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忙搀扶,却被刘秋良推开。见他一手捂住胸口,面露痛色,却丝毫没有畏惧。作势就要再扑上来。
一众伙计也不甘示弱,面露凶光,直往那狱卒逼近。
狱卒见惯了生死,自是不怕,右手拿鞭,左手握着鞭尾,在手上一圈一圈儿的缠绕。一脸的不屑、狠毒,还有一丝得意,仿佛就在等着他们动手。
“住手!”宝儿淡淡开口,“你们这是作甚,要是传出去,还以为是狱卒对咱们用刑呢!”
那狱卒一愣,握紧鞭子的手,松了松,悻悻的收回欲要再踢出去的脚,却是不敢再动了。上头可没说能用刑,这福宝园的人又特殊,在皇宴上立了大功,若是查出来,皇上遇害一事与她们无关,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众人凶狠的看着那狱卒,腮帮子不住抖动,恨得慌。
宝儿慢慢站起身子,拍拍沾在衣摆上的杂草,转过头,对着众人,淡淡笑道:“行了,只是去问问话,你们莫要担心了!”
一行人松了口气,那狱卒与那大官儿却是面露惊恐,她???她竟知道!
不知道是因为宝儿的一番话,还是别的什么,那狱卒倒是客气不少。只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便锁了牢门。
那淡然的人儿在无限关怀和担忧的目光中,走出去了。
“姑娘,不会出什么事吧?”待人走远,一伙计担忧道。
众人面面相觑,再无别法,只默默的祈祷着。
宝儿不露痕迹的打量着屋子,却是好奇,这残酷的天牢里,竟还设了这般豪华的屋子,只是专为接待身份尊贵之人。
“倒是要佩服姑娘的坦然!”安坐对面的人儿开了口。
宝儿抬眼看过去,依旧是面色白如玉,淡淡的眉,淡淡的唇,带着一丝病态。身上隐隐散发着的王者气息,还是让宝儿捕捉到了,此人野心不小。
“七皇子纡尊降贵来天牢,只是为了夸一句宝儿?”
“哈哈!”七皇子大笑,“自然不是!姑娘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特地来感谢你!当然,只嘴上说说却是欠诚意。”
宝儿脑袋微微扬起,神采奕奕,看着他,等着下文。
七皇子低头一笑,他不知道这小小的人儿,哪里来的傲气。罢!只要是有用的人,傲气又如何!只要是对他有用!倒要看看,她这般微小力量,该是如何能自救。
“父皇病情已经好转,只等他醒来,你谋害一事,就会坐实。因此,你的时日不多了。”
“是吗?”宝儿毫无怯意,作出一脸的无奈,摊开双手,“怎么办!我还未活够呢!”
“哈哈!”七皇子拍手笑道。
笑过之后,渐露出严肃神色,“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宝儿秀眉一挑,“那要看你能给我什么!”
“自然是你想要的!”七皇子也没失了气势,坐直了身子,听着纤瘦的胸脯,信誓旦旦。
“叩叩!”
方才那大官儿开门进来,“七皇子,尚书府余公子和翰林院的沈公子来了。”
七皇子嘴角微翘,直直看着宝儿,“姑娘,人缘真好!”
说着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直到后来的那天,七皇子还没明白过来,自己当时如何能有这么大的勇气,将所有堵住都押在了那个小小的人儿身上,却也庆幸那大胆的决定是对的。
子墨先进门来,不住的回头看去,复又看看宝儿,见其没事,这才放下心来,“宝儿姑娘,七皇子怎么来了?”
宝儿笑笑,摇头,“说是来谢我的。”
“哦???”子墨一脸疑惑,“却是该谢,皇宴之后,他在诸皇子中地位算是高上了一截。那首祝寿诗,更是显露了其才能。那庸碌无能之名,该是洗去了,如今朝中的风向,又要开始换方位了。”
跟在子墨身后的自远,对那大官儿摆摆手,关上门,走至二人身边。
“宝儿姑娘,没人难为你吧!”
宝儿摇摇头。
自远松了口气,“却是要谢谢七皇子,在太后面前说了话。不然,有的人却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此话,不言而喻,众人都懂。
莫要吓到宝儿姑娘了,子墨忙出口,“不过,你放心,炎晟会来救你!定不会让你出一点儿事!”
“恩!”安坐的人儿,只淡淡应了一句,却是没有别的反应。
二人相互看看,子墨开口道:“你怎么不惊奇,炎晟如何能救你?”
“我自信他就是,至于如何,在乎那么多作甚!”宝儿浅笑,“要做的,只有等待!”
二人一惊,她果真是知道!
不过,这等待却不简单,皇上苏醒在即,很快就会下旨。
福宝园是反贼之事已经传遍了京城,将军府又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怕是有心之人,会将这火烧过去。
亦或是,本来目的就是将军府。
皇上不敢动亓家,那福宝园必定成了警猴的鸡,此举也许就是为了验证将军府的忠诚。
亓老将军是万万不能出面的!
那么谁能站出来说话,保宝儿些日子的周全呢!
靠他们一己之力,远远不够。
子墨似下了重大决心,“我去求太后,她老人家定会明察秋毫!”
作势就要冲出门外,自远忙一把拉住,“你疯了!想与千之一样,被关起来吗!能做主的是皇上,又不是太后!就是去求了,又有什么用!”
“难道眼睁睁看着福宝园的人受死吗?”子墨歇斯底里。
自远却是没有再反驳他,只紧紧拉着倔强的人儿,不让他离开。
“行了!我自有办法!”宝儿站起身来,看着二人。面上虽无过多表情,心底的感动却是满满的。
“你有办法?”二人看着她,齐声道。
宝儿自信的点点头。
自远松开了手,子墨也不再挣扎,二人忙走过来,急迫的看着她。
宝儿看着二人,眼珠子滴溜的转着,满是狡黠。周身的自信,叫人移不开眼。
☆、第二百二十九章 转机
秋意愈浓,单薄的衣衫阻挡不了寒冷来袭。
外边出什么事了?
一铺子的掌柜打开门,两手缩在袖子内,不住的朝外张望。
听得闹哄哄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引得人好奇,各家铺子门口都站满了人。
“大哥,这是闹什么呢?”那掌柜垫着脚望了望,问向隔壁铺子的人。
旁的那人也是疑惑的摇摇头,另一伙计却是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机灵道:“听说是渔民造反呢!”
“造反?反谁?”
看热闹的人齐齐看向他,伙计昂首挺胸,十分得意。却低着身子,朝众人招招手,众人疑惑的凑过去。
“造皇上的反!”
“混账小子,这话能乱说?赶紧给我进屋去!”铺子掌柜一巴掌拍在伙计头上,厉声呵斥。
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稍不注意,就能惹来杀身之祸。
说完,就揪着伙计的耳朵,把他拉回到屋子里去了。
留得一众人,窃窃私语。
“福宝园冤枉!请放三千渔民恩人!”
“福宝园冤枉!请放三千渔民恩人!”
“福宝园冤枉!请放三千渔民恩人!”
???
那吵闹声愈来愈近,却是能听得清楚了。原来是为福宝园请命的!倒是不知道有这般大的号召力。
不过,这般游行,却是危险。那些个官兵可不是吃素的,就是不杀人,也能打个半死。
没人敢上前,只站在门口,好奇的张望着。
一众皮肤黝黑的赤膊、露腿的渔民手持旗帜,一脸的肃穆,游行在大街上,口中一致喊着,“福宝园冤枉!请放三千渔民恩人!”
洪亮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经久不息,响彻整条大街。那一众队伍,直往皇宫而去。
一辆枣红的豪华马车在宫门口停着。风轻吹,轿帘微动,车上并没有人。
司徒丞相着一阵官府,梳得十分顺贴的头发隐秘在乌纱之中。脚下步子迈得飞快,直往大殿奔去。
“丞相大人,您终于来了!”
殿堂之上,十几位官员正焦急等待。见着来人,忙迎了上去。
还未来得及多说什么,李公公便来了,“皇上等着各位大人呢!请吧!”
一身明黄的人正坐高堂。冷峻的面容上是浓浓的倦意。像是大病初愈,身子还未休养好,仍旧有些萎靡。
司徒丞相正欲开口说什么,仍是忍住了。旁一个官员跨步上前,“皇上。那福宝园的人放不得啊!这就是放虎归山,必将引起祸端啊!”
司徒丞相不露痕迹的看了看皇上,见其眉头愈皱愈深,暗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开口。
皇上担心的又岂是福宝园这个替死鬼,只是想要除根,还得先将地面上的杂草收拾干净,却是不知皇上为何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难道就只是因为那些愚蠢的渔民闹事?
思索之间。高堂上的人,扔下了一把东西,“你们自己好好看看!”
众人面面相觑,满是疑惑,那官员小心翼翼捡起地上的东西。
是一个布卷,上面写了字。轻轻展开,赫然是对福宝园的赞颂,以及祈求圣上明察秋毫。
一行人越往下看,越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王氏之女发明捕鱼之网,毫无保留教给渔民。使得三千渔民原本不能温饱的生活得到了保障,救了老母,救了妻儿,如同再生父母。
若恩人遭遇不测,我等必将此法长埋于低下,永不出海。
。。。
“皇上这些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不可听取,这福宝园妖言惑众,若不斩除,只怕后患无穷啊!”
“这些人分明就是要造反!竟敢要挟圣上!”
。。。
一众官员纷纷上前道来,同时也暗自惶恐,这福宝园竟有如此大的号召力。
三千渔民竟联合上书,也不知道这东西如何能送进宫来。
“你们可知那‘取之有度、用之以时”是何人所言,还有那千古绝篇——‘观沧海’是何人所作,却是那福宝园的主子,王姓女子!”
此番话出,再是没有人敢反驳,那作诗之人可是受到万人敬仰,若是此事传了出去,只怕游街之人更多,到时候该不只是渔民。
若是一意孤行,只怕会遭来骂名。众人不露痕迹的看了看司徒丞相,似等他开口。
司徒丞相只得跨步上前,拱手作揖,“皇上所言甚是,为今之计,只有暂缓处斩福宝园众人一事,切不可以官压民,是为不明智之举。”
皇上神情稍有缓和,点点头,“罢!此事再议,朕乏了,先退下吧!”
众人不敢多言,只得告退,司徒丞相走在最后,却被留下来了。
李公公掺扶着皇上去了内阁,司徒丞相紧随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