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厂卫告诉我,这些都是魏忠贤暗里培养的铁甲士。
雍孟恒的脚下趴着一个人,这人不知是被人点住穴道了还是怎么的,趴在地上像堆烂泥似的一动不动。
雍孟恒用脚尖拨弄着他的脸,谑笑道:“冷寒川啊冷寒川,看着你真是可怜啊。像条死狗样趴在这,也不知你心里有什么感想。谁能想像你就是江湖中万人尊崇的冷大盟主。反正你现在也是个废人,给你个机会痛快的死,只要你说出你古剑盟的地址。”
地上的人竟然是冷寒川。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大人物怎么被雍孟恒给捉来了,还给伤成这样。
冷寒川微微抬起头,嘿嘿地干笑着,道:“你这老阉狗,利用老夫当上东厂总管之位,如今要过河拆桥,好嘛,有本事你就现在杀了我,否则我就告诉九千岁咱俩的勾当。我看你到时是怎么死。”
雍孟恒面色一变,紧张的四下一看,怒狠狠道:“嘴硬。来啊,把他拉出去上刑,将地牢里的刑具全给他用上,一直到他肯说为止。”
几个厂卫领命将冷寒川拖了下去。我见只有法师一人在那,便低声向他问道:“大嘴和观音呢?”
法师小声道:“都给重伤了。伤他们的那个人听说叫花落杨。”
花落杨。
雍孟恒大声叫道:“传我命令,派一千厂卫去蜀中灭了唐门。竹儿,你快准备一下,隔日便和疯子路方法师一起,杀入汉中。”
我吃了一惊,道:“唐门?就我们几人?”
雍孟恒道:“怎么,你怕了?”
我低头道:“不是,只是唐门毒药暗器天下匹敌,尤其是那门主唐汉生,一招绝技‘翻云手’更是令人胆寒。我怕就我们几人会敌挡不住。”
雍孟恒道:“唐汉生武功已废,不足为惧。唐门现在已无人支持,是座空城,不用担心。唐宁背叛东厂,遇必杀之。”
我心下大惊,却也不敢过多言语,便诺诺退下。
在回去的路上,碰着了鸿荟。她神色有些紧张,递还我腰牌小声问道:“雍总管没发觉吧。”
我摇摇头。她舒心地一笑,盈盈离去。
两日后。
我骑着大马走在荒凉山道上。出京才一日,便有些不适应,在野外营宿根本无法安心睡眼,精神极是不佳,哈欠连连。
疯子和路方缩在马车内,两人伤口未愈,受不得风寒。法师和我并肩齐驱,却是一路无话。
一路颠簸,于五日这后,大军终于开进了蜀中。
我拿着一份驾帖找到四川太守,他慌忙调了一千精骑兵配合去歼灭驾帖上所谓的“意欲谋反”的唐门,尽数剿灭。
太守极力留我在他府中小住,说那点小事就让他手下去办就可以了。我看不惯他那一付阿谀的嘴脸,冷冷地拒绝了。
唐门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可怕,太守调拨的那一千精骑在前当前锋,挡住漫天飞射的钉锥,甩手箭,飞刀,银针,等等,待得这些兵士死伤大半之时,东厂厂卫随后掩杀,漫山遍野蜂拥上去,将那些藏于林中的唐门中人杀的鬼哭狼嚎。东厂来势汹涌,不少唐门弟子倒拜而降。这些降徒给我们研制解药,破了漫野林中充斥的毒烟瘴气。
唐门被灭了。蜀山堆积的白雪上,洒满了斑驳的血迹,呼啸的山风,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
我站在山顶,遥望目极处连绵不绝的崇山,负气争高的磊磊险峰,方叹世界之奇大瑰丽。疯子长舒大气,道:“什么时候回去?”
我叹道:“尽早吧。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上路。先给雍总管发份捷报,再给那个太守传个口信让他派人来收拾一下残局。”
路方笑道:“这里的景色真美,像是人间仙境一般,不染丝尘。”
法师的脸色一直紧绷着,心事重重的样子。我问道:“你是不是在想一个人?”
法师脸色一变,道:“你怎么知道?”
我摇头道:“别乱想了,没用的。雍孟恒说要送她进宫,没人能阻止的了。”
法师拳头捏的咯咯响,他愤愤地哼了一声,道:“我们在这为他拼死拼活,到底是为了什么。什么也得不到,每天只是无聊的活着,这样的日子,活一天是活,活一百年也是活。”
我叹道:“其实她进宫也是好事,至少不用像我们这样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
法师长叹道:“我真后悔当初怎么就进了东厂,现在就是想回头都来不及了。”
路方笑道:“既然大家都不想回东厂,不如先在这玩两天再回去。”
我们仨人都冷冷看着她不语,路方惊讶道:“我说错了什么话了吗?”
疯子戏笑道:“你为什么老出这么个馊主意。”
我束紧衣襟,咳嗽两声,道:“准备一下,明日班师回京。”
是夜。三更。
快马来报,传雍孟恒纸谕,命我,路方疯子和法师速速动身,星夜行程赶回东厂,其干人等可在蜀中稍作休整,于三日后才可动身回去。
我不敢怠慢,火速招集人跟随送谕之人回去。雍孟恒这等着急召我们回去,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千里加急快马,不三日已起赶回京城。我们几人又困又乏,雍孟恒让我们先休息一下,夜里有要事相商。
路上碰着了观音。她急声向我问道:“路方在哪?”
我道:“回来了。现应该在她自己的住处吧。”
观音的眼神刹那间变的莫名的紧张,她绷紧着脸跺了下脚,转身欲去。我叫住她,道:“怎么了?”
她抿抿嘴,看了看四周,小声急叫道:“大事不好了,雍孟恒想要路方的命。”
“什么?”我大吃一惊,道:“出了什么事?”
观音叹气道:“我也不清楚,反正刚才你们从雍孟恒那走开后,我恰巧从那房子经过,不经意听到雍孟恒对手下人吩咐派刀斧手把她擒入大牢。”
我急吼一声,“那你还愣在这干嘛,快去路方那瞧瞧。”说着转身就向她的居所跑去。
还没到那,便远远听到传来阵阵喧哗之声,只见一大群肩扛利斧的壮汉拥簇着路方正向这走来。路方纤细的手脚上铐着巨大的铁镣,楚楚可怜的被人拖着移动脚步。
我内心忽地烧起一股怒火,大步冲上去,卡住当前一人的脖子大吼道:“你们干什么?”
“竹儿。”
是雍孟恒的声音。我转头望去,却发现他也在一旁。
观音低头退到一旁,雍孟恒恶狠狠地盯着她,道:“你给我滚开。”
观音惊恐的小声说“是”,慌忙退走。
我看向路方,道:“雍总管,为何要檎她。这次攻打唐门她也可立下了汗马功劳。”
雍孟恒眯眼道:“这儿风大,竹儿,你过来。”
他转身向一间屋子走去。我跟着他后面,偷偷转过头来看路方,见她脸色惨白,却是一脸的平静,没有丝毫的惊慌,好像雍孟恒抓她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我大惑不解,跟着雍孟恒进了屋子。雍孟恒示意我坐下,我摇摇头。
他缓缓道:“这次审问冷寒川,别的东西没问出来,倒是问出了一个人。你可知道路方是什么人?”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她跟我讲过,她是个流浪的杀手。”
雍孟恒道:“当初我也差点被她给蒙敝了。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杀手,而是古剑盟的一个女弟子。”
我震惊不语,道:“怎么可能?”
雍孟恒又道:“是啊,怎么可能。不过这是冷寒川亲口说的,路方是他苦心安插在东厂的一个卧底,专门窃取东厂的一些情报。冷寒川这人杂家再清楚不过了,他本事不大,野心倒是大的出奇。杂家早就看出他不会忠于东厂的,果然不假。”
“古剑盟不一直都是东厂的死对头吗?”
“有些事现在说出来你也不明白,你只需知道,冷寒川他也是九千岁一手提拨起来的。”
“冷寒川现在在哪,我想当面问清楚路方的事情。”
“他死了,受不了酷刑咬舌自尽的。只可惜他死都没讲出古剑盟的确切地址。路方关你何事,你为何对她如此上心。竹儿,你得记清楚,蔡何死也可没几年。有些事我也不想再追究,别以为那晚你和路方一起偷偷烤番薯我不知道,还有,你私自借腰牌于鸿荟外出,我本来是要狠狠责罚你二人的,不过,只要你今晚好好表现,我倒是不会计较这些。告诉你一件事,我明日就要处决路方。”
“你要杀路方。”
“怎么,不能吗?”
“不是,只是光凭冷寒川的一面之词,总管您未免太过草率了。”
雍孟恒双目一寒,瞪着我道:“你说什么?”
我低下头,道:“没什么。竹儿先回去了。”
雍孟恒拍拍我的肩膀,缓和道:“好好休息,今晚可能会劳累一番。”
我感到胸口十分的压抑,冥冥中预感到有什么东西要爆发一样。
路方要死了。
我头痛欲裂,忽地一下子满脑都是她欢快的笑脸和纤细的身影。满心烦乱悲凉,不由长叹一声,来到了东厂后院的那片小松树林。
不远处有一座小小的亭子,我正想过去坐会,老远处便看到里面有个人影,待得走近一看,是法师。
法师很少来这的。他性格比较孤僻,总喜欢一人躲起来练剑,不愿与人交往。
他趴在石桌上,桌上放着两坛酒,他手里正抱着一坛,桌面上洒满了酒水。
我走了过去,法师醉眼朦胧的看着我,道:“你怎么来了?”
我有气无力地坐下,道:“来散散心。”
法师“哦”了一声,大喝了一口。
我道:“你怎么来这喝酒?”
法师呆了一下,深深埋下了头,再抬头时,他已是一脸怆然悲伤,一双虎目中竟是有泪光闪动。
我正奇怪,他忽地握住我的手,急切道:“我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杀了我。”
我大惊不已,道:“你是不是喝醉了,怎么说这胡话。”
法师又埋下脑袋,挥舞双拳发了疯似的捶打头颅,打的嘭嘭作响。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急声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法师痛苦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和她一起死的要是他。我怎么会这么没用,连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
我闻言惊奇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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