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睿每天都和女儿窝在一块,把屎把尿,保姆的职位,做得如此娴熟,像是早就操练过数百遍一样。
其实他的确很有经验,只不过一开始的时候,有点忘记了而已,后来就越来越顺手,换尿布,催恩恩,喂奶粉,哄她睡觉,样样都得心应手。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这门好手艺?苏溪米不用问都知道,他肯定是从她身上学来的。小时候她在他手里,就被照顾得无微不至,连她母亲都要为他折服。
一个半月过了。苏溪米抱着跳蚤,手里牵着闹闹,对着阳睿说,“你好走了吧?”
闹闹站在母亲腿边,板着脸对阳睿说,“你好走了吧?”两岁半的娃,说话像模像样,口齿也异常清晰。看他说话的表情,和苏溪米的,一模一样。特嫌弃。
阳睿嘴抽得厉害,他听见苏溪米那没良心的话,心已经够痛了。哪知道那只小畜生,竟然也学着母亲那样,赶他出门?
闹闹已经足够懂事。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可怜的生日过年都没法和母亲睡一起,理由是因为他的老爸,把老妈霸占了。
现在,闹闹一听见母亲开口赶人,他当然要趁机挤兑那老不死的。
阳睿垮着肩头说,“她晚上要起床三次,每天晚上一点左右要换一次尿布,喝完奶粉后要把她放在肩上拍拍嗝儿,不然怕她会回奶。猫儿,你让我留下再照顾她一阵……”
“孩子我可以照顾!以后没事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赶紧走吧!”
“赶紧走赶紧走!”闹闹嫌弃的朝他挥手,像是在赶鸭子。
阳睿气得双拳一捏,超想把那兔崽子抓起来狠揍一顿屁股。
他就杵在门口不动,不甘心地说,“小米,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
“对。”苏溪米坚定地说,“我和你已经没有复合的可能性,我只想安安静静渡过余生。我要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孩子们身上。”
“听见没有!麻麻说只爱我一个!”闹闹一把抱住母亲的大腿,宣誓着主权。
阳睿黑着脸,气得抓狂。不过他能怎么着?老婆大人都不肯接受他,他拿这小兔崽子没辙。
最后,他泄气的转身离开。
一回到公司,他火大的把陆斯抓起来狂掐他脖子,“你不是说过,她离开我之后,等她平静下来,她就会对我回心转意的嘛?”
陆斯难受得吼,“按理说的确应该是这样的……咳咳,阳少,您先松手!”
阳睿把他脖子一丢,怒气冲冲的坐在椅子里,生着闷气,“你给我说说,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陆斯揉着脖子,一声嘀咕,“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有个地方出了岔子。原本按照正常的思路来讲,她和你划清界限后,她会消淡自己对你的恨意,一旦她恨意消散后,那她心里就只剩下对你的念想。到时候你再进入她的生活,她就会慢慢接受你。我还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被赶了出来?”
阳睿僵着脸,一只手已经抓向手边的玻璃烟灰缸。
陆斯看见他拿起烟灰缸,立马大叫,“大少爷您冷静点!杀人是犯法的!您现在可是个有头有脸的公众人物!”
“我要一个交代!要不然,你就等着被我三个小弟轮!”
陆斯咕噜一声吞咽口水,忙说,“大少爷,我手里缺了一把钥匙。只要让我找到那把钥匙,我就能知道她为什么不肯接受你了!”
“钥匙呢?”
陆斯耸肩,“得找啊!您别急!”
“我不急,可我女儿急,她离不开我的!”阳睿愁得头发都白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女儿的啼哭声,想着那娃有多娇贵,饿不得,冷不得,睡了还得摇着……女儿要是被没伺候好,她肯定也会闹,到时候苏溪米一个人应付两个闹腾的娃,肯定会焦头烂额。
陆斯琢磨了几许,嘀咕着说,“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带她去孟勤云的墓地溜达一圈……”
“你在做梦?我给他安个墓地,对他已经够好了,你还想让我带她过去,给那臭小子扫墓?”
“爷,你肚量稍微大一点呗。”
“我就是小鸡肚肠,怎么着?”这么多年,他的醋意依然没有消退一分半豪。
“可是你之前说过,愿意听我指挥。”
“我之前听你指挥,可却没见到满意的成果。”
“早就说了,关键的步骤你没做,你当然修不成正果。阳少,听我一句劝,带她去扫一次墓。我保证……”
“你闭嘴!”阳睿愤愤吼了他一句,一脚把他踹出房门。
一整晚!他熬了一整晚都睡不着。想她,想女儿。想得撕心裂肺。
想完,他气馁的吐了口气。
也罢,那小子都已经死了,他带她去见一次,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那死小子还会死而复生?把她拐跑?开玩笑!
第二天,阳睿早早带着一群手下,敲响苏溪米房门。
苏溪米顶着黑眼圈,开了房门。
阳睿见了,眉头锁得厉害,“你看你,我就说你顾不了两个娃,你非不听?”
“要你管?”苏溪米咬牙说,“你怎么又过来了?烦不烦?”
“今天过来是想带你去扫墓的。”
“扫墓?谁的墓?”
阳睿板着脸,老大不爽的说,“你家云大哥的。”
苏溪米楞了一秒,“他……他的尸体……没被你丢掉么?”
“本少爷好心给他安了个墓碑,只不过没人给他祭罢了。他的妹子还躺在床上,没醒过来。你忍心看他一年四季孤零零的……”
“我去!”
苏溪米一把把女儿塞进他怀里,说,“在哪儿?我们现在就去!”
阳睿一个晃神,他好像看见那丫头冰冷的眸光下,隐隐闪烁着感激的光芒。
阳睿抱着女儿,却把儿子丢给手下们,叮嘱了句,“照顾好他。”随后便搂着一大一小,上了车子,开去墓园。
小苏闹闹气得把那些手下脚丫子,踩了一遍又一遍,把他们踩得再也站不起身为止。
到了墓地,苏溪米站在墓碑前,轻轻递了束小花,忽然看见墓碑上的字。
墓碑建立的日期,原来就是她临产前那一日。
“我上次去过你公司。”
苏溪米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阳睿懵懵地,“上次?什么时候?”
“怀闹闹的时候,你公司刚交接,很忙,好几天不回家,君赋叫我去找你谈谈。我就去了。”
“啊,是那次啊!”阳睿知道,“你不是没进来找我么?来了就走,也没和我说上半句话。”
“那是因为我听见你说要鞭云大哥的尸体!”
阳睿拧着眉,“我说的是气话,你听不出来么?”
苏溪米咬着唇,低下了脑袋。
阳睿瞥了她一眼,眼神底下带着许多埋怨,“我承认,我的确很坏,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可我允诺过你的事情,每一件都完成的妥妥当当。我答应过孟璃替她找到哥哥的尸体,然后给他安个坟墓。丫头,你不要告诉我,我一直嫌弃我,就是因为我说了那句话的缘故?如果是的话,我立马把他尸体从墓地里挖出来,好好鞭他一顿再说。”
“你!”苏溪米喷了他一口口水,“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我被你嫌弃了那么多年,理由是因为我一句气话?我要是不把我气话落实,那我是不是白受了你这么多年的气?你觉得你这样,对我公平么?”
“我……”
这下子,她没话说了吧!
“算了,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大家都不要再计较了吧!”阳睿边说,边楼上她肩头,压在心口说,“丫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了吗?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看在宝贝女儿急需一个奶爸爹爹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苏溪米抿着唇,低垂着脑袋,一语不发。
虽然她没点头,可是她没有拒绝。
这个是好现象啊!
陆斯那小子真的没说错,带她来孟勤云的墓地,果真有效。
就在这个时候,阳睿手机响了。
“什么事?”他一问,表情顿默片刻后,拿开手机对着身侧女人轻声说,“孟璃她醒了。”
苏溪米幸喜一笑,“真的么?她醒了?”
昏睡了整整三年,那小丫头终于醒了啊!
阳睿拿着手机又听,拧眉说,“什么?她有事找我?什么事?要当面和我说?好吧,我马上来!”
听见阳睿说完这句话,苏溪米脸色发绿,她一把抓着他胳膊说,“一起去!”
阳睿奇怪,这丫头反应有点激烈啊。像是在恐惧似得?她害怕什么啊?害怕他不让她见孟璃?
“走,一起去看看那妞儿。”
孟璃她昏睡了整整三年,可奇怪,她昏睡的时候,不需要任何药物供给,她身体机能一点都没有流失,十四岁到十七岁之间,原本应该是长身子的年纪,可她却一点都没长高,也没消瘦。她仿佛被冰冻住了一样,活脱脱一个睡美人。
阳睿搂着苏溪米去病房探病的时候,瞧见孟璃正在接受各项检查。
孟璃圆嫩嫩的大眼睛,冲着他俩眨巴了两下后,一张嘴就说,“大叔!我有话要和你说!”
苏溪米立马扑过去,“阿璃,你大病初愈,不要急着说话,好好休息才好。”
孟璃把她的手一把推开,“姐,我哥说,他不想再看见你那么辛苦,他说他要让你幸福。所以有些话,我必须说。”
“你哥?”苏溪米拧眉,“你什么时候和你哥见面了?”
“就刚刚啊!他把我堵在桥上,不让我过桥,他说叫我回去,他还说,他有句话没有和你说完,他要我转告你呢!”
苏溪米继续眨眼,“过桥?”
“嗯,桥那边还有我爸妈,我想去爸妈那儿,我哥不让我去!”
说着说着,全场所有人,全寒了背脊。吞着惊恐的口水。
苏溪米轻声问,“你哥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我哥说,那片子,是他在搞鬼。”
“片子?什么片子?”阳睿一听就听出了猫腻。
孟璃也抓着脑袋说,“我怎么知道?是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