朝一夕能看懂的。就是我,有时候也看不透。”亓老将军忽的有些感慨。
宝儿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可是???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亓老将军点点头,思索道:“现在的皇上犹如惊弓之鸟,一方动,便会猜测其用心。若是老狐狸蛊惑众人进言,不管有没有证据,皇上定会听得进去。却也会防着他们,并不会一杆子将亓家打死,如此朝廷便会失衡,朝纲便会大乱。”
看着宝儿认真听着的神情,亓老将军甚为欣慰,她这般聪颖,多知晓一些,将来对炎儿应会有帮助。自己已经老了,再是不能像小时一般,看着他冲锋献勇在前,保驾护航在后。他能找个人陪伴,多个人说话,离开人世,也能放心些。
“皇上第一要对付的便是亓府,在此之前,我会称病告老还乡,交出手中仅剩的兵力。让他捉不到把柄,然而,这段时间内,要集齐一切力量,为炎儿筹备粮饷。因为皇上定会拖延,或者延迟,即使他不会,暗处的小人也定然会。粮饷短缺乃军家大忌???”
亓老将军说到最后,充满了担忧,对宝儿说出这番话,更满含愧疚。
宝儿了然,亓老将军清廉,定不会有太多的存银,每月俸禄加上些赏赐,对于筹备粮饷一事,简直是杯水车薪。那么另外一大头的来源,就只能依靠宝儿那三间铺子。
亓老将军惭愧还有另一方面,他自见到宝儿第一眼,便派人调查过了。知这女子是蛟龙,定不会在浅水中游,将来会有大作为。
于是,从一开始便从未反对过亓炎晟与她来往。这般对她,其实是存私心。如今正是应验了,只觉得万分惭愧。
“爷爷!”宝儿眼中满是坚定,“您放心,我誓与亓家同进退!”
“好!好!好!”
“爷爷”二字道出来,亓老将军神情激动,见宝儿面色淡淡,表明她一切都懂,却从未抱怨过什么。怎么能不叫人感动,三个“好”字,已道出了多种情感。
糕点与茶水早已凉透,桌上油灯也快燃尽。房门依旧紧闭,没有一点声响。
门口除了两个小厮守着,边上还有两个丫鬟,皆低眉信手,不卑不亢,静静等候。
福气也站在门外,看似漫不经心,眼睛却谨慎的四处瞟着,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吱呀!”
门终于开了,宝儿提着篮子跨了出来,神色淡淡,“亓老将军乏了,先睡下了,你们进门收拾的时候,轻声一些。”
“是!”一众丫鬟、小厮忙应道,进门去了。
福气忙上前,接过宝儿手中的竹篮,朝她点点头,后者心领神会。
二人这就告辞了,乘上马车,赶回宅子去。
夜,总算是平静下来。
☆、第二百十二章 好事
福宝园盛大开业,其热闹程度堪比一众学子考科举。
引人赞叹的不再只是味道好,戏好,还多了一个铺子好。
别致的构造,精美的陈设,直叫人感叹,这哪里是吃饭的地方,分明就是弹琴唱曲儿,吟诗作画的好去处。
福宝园楼上楼下,皆坐满了人,门外还排起了长队,等着叫号。
有句话说的好,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想得到。
期盼了这么久,终于开业了,如何不来捧场。
几天时间,福宝园便赚了个钵盆满盈,盈利是小镇开业时的几倍,福气数银子都输得手软。
银子也是一箱一箱的往钱庄运去,起初,伙计还有几分不屑。到后来,直接是掌柜的出来迎客,将福宝园奉为上宾。
不仅如此,那几家供货商,更是眉开眼笑,福宝园这几日要的货,可抵得上其他铺子大半年的需求。
最受带动的还有祥瑞斋,蛋糕卖得最是火,新出的几款糕点更是达到了这些年售卖量的顶峰,铺主柳贞娘为此还得了个“蛋糕西施”的美称。
如今,京城内,人人谈论的便是仿若空降的福宝园,其主子,王姓姑娘,更是成为了一个神话般的存在。
出了名,便会引起人们的追究。宝儿之前的事迹被抬了出来,鱼竿,玲珑鱼,咕咚羹,冰镇西瓜汁,苹果汁,布丁,等等闻名瑾元,经典的吃食。连那首‘观沧海’都被翻来出来,竟是出自她手。
有心之人将福宝园中描写吃食的诗,拿来一对照,可不就是同样的气势,不是出自她手,又是何人。
王姓姑娘,名宝儿。霎时间轰动了整个京城,乃至皇宫。
掀起轩然大波的人儿,此时正安坐内堂,左手拿着本子。右手握一只简易的鹅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满脸的肃穆,心无旁骛。
身侧福气与青芽满是担忧,相互对望,无声交流着。
姑娘都坐了一天了,你劝劝,先吃点东西。
你是姑娘的丫鬟,这事儿该你来做。
你还跟了姑娘这么久呢!可是她最亲近的人!
那又如何,你说!
你说!
二人身形未动,面上表情却甚为滑稽。
“有话就讲出来,憋着不难受?”宝儿漫不经心道。手中动作却未停,翻过一页,继续看着。
二人没料到宝儿会注意到,一口气憋岔了,不约而同。猛的咳嗽起来。
“壶里不是有冰糖雪梨吗?一人喝一碗。”宝儿嘴角微咧。
“姑娘???”青芽嘟囔着,“您歇会儿吧!”
福气也忙答话,“休息一会儿再看也不迟。再说了,这些都是春妮姐姐做的,定不会错。”
宝儿教春妮做的表格,可是一目了然,多少支出。多少盈利,多少亏损,以及每月结余。扫一眼,便能知道。
可宝儿却不是在查账,而是看福宝园目前有多少存银,以及以后买什么东西。需要多少银子,这笔银子该如何补足。此时,正在做一个详尽的计划表,她不打无准备的仗。
此计划,宝儿偏没告诉最亲近的福气。福气她自有打算。
“今儿做的是什么好吃的?”放下本子,搁下笔,假装左右看看。
青芽一喜,“只一盘‘群英荟萃’,鱼香茄子和一碗白粥,再是一块莲香酥饼。都是姑娘爱吃的,我这就给您端来。”
说着俏皮的从耳屋端来了,福气也没闲着,忙收拾好桌上的账本。
本不觉饥饿,这一放下笔,闻着菜香,竟正觉饥肠辘辘。
侍候的二人皆舒心的笑了,仿佛什么都比不过自家主子吃上一顿饭来的更重要。
宝儿做事时,认真的态度,叫人觉得不容亲近,似隔十万八千里。可一旦闲下来,就像是邻家姐姐一般,温柔、和善。
福气可是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