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茶壶问道:“诸葛冉?”
奶娘刚跑出去几步,闻言诧异站住:“你也知道了?诸葛先生如今是武林盟主了呢,可得好生招待。哦,文怡公主也在。你还不知道吧,诸葛先生是文怡的爹爹呢。”狐疑地瞥了帅哥们两眼,“看两位大汗淋漓面色苍白,是哪儿不'炫'舒'书'服'网'么?看病请往前厅。”
我有些怀念起以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来,不象现在,还得去伺候最不愿意见到的两个人。
不情不愿地来到侧厅门口,门内却没有想象中父女相见的热闹温馨,倒是隐隐有些阴沉紧张的气氛,象一道无形地墙,将我拦在门外。
我迟疑地看了看厅内相对而坐、目无表情的两人,如今他们一个是公主一个是武林盟主,掌握着两股不同的势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没了先前父女间的天伦之乐。看来这世间的事,总是有得有失的。
“宝姑娘,我来吧,你忙你的。”
身后传来侍月温婉的声音。我吓了一跳,这侍月从身后走来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里边文怡说:“娘亲身体可好,怎不见她来?”
诸葛冉的声音低沉好听:“你娘怎会不好。只是这一路从京城赶来劳苦奔波,我让她在客栈歇着。你也该去看看她了。”
这听来只是普通父女间的家常话,但两人的语气却让我觉得很是古怪。
正文 心惊了!被人试探了
免费提供 既然侍月自告奋勇招待客人,那我乐得让她替我挡了那两个我最不想见的人。我吹了个俏皮的口哨,抄起我的乾坤三宝一支秃毛扫帚,一块挂满线头的抹布,一个缺了口的木盆,开始了德兴堂最重要的工作之一打扫卫生。
谁说打扫卫生不是最重要的工作?历史无数次证明,卫生状况和市民的健康水平休戚相关。作为杭州城一家知名度极高的诊所兼药铺,不仅要把诊治市民作为己任,更应该成为全城卫生工作的典范。
我吹着小曲儿,左一帚,右一抹地在后院晃荡。打扫到那间神秘药房的时候,我停住了脚步。那日三少被文怡打伤后,就是潜入这件药房的密室。见药房的门未锁,我一时好奇便跨了进去。
房里一排漆黑高大的药柜散发着各种药材混合的异香,令整间药房更增添了一分幽深静谧的感觉。我放下水盆走到最右前端的墙角,记得那日三少的血迹一路到此便没了踪迹。当他从密室中走出来的时候,我明明看到整排药柜突然就成了一道暗门,向两边移开又迅速合上。打开这道暗门的机关必定在右边药柜的某个位置。
我学着在地道里三少寻找机关的样子,自下而上自右而左轻轻敲打药柜。隔行如隔山,三少做来似乎很简单的事,我却一点都摸不着门道。时下天气已开始转热,这一通站起蹲下的,什么线索都没发现,倒折腾出一身臭汗。
“你在这儿做什么?”文怡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背后传来。在三少面前温柔如水的声音,此时却带上了七分冰冷三分质问。
幸好我手里还捏着那块“乾坤抹布”,忙装模作样地抹了几把,又洒了几滴热汗,这才不紧不慢地转身道:“明天就是端午,不打扫干净怎么过节呀。倒是公主您,父女见一次不容易,怎不多在侧厅待一会儿,到药房重地来干什么?”
我故意在“药铺重地”这四个字上加了重音。文怡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变化,却仍然被我看在眼里。
“他老人家如今是武林盟主,忙的很,方才已回去了。”
“是吗?”见文怡似乎不愿多提父女相见这个话题,我反倒来了兴趣,摇了摇头,学着那些街道大妈的八卦神态啧啧了几声,“大人物就是不容易,忙到连多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还不如咱们普通老百姓来的清闲。对了,怎么不见令堂大人?难道比诸葛先生还忙?”
文怡的眼色泛起一阵恼怒,沉下脸道:“你这丫头,怎生这般说话?!别以为无尘救了你,你就可以这般无礼!”
第一句话在我意料之中,可是后面那句……我的“无礼”跟三少救我有什么关系?
“即便是小猫小狗,他也会去救的!”
这句突如其来的一句,倒让我愣了一愣。文怡语气中明显的酸意令我立刻有了一种邪恶的复仇快感。对了,三少救我回来的那晚,文怡就站在他身旁,三少看我时的落寞眼神想必都落入了她眼底。
不管怎样,现在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表面功夫总要做的。
我随随便便地福了一福道:“公主说的是。公主没什么事的话,小宝要继续打扫了。”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文怡倒是没有计较我这个十分不规范的万福,声音也很快恢复了平静。
“听说你失忆了?”她在药房唯一的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本来打扫药房只是装装样子,现在倒假戏真做了。抬头瞥了瞥一整排足有两人高的药柜,艰难地吞了口口水道:“对。”
“听你的口音似乎是本地人?”
此时我正背对着文怡,她的声音虽然如同唠家常一般的悠闲温和,但我却觉得背后一阵阵发毛,于是谨慎答道:“公主若能查清小宝的身世,小宝感激不尽!”
也许我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她愣了愣,一时不知怎么问下去。
这时尘香兴奋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公主!黑毛儿回来了,闻到您的味儿正在侧厅到处找您呢!”
文怡似乎和那只秃头乌鸦感情交好,闻言顿时面露喜色,撩起裙裾就往外走。才走了两步突然回过身来,低声说:“真是奇了,宝姑娘的言谈举止,倒和我曾经认识的一位姑娘颇为相似。也许过两日宝姑娘便会想起自己的身世了。”
我觉得脑后一阵发凉,这种感觉直到文怡跨出门,和尘香的脚步声一起远去了才消失。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文怡的最后两句话。和文怡不过见了几次面而已,若她也看出了些端倪,那么三少呢?即便楚玄已经答应我不将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三少,但是答应我之前呢?在同福客栈的时候他已知道我不是古代人,以他和三少的关系,不可能不告诉三少。
我颓然坐倒在地上,烦躁地乱开着药柜的抽屉。无意中发现最右下角那只居然打不开,用上了点力拉了拉,那抽屉却纹丝不动。我恼怒地踹了那抽屉一脚,连只抽屉都跟老娘作怪!那抽屉被我一踹竟然陷了进去,我吃了一惊,正在为自己破坏公务的举动后悔不已的时候,耳边传来似乎是金属滑轮滑动的声音,药柜自中间“裂”开,暗门竟然被我打开了!
我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探头探脑地朝里面愁了愁,暗室里烛火通明却空无一人。我一个箭步跨到药房门边,见四下里无人,轻轻将房门合上,又将我那把乾坤秃头扫帚抵在门后,然后一闪身钻入了暗室。
虽然说是暗室,却比外面的药房还大了数倍。我想起德兴堂背山而建,而杭州多土山,这暗室想必是挖在山腹里的。
正对着暗门的那面墙上整整齐齐地站了一排书架,摆满各种书籍、账簿等等。架子上还摆放着一只残旧的木盒,我觉得那只木盒很是眼熟,打开一看,里边是一支白色骨簪,簪尾雕刻的一朵的雪莲洁白如玉栩栩如生。我轻轻抚摸着骨簪上刻着的“沅茝醴兰,铭心不忘”几个字,想起三少曾将这支骨簪插在我的发间,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不想让骨簪挑起更多的回忆,我仰头吸了口气,刚转过身便呆住了。对面的墙上挂满了画,画的全是同一个女子,有哭有笑,有的挤眉弄眼,有的怒睁双目。虽然不比名家的妙笔丹青,但笔法流畅圆润,几笔就勾勒出一个古灵精怪的妙龄少女。正对着那面墙的书桌上,摆着一只酒壶和空酒杯,想必作画之人时常面对那些画,自斟自饮。
那画中的少女却不美,粗眉小眼,身材也不算妙曼。我隐约有种奇异的感觉,盯着那些画越走越近,突然间心头剧震,那画中人不就是曾经的我嘛!
身子一顿撞到一物,低头一看,是一架红木案台,刚才只顾抬头盯着那些画,却没留意到这东西。案台上摆着一面小而精致的象牙灵牌,上书“爱妻韦小宝”。我吞了口口水,乍然看到自己的灵位,感觉怪怪的。要不是室内几支硕大的白烛将整间暗室照得如同白昼,我还真会以为自己来到阴曹地府了。
我小声嘀咕了一句:“休书都写了,还说什么‘爱妻’,假惺惺……”
“谁说我写了休书?”三少的声音陡的从耳边传来。
我尖叫了一声一下跳开,三少正坐在我身后那张桌子旁,抬手给自己倒了杯酒。他肩头站着黑毛儿,头顶的伤疤还在,一对绿豆大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审视着我。
我捂着胸口努力平定了一下情绪,指着三少一连串问道:“你不是在闭关嘛!什么时候来的?从那儿进来的?我都没听到暗门打开的声音。”
三少似乎也在刻制着情绪,低头抿了口酒,深吸了口气抬头看着我道:“这好像是在下的地方,好像应该是在下问宝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他的目光随着烛火跳动,与我对视良久,似乎想透过我的眼神捕捉我的情绪。
我正不知如何回答,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我说闭关只是遮人耳目,其实是在外边查火麒麟和邪血秘籍的线索。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我也跟着进来了。怎地这么不小心被文怡盯上了?方才要不是尘香将文怡引开,你是不是要将整间药房打扫一遍?”他说着低头轻笑起来。
我暗自心惊,今天他说话和往常大不一样,这样不避讳对我和盘托出是什么意思。
“呱”的一声,一团黑影猛地向我冲来。我还没来得及避开,黑毛儿已经衔住我颊边几缕发丝,在空中扑腾了几下,欢喜雀跃。它一会儿站在我肩头,兴奋异常地大叫两声,一会儿飞到我头顶,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