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金刚开山”斜劈左臂。
这一下马君武也用了两种不同掌力,一巧一猛,柔刚并济,区元发一时大意,几乎上了大当,左掌圈打力道先被马君武掌势一震,化解开去,右手略慢一着,竟被马君武搭上了手腕。
但区元发毕竟是武林中杰出的高手,而且内功火候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一着失机,立时应变,仗深厚功力,借势反击,趁马君武左手尚未合扣脉门,右腕一弹一震,变点为打,上步欺身,内劲突发,掌势直逼马君武前胸而来。
马君武吃亏在内功没有人家深厚和对敌经验不足,以致于坐失制胜良机,微一错愕,区元发掌势力道已迫近胸前,再想变势招架,已是不及,百忙中随着打来掌力向后一个倒翻,退出去一丈多远。饶是他应变得快,前胸仍觉吃一股潜力击中,几乎站不住脚,幸得区元发这一掌是求解危势,力道不足,再者马君武应付得法,顺势避力,才算侥幸一时,没有被人震伤。
可是区元发这一缓过手来,立时展开了快攻,这一次,他在急怒之下,一掌比一掌力猛,一招比一招辛辣。马君武不敢硬接人家掌势,处处受制,纵有精妙招术,也难发挥威力,好在天罡掌法走的是巧、柔的路子,讲求以巧制力,马君武才算勉强对付着接区无发二十多招猛攻。
开碑手见马君武在自己手下连走了二十几招不败,又惊又怒,双掌愈发劈打凌厉,但闻呼呼风声,震得马君武衣衫飘动。区元发这一轮急攻,直似排山倒海,马君武不但险象环生,而且已被人罩人掌力之下,此刻只是想不战而逃,亦是不可能了。
又勉强支持了一会,马君武已到了生死呼唤的危险关头,顶门上汗落如雨,自知已难再接人家十招,刚觉气馁,心中突然一动,暗道:白云飞传我五行迷踪步时,说过纵在强敌环攻之下,亦不难脱出围困,现在虽然尚未练习纯熟,但已略通概要,不妨一试,看看能否逃出对方掌下。
想到这里,精神突然一振,奋起余力,施出天罡掌中三绝招中的“云龙喷雾”猛攻一掌,这招他用尽了全力,败象毕呈中绝招突出,而且力道很大,区元发骤不及防,果然被一击之势,逼退两步。
开碑手想不到马君武在自己掌力笼罩中,居然还能反击,几乎又吃了亏,不由大怒。他原想把马君武活活累倒,然后惩治一番,放他归去,这一来激起杀机,厉喝一声,双掌连环劈出,两股极强劲风,随掌而出。
哪知区元发掌风劈到,马君武人影一闪,便失踪,区元发一怔神,急收住劈去掌势,流目四顾,只见月色蒙蒙,竟是看不到马君武人在何处,这一惊非同小可,不觉楞在当地,呆呆出神。突然闻得背后一声轻微的冷笑,区元发久闯江湖,惊愕之间,方寸不乱,右掌疾施一招“回风弱柳”,一转身猛地平扫过去。他这一拍出手既快,力道又足,心想:纵然打不中,掌势潜力亦必把马君武逼迫开去,可是掌风到处,只击得一丈开外一株榆树上落叶纷飞,却仍是不见马君武人在哪里。
这一下,只惊得区无发出了一身冷汗,暗想:难道这娃儿有邪术不成,我这一击力道,武功再高之人,也不能够形迹不露,心中惊疑未定,骤觉一股掌风,袭到后背。
开碑手匆忙间往前一纵,跳出两丈多远,回身看去,马君武仍站在原地未动,区无发本疑马君武用的什么邪法,但又觉说不出口,迟疑了半晌,才冷笑一声,道:“昆仑派号称武林中九大正宗主脉之一,原来练的尽是邪门功夫。”一面发话,一面暗运功夫,准备骤然出手一举击毙马君武。
马君武却是一语不发,凝神静立,表面上看他是在蓄势待敌,其实他是在琢磨五行迷踪步的窍决,开碑手说的什么话,他根本就没有听清楚。
区元发见马君武凝神待教,全不理会自己问话,不觉羞怒交加,两足一点,直扑过去,两掌平胸推出,这一招他含忿出手,用上了十成劲力,威势之猛,直若洪流溃提,罡风猛卷,人随掌势一齐向马君武直撞过去。
只见马君武身形一闪,人已不知避到何处,区元发几十年江湖行踪,不知道会过多少高人,但马君武这种奇特的避招身法,他不但没有见过,而且根本就没有听人说过,身不离三尺方圆之地,但却如魔影一般,忽前忽后,忽隐忽现,区元发数击不中,心胆已寒,借发招之势,纵出去三丈多远,头也不回,连着几个急跃,隐没逸去。
马君武初试五行迷踪步,惊走了区元发,自己也惊出一身汗水,暗道愧惭,如果不是白云飞授此奇技,今夜决难逃对方掌下,想到此处,又怀念起白云飞来,忆此后相见无期,不觉黯然神伤。
呆了一阵,一个人又练起五行迷踪步来,这一次全神集中,边练边想,又被他体会出不少妙用。
突然一声枭鸣,由静夜中传来,马君武神志一清,又想起李青鸾来。
一想起李青鸾,哪还有心情再练武功。定定神,回味刚才那两个大汉,已隐约透露出来,李青鸾似是被人劫持而去,只是四顾茫茫,对方行踪不明,一时间哪里去找。
想了半晌,突然心中一动,暗道:所遇两个大汉都是天龙帮中弟子,区元发是天龙帮五旗坛主之一,以区元发武功而论,要想动持李青鸾,自是易如反掌,目前只有先到天龙帮去探一下再说。他越想越觉不错,立时定了主意。
玉真子本要他今晚上回饶州客栈,但马君武既推想出李青鸾下落,恨不得一步追上,生怕多耽误一天时间,李青鸾就多了一分危险。再说王真子蛇毒虽除,身体尚未复元,一两天内能否赶路还很难说,自己如回到客栈,再向三师叔请命单身一剑到黔北找寻李青鸾,玉真子绝不会答应,这一耽误,也许一两天就不能动身,他想了一阵,拔出背上长剑,把路边一株树上树皮削去一片,留下昆仑派中暗记,指示出自己去向,立时连夜向黔北天龙帮总坛赶去。
一天一夜的急赶,到第二天中午,竟被他赶了四五百里,到了赣江渡口的唐家集。
唐家集虽只是个小集镇,但因地处要冲,却是相当热闹,酒店林立,客栈毗连。马君武这当儿也实在累了,而且计算行程,李青鸾若真被天龙帮劫持,自己这一天一夜急走,必可超到前面,这地方渡口要道,是到黔北必经之路。正好停下来休息一下,一面也可探询消息,遂在渡口边寻了一家酒馆,叫了一壶酒,几盘精致菜肴,慢慢地用了起来。
他几天来劳碌奔走,只觉疲倦异常,再加几杯酒下肚作怪,不知不觉间竟在座位上伏案沉沉睡去。
醒来已经是斜阳满窗,马君武唤过来酒馆伙计结算酒帐,酒馆伙计摇摇头笑道:“相公的酒帐,已由你朋友会过了。”
马君武惊得一跳,他的失常举动,可也把店伙惊得一呆,手一松,一把细磁茶壶掉在地上打得粉碎。
马君武定定神,看满座酒客数十道眼光都集射他身上,赶紧镇静下心神装作若无其事,淡淡一笑问道:“我的朋友,走时候可留下什么话吗?”酒馆伙计还未来得及答复,他又加上一句道:“我那朋友是什么样子,大概有多大年龄?”
酒馆伙计听他问得奇怪,皱皱眉笑道:“看样子有五十出头,很矮很瘦,你相公刚刚进店不久,他就来了,一直在你对面坐着,怎么,你们不认识吗?”
马君武转头看桌案一边,隐现字迹,一望即知,是用金刚指之类的功夫刻在桌上,妙在浅浅的仅可辨认,只见写道:“玉人无恙,尽可放心一醉。”
下面既无署名,也不留暗记,这就闹得马君武莫名其妙,搜尽枯肠,想不出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这两三个月的江湖经历,连番奇遇,使初出茅芦的马君武增长了不少见识。来人既如雾中神龙,自己却想不出一点头绪,要从酒保口中探得消息,更不可能,索性不再多问,掏出一块银子,放在桌上,暗运内功,随手抹去字迹,对酒保笑道:“这银子,赔你挥破的茶杯,余下的就赏了你吧。”说完话,迁自出店。
这地方紧靠渡口,出了店就到江边,放眼望赣江,江水滚滚,渔舟点点,渡船频繁,马君武徘徊渡口,直到红日西沉,天色入暮,他已完全浸沉在怀念愁虑之中,行至江岸,忘记了已入深夜。
突然一阵辘辘轮声,从夜幕中遥遥传来,马君武精神一振,抬头张望,只见月挂中天,清光溶溶,已经是三更时分了,渡船已停,人踪绝迹,只有那滔滔江流中,万千月光闪烁。
马君武伸手摸摸肩上剑把,闪身躲入一片暗影之中,双目凝神,注定来路。
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果然有一辆黑篷马车,急急驶来,车轮声冲破了夜幕,月光下,看车前坐着一个白纱裹臂的大汉,单手扬鞭,车行如飞,待近渡口,倏然停车,从怀中取出一个号角,吹出一阵呜呜怪声,划破夜空,然后跳下马车,不住向江中张望,待号角声沉寂之后,马车中却隐隐传出轻微的呻吟之声。
马君武者时机已成熟,翻腕抽出背上长剑,一跳而出,待那白纱裹臂大汉警觉,马君武已跳进车前,长剑疾出,挑开垂帘,定神一看,不觉呆在那里,说不出话。
马车中不是他几天来梦索魂绕的李青鸾,而是三个满身伤痕、奄奄待毙的大汉,马君武长剑桃开垂帘,三个人也就不过是睁开眼望望他,又闭上了眼睛。
这当儿,那白纱裹臂大汉已到马君武背后,出手一掌,猛向马君武背后劈去,掌挟风声,力道竟是不弱。马君武一飘身让开掌势,回过头横剑问道:“几位可是天龙帮中的弟子吗?”
白纱裹臂大汉,听马君武问得单刀直入,楞了一下,停住手答道:“不错,你朋友是干什么的?”
马君武心中一转,不答问话,却反问道:“车上的人是怎么伤的?你们押送的人呢?”
他这若有其事一问,还真是把那白纱裹臂大汉给吓得晕头转向。因为天龙帮人多势大,帮中弟子不下数千人,遍布江南水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