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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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秋山-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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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曾。

  离家,“回家”

  【第三卷:飘零情断幽谷处】
  第一章离家,“回家”
  离开杭季城,向西而行,均是我没有到达过的地方。时间很赶,这些地方都是匆匆到达,匆匆离开。
  一路疾行整整十日,才出了大晨的边境。
  我第一次切实感受到这国家版图的强大,大晨,若要颠覆,必须得让田国拿出点本事来。但反之,付炎卿仅居国家东北一角,如何能纵览大局、观之于心治之不乱呢。何其不易,何其不耗心累神。他这般不容易,我怎么好意思停滞在他的地盘。
  只好快快走开。
  现在的我,无法控制的嫌弃自己。
  破碎残缺的身壳,渐渐冷漠的心,在这美好的世界就像一个污点。哪里沾上了,哪里都会被腐蚀,被破坏。
  只有小帘不怕而已。我也仅有不担心她受连累而已。她与我生活时间最长,都没什么事情,这是唯一让我安心的了。
  快到边境时,我问婉罂:“为什么要帮我?你既然是田国人,自然是要期待我能助你毁掉大晨才是,怎么会想要让我离开大晨呢?”
  她本来笑着的脸,一下扭曲,她不肯给我答复,只是脸色难堪的可怕。
  她受了伤,现在还有些虚弱。
  离开杭季城,第二天就有付炎卿的人来阻拦。
  其实不算是付炎卿的人。
  是尉迟策。
  他气势汹汹的带着一帮骑兵,披尘而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尉迟策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恨意。下意识觉得这恨意是冲着小帘来的,我慌忙把她挡在身后。
  他只是目光无焦距在我们面前怔了一会儿,生生收回目光,单膝跪地向我抱拳:“王妃,请随属下速速回去。”
  王妃。他叫我王妃。
  我别开脸,极力抑制眼里的泪光。
  是了,付篱已经归了爵位。他现在又是那风光不可一世的潇洒王爷。果然没了我的牵绊,他的生活也开始顺了。
  我苦笑着开口:“尉迟,你回去吧,我已经不是付篱的妻,我已经自由。”
  他低头:“付炎卿已经发了谕令诏告天下,王妃您是大晨国的正一品妃级。这是目前我大晨国最高位置的女人,不可更变。”
  我心里暗暗叹息。
  身边婉罂咯咯笑着:“呵呵,最高位置的女人不也一样心甘情愿的要跟着我走,你说是么,师兄?”
  尉迟策居然被这个女人叫做师兄!
  我不觉得惊讶。细看尉迟和婉罂的身手,极其相似,确实出自一家。
  尉迟策根本不去理会,只当没有听见。他仍然看向我,语气冰冷:“此女乃妖女,她的话不可为信,王妃可莫要受骗。”
  妖女?
  我倒也冷笑了,看向婉罂,她果然一脸嘲讽的眯着眼看我,再看看尉迟策。
  到底谁是妖女。
  我苦涩咬牙,对尉迟策说:“是我要她带我离开的,与她无关。”
  尉迟策原本单膝跪地改成直直跪下:“还请王妃体谅王命和王爷的心情!”
  付篱的心情。
  我撇着嘴已经要哭出来——我不敢想!我怕想下去,我会摸爬滚打地跑回去,回到他身边。可是我不能啊!
  那这般试想又有何意义,只会让在痛苦思念和悔恨中苦苦煎熬。
  付篱可能是在这里仅剩下的能牵动我心神的的人了。
  还有小帘。
  若说小帘和尉迟策是有故事的。
  那么婉罂和尉迟策就牵连更深,他们的过去必定多事端。
  我惋惜,可能,这本来也是段缘。可不知怎的,婉罂成了现在这样。
  看着尉迟策恨意充斥的眼睛,我反而觉得,在他面前,婉罂强势也无助。
  再怎么魔蝎心肠,她也是个女人。我相信她心里一定会有柔软的一处。
  婉罂笑得正欢,她轻声道:“师兄,你知道我要带她们去哪里吗?”
  尉迟策仍旧不理会。
  她朱唇轻启,吐出二字——“回家。”
  我在想这二字的特别意味,耳边一道剑风迅速掠过,我一惊,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小帘拉到一边。
  婉罂很快抽出鞭子和尉迟策打作一团。二人俱是身手顶尖之人,一个用剑,一个用鞭。
  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种兵器,在他们手下却反而有了神奇的视觉美。一招一式,均像是已经对打过无数次一样。彼此清楚对方的命门,了解对方的招式。
  就像是在跳舞,不像打斗。
  本来盛气凌人的二人,此时凌厉逼人的气场也在比斗中减弱,变得温和不少。
  出手变慢,变缓,他们的表情都很奇怪,却如出一辙——有恨,有不满,也有怀念的温柔。我认得出那样的脸色。
  我已经看得痴迷,耳边听着小帘喃喃道:“这才是属于尉迟的天作之合。”
  我默然。
  的确。
  二人一个猛烈的交手,被彼此的气弹开,婉罂似乎有些泄气,已经不愿再和尉迟策纠缠。
  我不知,这算不算她对尉迟策的投降。
  尉迟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一步跨上前,剑锋直逼婉罂眉间。
  婉罂没有任何反抗,默默闭上眼。她似乎是认命了。
  离得很近了,尉迟策还是下不了手,偏转长剑,剑刃堪堪贴着婉罂胳膊的肌肤划过。
  太过锋利的刃,伤口很深,血厚厚地从她胳膊上涌出来。
  尉迟策转身不看她。
  我上前,轻声道:“你回去和阿篱……篱王爷说,我是打定主意要离开。”
  付篱,恨我吧。我实在不能害你。
  尉迟策抱拳离开。绝尘而去。
  婉罂默默立在那里,也不去管手臂上的伤口,就任它流血。
  一阵清风吹过,我依稀看到她眼中闪烁着泪光。
  她说:“师兄,这就算我还下欠你的了。”
  她仅仅低头一瞬,就又冷漠抬起眼。好似方才的温柔和愧疚都是我的错觉。
  我和小帘相视,无言。
  许久,待我们又上路开拔,小帘才闷闷来了一句:“他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我叹息:“他终不是你的良人。”
  可能,婉罂肯帮我,也是因为尉迟策。
  我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彼此别扭着。是因为国家吗?
  肯定还有别的什么。
  婉罂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手臂还是用不上力气。我们一路相安无事到达边境。
  想来觉得甚奇,这一路竟再未受到阻碍。我知道,付篱放手了。
  原来付篱默默练的兵都是为了这一刻准备着。他领精兵七万,从杭季城出发,会和胜仗归来的欧阳曾的余军,共十一万。浩浩荡荡将接壤国家的边境如铁盾一般筑起。这兵,称为满晨兵。
  我听到这个名字,险险落泪。
  那时候,我还在京城,在欧阳府邸做我的闺中小姐。那时候我还能每日悠闲弹琴玩乐,那时候付篱每晚都会从房梁上跳下,和我说些话再离开。
  那次我溜出去玩,他寻不到我的人,加上我回来的时候正好冲撞了付炎卿,他怒急,罚我跪书房。
  那时候,点着一种香。满辰香。
  是要我跪到香燃尽,满辰香,十二时辰。
  我从最开始的两腿发麻到膝盖锥心刺骨的痛。三个时辰,我就昏倒不省人事。
  那时候眼中的最后一抹紫色让我安心昏睡。
  那时候付篱救了我。
  那是我来到杭季城最痛的一次。付篱记得。
  他叫它们满晨军,除了怀念,是在提醒我,他有多心痛吗?就像跪那满辰香一样,痛到昏厥。
  但那时候,就是痛着,也还觉得生活清新。不像现在,黑洞一般可怕,叫人恐惧明天。
  恐惧的多了,伤心的久了,就真的会麻木。麻木的看着自己的心脏被打击一次次蹂躏,滴下鲜血,变成暗红色铺满我的眼睛。
  现在满晨军在百姓信念里就像神兵,像救星。
  杭季城由尉迟策看守。他现在不用往返京城和杭季城传送密信,而是安稳下来。
  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派人打理我们曾经的小院。
  付篱现在驻扎擎湖城,其实,我们离开的路线和他行军的路线,大抵相同,只是从未碰上过。也免了尴尬。
  那个男人一定恨我入骨。
  可他不知道,当我想起他时,我痛的骨髓在疼,甚至血管里都是丝丝的痛意。小痛聚集,拧成一股绳,和我的血管一起,像血液一样流淌。
  付篱,这般疼痛,我都忍下了,只求你,少恨我一些。
  出了边境,车速放缓,我心里一根紧绷的弦也松下来了。终于和那里脱离了关系。
  终于不会再有人被我牵累,因我而承受灾难。
  长舒一口气。终于。
  原来婉罂说的“回家”,是有名的孓幽谷。
  田国训练大内高军之地。
  是个说是山谷却不见另半面山的神气之地。
  我和小帘被蒙上眼,带上了山顶。
  清丽的美,是我的第一感觉。根本不像能训练出婉罂这种阴郁嗜血邪恶之人的地方。
  可婉罂却解释说:“这里的人,都只认得自己人。除却一同长大的同伴,其他的都是敌人,尤其是敌国之人。”
  “那么,尉迟策实在这里长大的?”
  婉罂没说话,只是眯眼看着远处山峰。
  她现在很柔和,见不到之前的锋芒毕露。
  可能这里真的是她的家,她唯一能卸下全身厚重武装而安歇的地方。
  这里的人,只认得自己人。
  那么尉迟策,他的成长中,是不是只有练武和,婉罂呢?
  究竟是多大的事情让他恨极了这里,甚至恨不得冲上来拼命。
  有苦,也道不明。
  尉迟策,也是令人心酸之人。
  但我想,若他看见此刻婉罂的表情,说不定也会原谅她一点,说不定也会柔软下来。

  妖儿

  第二章
  我不知是不是这孓幽谷的魔力,婉罂一到这里,就收起了之前所有的暴躁和残忍之气,一反常态,像个安静的小女人。
  她洗漱好,换上一身素净衣裳,纯白的道服外边披了件淡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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