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公子因何事被责骂？”
“你问这么多干嘛？”丫环语气带着戒备，“快进去吧，别让夫人久等了。”她可不想惹祸，正所谓家丑不外扬，这个是殷府的下人，若是公子不好的事传回殷家，夫人还能放过她吗，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
玉珏知道从她那也问不出什么，就进去拜见杨夫人。
行过礼后，玉珏把礼盒奉上，“这是我家夫人的一点心意，还望杨夫人笑纳。”
“嗯。”杨夫人瞥了礼盒一眼，不在意地哼了一声，端起茶轻啖一口。
看她那傲慢的神态，玉珏心里当然不高兴，她从第一眼就不喜（…提供下载）欢这个杨夫人。
“你家老爷可有消息了？”杨夫人问道。
“还没。”玉珏可不认为杨夫人探听爹的消息是出于关心，回话的语气也不甚热络。
“你这是什么态度？”杨夫人怒气未消，又见这殷府一个下人就对她这般藐视。
玉珏沉默不语，她可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冒犯之事，凭什么要被迁怒。
“哼，商人家的下人就是不像样，你家主人没管教你们吗，还是你们的主子也是这个样？”杨夫人轻蔑地说着。她身为官家内眷，自是看不起商人阶层的，所谓无奸不成商，商人家的女儿能好到哪㊣（3）里去，这门亲事显然是殷家高攀了。
玉珏一听，心里不怒反笑，嘴角露出一丝嘲讽。这杨夫人处处语气压人，一直自抬身家，好像高贵无比，实际也就一个自以为是眼光狭隘的妇道人家，实在不值得在意她的话。
玉珏不想陪杨夫人继续这场“官尊商卑”的谈话，笑得很有礼貌，“夫人，礼已送到，小的先告退了。”
“出去吧，回去告诉你家夫人和小姐，婚期就到，该准备的可别漏了什么。”
“是，谢杨夫人提点。”玉珏趁自己的假笑还能保持之前，快步离开这个地方，再多待一会儿都不愿意。
这个未来婆婆可不好伺候，玉珏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危机感。
☆、16、原来如此
玉珏走出门外，没看到刚才带她来的那个丫环，只好自己根据来时的印象走，没想到转着转着就越走越偏僻，来到了一个相对来说很荒凉的院落。玉珏很好奇，杨府处处彰显贵气，怎么会让这处地方独自零落衰败而不加管理。
玉珏刚想离开之时，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她想终于找到人问路了，就顺着声音找过去，果然看到两个人在回廊上坐着闲聊，看样子应该是来这里偷懒的家丁。玉珏刚想走上前，家丁甲的话却让她止住脚步。
家丁甲说道：“刚才碰见公子灰头灰脸从夫人那出来，我给他请安都像没看到一样，肯定又挨训了。”
家丁乙马上八卦地凑过去：“又是因为醉春楼那花魁，叫什么来着？”
“绮蕊姑娘嘛，也难怪公子对她痴迷有加，确实是个美貌无双的佳人……”家丁甲说得一脸向往。
“你见过？你又知道她美？”家丁乙酸溜溜地问，“嘁，再貌美也只是个低贱的妓女，有啥可稀罕的，还不如自己媳妇。”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是巴不得一睹芳容甚至一亲芳泽的，就是自己没那个富贵命。
“真人没见过，我见过公子画的图，就挂在他房间屏风上。”家丁甲又辩护着：“绮蕊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妓女，公子说她虽然沦落风尘但是很洁身自好，又说她不贪恋权贵，向来只接待文人雅士呀，要么公子怎么会迷恋到要帮她赎身呐。”
玉珏听到这里，想到先前在杨夫人门外听到的怒骂，心里对此事明白了几分。
她听到未婚夫的风流韵事，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生气，对那绮蕊姑娘也不嫉妒怨恨，反而很好奇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
这时，家丁甲发现了“他”，对玉珏呼喝着：“哎，你谁呀，怎么在这偷听我们说话？”
玉珏只好走出来：“这位大哥，真不好意思，我走错路了，不知不觉就到了这里。”
家丁乙上下打量了“他”，问了：“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新来的？”厨房前几天是新来了几个打杂的小厮，这小子应该就是其中一个吧。
“是，是，我新来的，所以才一不小心走岔了路。”玉珏就着家丁乙的猜测往下编，她确实是新来的，新来的客人嘛。
“没事，你小子走岔路能走到这里，算咱哥俩有缘，来，坐着歇一歇。”家丁甲豪爽地招呼着。
“不用了不用了，大哥只要告诉我怎么回到大厅就行了。”玉珏想到刘总管跟杨大人已经也商量得差不多，怕刘总管会急着找她。
“哎，你这小子，我看你顺眼，你还不识抬举啦。”
“不是这个意思。”玉珏无奈，怕身份穿帮给刘总管添麻烦，只好接受家丁甲的热情，坐到他们旁边。
“这就对了嘛，小兄弟哪里人？”
“我苏州本地……”玉珏答道。
三人闲聊一番后渐渐熟络，玉珏趁机问道：“大哥，这府里怎么会有这荒废的院子，平时都没人打理的吗？”
家丁甲也在杨府带了有些年，马上侃开了：“这里呀，原先是大人的一个小妾住的，自从她暴病身亡后就听说这里闹鬼，没人敢住进来，闲置好几年了。”
“哪是暴病，听说是夫人……”家丁乙神秘兮兮的说道。
玉珏惊讶，“不会吧？”
“谁知道呢，反正大家私底下都这么猜，不过也有可能啦，大人很宠爱这个小妾，她也是风尘女子。”
“难怪夫人知道公子恋上一个风尘女子会这么生气。”
玉珏问：“公子不是快要成亲了吗，怎么就先要纳妾了？”
“不管公子怎么想，夫人肯定不会同意他先纳妾的，要不然被殷家小姐知道，对婚事怕会有影响，杨家可丢不起这个脸。不过嘛，成亲之后就难说了，毕竟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当然这妻妾之争是免不了的，就不知这殷家小姐的肚量能不能容纳绮蕊姑娘啦，或许她也像夫人一样，对绮蕊姑娘……”
玉珏冷笑，她还不至于要为一㊣（4）个心不在她身上的男人让自己的手沾上罪恶的血污。妻妾就必定要争吗？玉珏不解，想到娘和二娘三娘一向友好相待，就像姐妹一样。
但问题的根本不是她能不能容忍绮蕊，而是杨公子和绮蕊姑娘之间有没有她玉珏的容身之处。她绝对不能忍受当他可有可无的妻子，这样还不如孤老终身的好。
玉珏心想这次来杨家是对的，至少让她知道了杨公子心里另有所爱，她对自己的婚事有了新的想法，现在她最想做的就是去见一见那个绮蕊姑娘。
玉珏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找个借口说有事要忙，刚好家丁乙也“休息”够了要回去干活，就带着“他”一起走，在大厅附近指明道路就忙自己的去了。
玉珏回到大厅，正好刘总管走出来。
“可以走了吗？”玉珏问。
“刚才还在找你呢，现在可以走了。”
于是刘总管带着“他”向杨大人告辞之后就离开了杨府。
☆、17、夜访醉春楼（1）
回来的路上，玉珏忍不住打听：“刘总管，你知道醉春楼在哪里吗？”
刘总管一愣，“大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你知道醉春楼是什么地方吗？”
“风月之地吧，我很久之前就想去见识一下。”玉珏又不是不晓世事的深闺女子，她也跟着爹久混商场的。爹从来不避忌这些话题，她知道爹有时应酬迫不得已也会去那些风月场所，只是有些避讳，从来不肯带她。
“大小姐既然知道，那就该明白这不是你该去见识的地方。”刘总管知道老爷这九年来苦心培养大小姐，经常带她到外面见识不同的人事物。这样一定有老爷的用意，但是还是有限度的，毕竟醉春楼不是一般的茶楼饭馆。
“别忘了，穿着这身衣服，我也可以是男人。”玉珏很骄傲地说着，她的乔装除了家人只有刘总管几个人知道，可是从来没被外人看穿过，甚至连殷家的下人都认不出，一直以为殷老爷随身小厮于欢是从九年前来殷家的。
“大小姐，你不会真的要去吧？”刘总管有种不好的预感，“为什么突然要去醉春楼？”大小姐又不是男人，总不会是为了寻欢作乐的，一定有她的理由。
“看美人呀。”玉珏决定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去。
“大小姐，要说美人，谁能比得上你，何必去看㊣（2）那些庸脂俗粉。”刘总管极力劝说，就怕她一时冲动真的跑去醉春楼一探究竟。
“庸脂俗粉？我可不这么认为，她们能让男人为之迷恋痴狂，一定有她们的绝妙之处，听说那里的花魁绮蕊姑娘是个绝色美人。”玉珏对那个绮蕊尤其好奇。
“大小姐，难道在杨家听到什么闲话？”听到绮蕊的名字，刘总管忍不住猜测，大小姐不会听到是什么风声才要去醉春楼吧？
“刘总管，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杨公子迷恋醉春楼花魁这件事已经是街头巷尾皆知了？”难道只有爹娘不清楚，要不然怎么还要继续筹备婚礼。
“我有一个远房亲戚是杨府的车夫，有一天他酒醉时也曾跟我提过这事，我以为他说醉话，怕破环杨公子声誉我也不好跟别人乱说。”刘总管解释道。
“大小姐，据说这事连杨大人都不知道，杨夫人怕影响婚事一直瞒着，所以外面应该没有什么闲言碎语的。”
“没人不知道，不代表他没有，这样表面风光却各怀心思的婚姻有什么意义。”玉珏更怀疑自己的亲事。
“大小姐是为了杨公子才要去醉春楼？”
“是也不是，不止是为了他。”玉珏想，去这一趟是必要的，这也是为了让自己做一个最好的、不会后悔的选择。
“大小姐，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要是夫人找不到你可糟了。”还是先回家，或许大小姐慢慢能打消这个念头。刘总管叹气，真后悔今天带她来拜访杨府，这可千万不要在婚礼前出什么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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