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状,被吓到般,夏凡动作很快的拔了插座,用最直接的方式关了电脑。
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深深的破坏了,断壁残垣,倒塌一地。
拥有的可以很少,少到精致,精致到珍爱,然后很重的放在内心里,任生活单一,却不枯燥;任形单影只,仍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可当这点温暖都要失去,将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
自己还真是――
抱着头滚到床上,安安静静,半晌,缓缓的,如怕冷般缩成一团,努力缩小,费力的想要挤出更多的空隙……
一大早,情绪走低的夏凡,感觉胸口似压了块重石,连周围的空气都带着重量,令人憋闷。在楼下开摩托车时,老衰跟夏凡打招呼没得到任何回应,被华丽丽的漠视了。
中午送餐回来的路上接了个电话,是陈峰打来的,问晚上有没有时间,想约她出来。
夏凡停在城市的某一角,看着路旁花坛里的花,一片粉红,自顾自的舒展,对来往的人群无动于衷。“陈峰,”夏凡轻轻的说,“我其实挺怕生的。”
“嗯?”陈峰摸不着头脑。
“你所属的版块里,有个叫‘遗失的美好’,偶尔在那儿发诗歌,你还给置顶高亮过。那个ID是我。”
“啊?”陈峰先惊后喜,“这么巧啊,那个ID,就是你啊,呵呵,原来咱们早就认识了。”
“陈峰――”
“嗯?”
站在路旁的夏凡,心中迅速做了个决定,她说道:“谈天说地版块里有个首版叫乘风,我大多在那里玩,他守了我三年,你们俩的名字……我以为现实中找到他了。”紧绷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
陈峰顿时哑口无言!
“三年的时间,他让我感觉到不离不弃。”夏凡径直说下去,“他几乎没发过帖子,从不和别的版友聊天,只和我说话,凡是有关于我的,他都在乎;除了有那么几天他提前告诉我会不在,其余时间,他每天都在,只要我上去,他就在。他也不说几点来的几点下线,但我一来,随时找他,他都在,跟他说的每句话都能很快的回过来……有次我特意在十一点半下线,打过一句话,他仍在,他说看到我的ID还在线……”敏感细腻的心性,感受到的何止是一点点。
这种相遇,这种守护,如一把钥匙,恰恰就打开了一把锁。
我再等等
……》
爱情是什么,夏凡没有经验,也许每个人都有一份对爱情的认定。夏凡不想从别人那寻求借鉴,更不愿拿所见所闻作对比,她要的不多,从心里接受的同时,就已经认定了。
陈峰想到那句“我其实挺怕生的”,却自来熟般与自己亲近自如,原来有这么个前因后果。心里五味杂陈,“我,只是个替身?”
一阵风吹过,掀乱头发,斜分的刘海被打散,遮在眼睛上,微痒。夏凡抬手拨开,重新归顺到一边的位置。“网上的乘风加上现实中的陈峰,是我认为最合适的人。”
网上的乘风,宠她惯她守着她;现实中的陈峰,简单稳重有踏实感。
可是,全都错位了。
陈峰一愣,随即明白了这话时的意思。许久,陈峰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刚有了一个美好的开始,那种感觉就像捡到了宝,内心深处充溢着幸运的喜悦。还来不及珍惜和继续,就跟做梦似的,醒了也没了。
这种感觉无法以时间的长短来衡量,像一本封面平淡无奇的书,翻开,却是引人入胜,欲罢不能间,犹如一盘渴求很久的美味,已经到了嘴边,忽然被拿走了……
落差,可想而知。
夏凡内疚的道:“我不知道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会怎么处理,我昨天想了好久,觉得还是把一些事情说清楚的好,也该对你说声对不起。”影视剧里那些纠缠不清几乎都源于欲言又止的隐瞒和掩饰,明明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夏凡不想弄得那么复杂。
一条路没有走对,总不能继续走下去,不管怎么样,是要说清楚的。优柔寡断不适合自己,反弄得坐立难安,不如直截了当。
虽然她心里也乱乱的。
“知道他是谁了吗?”
夏凡顿了下,人际关系如此简单的自己,能叫她凡凡的,身边也就那么几个人,多好猜啊。可之前她从未往那方面想……“陈峰,你别生我的气,我也不想的。不过你生气,我也理解。我是挺笨的。”
“打算去找他了吗?”
夏凡声音低下去,“我不知道。”
她没想好,没看清,更没决心!
短时间的静寂无声。陈峰感受到了对方的心事重重,那么,举棋不定是不是代表着自己还有机会呢?“凡凡,”他也做了个决定,“我再等等。”
下午空闲,一帮送餐都聚在某间包房里休息,夏凡趴在桌上假寐,旁边几个家伙开始还叽叽喳喳的侃大山,渐渐声音放低,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出去,不知是谁,最后出去时,将一件衣服盖了过来。
夏凡其实没睡着,但也装着睡着的样子,动也不动的接受。
门外的走廊里传来服务员的声音,隐约说着下雨了下雨了。夏凡直起腰,由室内往外看,雨水被玻璃隔离在窗外,映出一块虚无缥缈的世界。
想到今天好象农历初一,小时候经常听老人说,初一、十五下雨,便半个月没有好天。夏凡趴回去,心情不见得比这天气好多少。
手机响,宋子珊。夏凡不想接,一点都不想接。
因为不接也知道是什么事。
手机持续响,再难忽视,夏凡接通放到耳边,听到宋子珊不意外的问道:“你帮我说了吗?和我一起应聘的已经通知去面试了。”
答应的事,宋子珊要求履行来了。
挂断电话后,夏凡翻出程凯文的号码,犹豫着,这事不好开口,她不知道怎么说。最主要的,现在跟以前不一样。
人与人的相处很微妙,一点变化,便再难心安理得。
按了拨通键,程凯文低沉的声音:“找我――什么事?”
“子珊到你的公司应聘了,会录用的吧?”
某人眉毛一掀,“你希望录用?”
较往日,夏凡的气势很弱,难得用商量的语气,“她挺优秀的。”
“现在优秀的一抓一大把。”
硬着头皮,“你们不是学长学妹吗。”
程凯文完全兵来将挡的反踢式:“每年从那所学校毕业的人都我学弟学妹,我难道都要管?”
夏凡不说话,在电话这边沉默着,反正不挂。
程凯文问:“你希望我答应?”
夏凡不承认也不反对。就如她的立场,不愿意帮却不得不帮,还得帮成功。
程凯文对这种沉默挺没辙,答应,这明显是个多余的决定;不答应,这上赶着的人还挺坚持的。反正那意思就是:将来有什么不好,都得你担着,不关她的事。
小丫头片子,先把自己撇清了。事吧倒不难办,程凯文说:“让她进来也行,合不合适,总有一段试用期,到时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了。”缓冲的最佳用法就是退一步却可能进几大步。
夏凡觉得这个方法挺好。
“还有什么对我说的?”程凯文主动问。
夏凡心一惊,匆忙结束,“没了。”
那个人不合适
……》
这天夏凡在下班后,被老爸喊回家吃饭,一进屋,愣了愣,陈峰也在。看样子他也刚到,买的水果什么的还堆在茶几上,见到夏凡,笑了笑,“一听有晚餐可吃,我比你要积极得多。”
夏凡眼神有些躲闪,象征性的笑了下,没什么话。看在陈峰眼里,像是换了一个人。
饭桌上,夏凡安静吃饭,听着宋子珊说着新工作的环境怎么怎么样,已经上了几天班了。坐在夏凡另一边的陈峰,自然的,驾轻就熟的将一碟去了刺的鱼放在夏凡的食碟旁。
这份默默的关切,得体到位,夏凡却有了不安。
没了那份先入为主的亲近,陈峰对她来说,只是个认识时间不长的人。
即使那几天相处得如此顺畅和愉悦。
她怕生。
饭后,又聊了会儿,离开时,跟以前一样,两人偕同。走出门外时,夏凡忽然停下,回过身对着送出来的夏爸爸认真的道,“老爸,我有话对你说。”
陈峰独自下楼,父女俩进了书房。客厅里的母女面面相觑,尤其宋子珊,看看门外单独走了的陈峰,再想想走进书房里的父女,已感觉出不同寻常来。
书房里,夏爸爸温和的问,“怎么,出了什么问题?”
夏凡垂着头,缓声开口,“我和陈峰之间,我想先做朋友。”
夏爸爸眼中闪过忧虑复杂的目光,稍顿,一口答应,“可以啊。”
夏凡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谢谢老爸。”
夏爸爸笑了,“傻孩子,爸爸总是希望你好的。”话题一转,夏爸爸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表情凝重,在语气里带出坚持,“但老爸还是那句,我不想让你去试。”生活中的演绎才是最真实的,有些结果没必要亲自尝试一回才能认清。
那个人不合适!
夏凡忽然有点泄气,最后那句她明白的。
静了几秒,夏凡小声道:“老爸我知道了。”
下楼时,陈峰等在那,并没走。
彼此相对,只是沉默。
曾经那么自然融洽的亲近突然之间就没了,仿佛之前只是想象出来的一样。
沉默不下来的,是藏匿在平静下那些看不见的汹涌,想挽留,想抓住,想恢复当初的谈笑风生,却被一种更大的无奈压抑回去,是的,无奈。
陈峰突然明白,为什么她每次喊他的名字,他总有点说不出的感觉,乘风,陈峰,终是有区别的。
不论是现实中的凡凡,还是网络上的夏夏,只留待有眼光的人来挖掘惊喜。他发现得迟了。
陈峰静静的看着夏凡,“我认真想了想,凡凡,如果换作我是乘风,我也会守你三年的。”
夏凡微微的诧异,心稍微的挣扎了下,坚持道:“乘――陈峰,咱们做朋友吧。”她心中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