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这件事谁都不知道,可怜那些每天不断翻肚死掉的鱼深受其害,看着捞起的鱼被扔掉,看到程老爷子大发雷霆,她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显示,她仍不知道自己就是元凶,反而迷惑,怎么死了呢?为什么啊?心疼的同时,对那些鱼儿们愈加的“人文关怀”。
直到有一天,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故意在她又拿着自认为的好东西与鱼儿们有福同享时,堵到她:别再喂了,鱼都死了,你还不明白吗?
她惶恐中被话里的信息惊到,转过身,闯祸了般噌噌的跑回到楼上。从那次过后,她消停了,鱼们安全了……
她与琳琳吵架,因为琳琳翻她的书包,扔她的铅笔和书本,琳琳霸道的宣称:“这是我家,我愿意怎样就怎样!”
她很气愤,小脸气得通红,开始讲道理:“可这是我的东西,书包是我的,笔是我的,你凭什么扔?这是你的吗?”
琳琳自小也是被娇纵惯了的,推了她一把,“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她年龄小,比琳琳矮上许多,跳上沙发,以求身高上达到气势,义正词严的怒斥:“我爸爸说打人是不对的……”
琳琳理屈词穷,看到一旁的他,立即委屈的喊了一声“哥哥,”并且加了句,“她欺负我!”
她似乎很怕他,有些心虚了,看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眼里盛满恐慌,小声的申辩,“是她先翻我书包的,还弄坏了我的铅笔……”距离越来越离,她终于哇的一声哭开,“等我爸爸来了,就让他找你们算账。”
他有些想笑,觉得很好玩,心想这个小人怎么这么可爱呢。
她的妈妈冲过来,他听那个女人喊她凡凡,拎着她冲上楼梯,“又惹哥哥姐姐生气,真是不听话,太没教养了……”
她试着出声,“不是我惹他们的,不是我的错……”眼里有些伤心。
琳琳找到他,说哥哥,你只有一个妹妹,就是我。可他想,凡凡叫我哥哥了呢。
一年多的相处,他们之间从未真正的说过一句话,心平气和的说。
面对着她的离开,他有些担心,去哪了?应该找找的吧?结果那个女人在几天后说,凡凡以后跟他爸爸生活。就是说再不回来了?那么生活得好不好呢?他发现自己有些牵挂,并且还有寝食难安的苗头。
他让专车司机停在了打听到的地方,他又见到她了,在平民化的小区里,他躲在一旁偷偷的看她与小朋友玩跳皮筋,笑得天真烂漫,两条小辫子随着蹦跳一上一下的动,嫩嫩的脸蛋泛着运动的红晕,让人想到苹果。然后有一个男人喊了几声“凡凡”,她便冲小伙伴摆手,扑向来人的怀抱,消失于楼道。
他发现,她抱人有个特点,双手紧搂着对方脖子,小脑袋埋在肩上,像只无尾熊,很依赖的模样。
令人沮丧的是,她怕他,这种从小打下的不良基础对以后影响深远!
琳琳说,哥你不知道凡凡记仇着呢,啥时候骂了她,啥时候吼了她,一笔一笔记得可清楚了,有些连我听着都陌生。
他想,记得是好事,总比忘了要强。
罗旭手里的烟已经换到第三支,以后这样静静相对的机会不多了。目光时不时扫过程凯文,这人的帅气是有目共睹的,他的多金也是人人称道的,所以这样的男人注定惹人注目成为焦点,尤其是女人。只是,在这个乱花迷人眼的红尘里,偏偏就有那么一种清醒的人,知道自己要什么,也只要自己想要的。
罗旭说,“哪天,我请你们吃顿饭吧。”问,“她酒量怎么样?”
“呵呵,”程凯文蓦地笑出声来,“一瓶啤酒就能打发乐呵了。”
那酒量真不行。臆测着程凯文的开怀,“醉过?酒风不正?”
“有点闹人。”平常沉默的不多说一个字,谁能想到酒后却是话多,一遍一遍的:你知道我家在哪吗?记得送我回去啊,我家可好了;你知道我家在哪吗?记得送我回去啊,我家可好了……手紧紧的攥着对方的衣角,就是不撒手。直到进家门拽着人家瞄一圈,认清几件熟悉的东西,才松开人家的衣角。
醒酒后,打死不承认自己喝多了,死犟死犟的。
流年倒退
……》
炙热的阳光很霸道,直射到身上,已经明显感觉到头盔上的温度。
这样的明媚,饱满而强势,触角一般,渗透着,蒸发着,驱逐着,让人无可抵挡。
夏凡临时改了路,直奔住处,到屋里抱起被子去楼顶晒。
一根晾衣绳被天长日久的衣物压成半个圆式的松垮弧度,费力将被子挂上去,对折,垂下的被子离地面很近了,不超过半米的样子。夏凡忽然怔忡,这样的场景曾经有过:小时候,在四合院里,到了夏天,也经常晒被子,并且被子垂得更低,夏凡经常拱进被子的夹层里,远远望去,只留一双小脚在外面,像一只将头埋进沙子里的驼鸟。
小小的夏凡在里面闻着阳光的味道,一片黑暗,整个世界都安静极了。然后过了不知多久,定会有一阵自行车铃声传来,先在院门外停下,车上的人下来,将车往院里推时,链盒会在台阶处被颠出哗啦的声响,进院后,回来的人将自行车停好。这个时候,会一下子安静下来,这种安静似乎在给人发现的时间。
接着脚步声向夏凡的方向清晰的传来,拱在棉被里的夏凡就会绷紧的屏气凝神,有种兴奋的期待,又有即将被揭晓答案的紧张,心砰砰的,擂鼓般,直到头被人隔着被子不轻不重的敲一下,声音温和的传过来:凡凡,抓到你了哦。
话落,被子被忽拉的掀开,将夏凡暴露在光亮之下,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笑呵呵的男人――夏爸爸。这是他下班后,走入院中,只要看到被子时,第一件事就是找夏凡。因为每次晾晒被子,并在他快要下班的时间里,这个小人一定会玩捉迷藏般,钻进来等他来配合的找,乐此不疲。
同样的阳光,熟悉的场景,恍惚间,夏凡摸着被子,有种时光倒流的幻觉。
手机响起,巧合般,竟然是老爸。夏凡在一愣后笑着接通,“老爸!”声音带出愉悦。
夏爸爸在电话中说:“凡凡,你姐姐到家了,你晚上几点过来?”
夏凡说六点左右吧。
夏爸爸觉得电话那边难得的安静,以往打过来,不是车水马龙就是人声嘈杂,问:“凡凡你这是在哪呢?”
夏凡弯着嘴角,“我假公济私的顺路回来晒被子呢。”父女俩在电话中同时沉默。
于是流年倒退,隔着电话,在一呼一吸间,一起回到了数年前,回到了那个小院……
当我们回头看一些事,总是伤感多一些,即使那是件特别开心的事。
许久,夏爸爸说,“你小时候就愿意藏到被子里等爸爸来找。”
每次下班回来,目光触及到那片被子中凸起的小人形和□在外的一双小脚,安安静静的等在那,总是不由得让心中充满欢喜,也充满爱怜,因为在自己来之前,她会一直闷在里面不出来,偶尔小脸会憋得通红,却会在他掀开被子时,刹那笑开,开心的不得了。
“嘿嘿,”夏凡在电话这边傻笑。
夏爸爸说,“你小时候刚会爬时,我每天去上班,你就举着小手冲我挥手道再见,但一见我走,立刻又追,每次都连滚带爬的追到门口,我都走到门口了,还要再回来将你抱回房间才算完。”
夏凡笑着听。
“凡凡,以后多笑笑,你小时候多爱笑啊。”
看过夏凡笑的人,会记得她是有虎牙的,对衬的两颗,稍微笑大点,就露出来,带点可爱。平时,让这两颗虎牙展现的机会不多。
轻轻一声,“好。”
“多跟人说话,多交朋友,不要太不合群。”老爸怕你将来孤单啊。这个外人眼中不爱说话、自己面前欢声笑语的女孩,其实最是敏感纤细,只是将来有没有个真正懂她的人呢?
夏凡顿了下,“累!”她说。全世界她可以对任何人掩饰、含蓄,唯独对她老爸不必。
有时候,沉默寡言,是因为不想溶入一个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人群。这就是为什么当我们想找人说话却找不到合适的人说,当与有些人在一起时却不想说了。
夏凡的这种表现,源自一个字:懒!
所以,夏凡除了老爸,在其他人面前,她宁愿当个哑巴。没人知道,夏凡非常的享受这种免于应付的轻松。而对于那些个所谓异样的目光,夏凡根本不在乎。
“凡凡,你在加拿大的时候,爸爸应该早些去接你的。”藏在心底很久的话,一直没说,此时,像是一个契机,终于说出了口。
离婚,孩子最受伤害。也许不该让她入程家,寄人篱下的感觉多糟糕啊,她才那么小,偏又那么聪明敏感;最不该的是让她去了更加陌生的外国,却在五年之后才接她回来,而不是三年两年,甚至一年。
“老爸,”夏凡说,“不晚。”
受惠者
……》
夏凡六点四十才到,宋子珊给开的门,已经等急了,“怎么才到?就等你一个,敢情今儿个你成主角了。”宋子珊是漂亮的,披肩卷发,身材凹凸有致,夏凡承认,这才是男人们的追求,也是男人们最想征服的。
就两人外貌上,夏爸爸的夸奖分别是,夸宋子珊只有真实的两个字:漂亮!夸夏凡是清秀中越看越耐看的。夏凡想,这年头的人缺的就是耐心啊,我不着急,可他们似乎都没什么耐心看。
当宋子珊看到走进来的夏凡竟然还穿着送餐的工作服,秀眉蹙起,眼神就像是那些明显带有地域优势的本地人,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看一个外地人般,啧啧出声,“你还真是拉风啊。”
客厅里,夏爸爸站起来,“凡凡,去洗手吃饭吧。”
夏凡边往卫生间走边道:“临下班时,有份外卖,顺路,就送过来了。”店规是,送餐必须着工作服。
饭桌上,宋子珊说着为什么辞职。原来她这次回来不是休假探望,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