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嫣目含忧怜,道:“那你怎么和小妹相认。”
我内心又酸又苦,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那半块玉观音,道:“这是我妹妹出世那天,我爹带我去庙里求的。可不小心被我摔成两半了。我爹便把一半给我,另一半挂在我妹妹颈上。现在,找我小妹,这玉观音便是凭据。可是,这茫茫人海,大江南北,能否找着全看老天了。”
楚嫣倒了碗热茶,叹道:“别想那些烦心事了。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是走到天涯海角,你定能寻着她。对了,也不知施伯伯他们有没有走呢。”
我嘬了口茶,道:“咱们还是先回古剑盟把事情安顿一下。楚嫣,以后我们就要流浪江湖了。不过我答应你,五年之内要是再找不着我小妹,我就不在继续寻找了,和你一起找个安静的小山村平平淡淡的生活。”
楚嫣一脸向往,道:“我想去漠北,牧羊放马,感受那凌冽的北国雄风。”
我笑道:“那感情好,只是怕你到时吃不了那苦。”
楚嫣嗔笑道:“我就那么娇弱啊。”
说话间,屋外的风雪逐渐小了下来,我和楚嫣早早用了饭,让店小二包了些干粮,便又踏上了归途。
……
雨香一脸欢快,尖叫着抱住楚嫣,又捶了她两拳,嘟着嘴道:“你到哪去了,可把人家急死了。你的伤好了?是谁给治的呀。”
荣戈伸长脖子往山路下望了望,道:“师父呢,他没回来吗?”
我严声道:“别问这么多,你快去准备一下,今晚让众师兄弟于辰时集合,我有要事相商。”
荣戈惊疑地望着我,小声道:“出什么事了吗?”
我摇摇头,对楚嫣道:“如果记得没错,你先前藏着银票的剑是不是在师父房里?”
荣戈道:“我大伯的军饷还没送去吗?都好几个月了。”
楚嫣道:“去看看。”
几人来到师父卧房门口,雨香拦住我们,道:“这样进我爹房间,不好吧。爹爹回来要是知道了会生气的。”
楚嫣神思游离不定,道:“他不会再回了。”
雨香惊讶道:“你说什么?”
楚嫣一慌神,赶紧道:“我是说这两天他有事回不来了,嗯,我们只是进去拿一下我的剑。”
不等她答应,我推开雨香,直闯进去,一眼便望见立在一堆书画旁的那把剑,楚嫣的剑。
剑的外鞘是皮革制的,我抽出剑将剑鞘割开,里面有一层空隔,塞着一大叠银票。
楚嫣过来看了两眼,道:“是我塞的。看样子还没动过。”
我取出一张面值一万两的银票看了看,冷冷一笑,将剑鞘一扔,大步走了出去。
银票,果然是假的。
身后传来雨香的抱怨,“老花你干什么啊?怎么将银票乱扔,这可是六十万俩军饷,你跟银子有仇啊。”
黑夜,过早地拉开了帷幕。辰时刚到,大堂内已是闹哄哄一片,许多人都在讨论这次议事的秘密。
我示意楚嫣将小雨香带下去。楚嫣明白我的心意,走向雨香,道:“他们一帮男人论事没什么好听的,姐姐带了些好东西,咱们去看看。”
雨香不情愿道:“我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荣戈不客气道:“你个女娃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我们男人讨论大事情你凑什么热闹。”
雨香翻了个白眼,拉着楚嫣一扭身跑了出去。
待得她们走远,我站起身,示意大伙安静。
人群静了下来,数千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我。
我张开嘴,却不知该怎么说。沉吟良久,终不想将师父的丑事讲出来。
这样呆了小半盏茶时间,众人微微有些骚动。一位师弟上前一步,小声问道:“大师兄,我最近下山听到一些谣言,听说师父他…他老人家他遭东厂陷害了。是…是真的吗?这两天众师兄们都在议论这事,师父武功那么高强,想来不可能会遭东厂阉狗所害。这些一定是小人的恶传。”
我盯着他的眼睛,平静地道:“告诉大家,那些是真的。”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这鸦雀无声的大厅内依旧清晰无比地传了出去,被每个人听到。
众人均是呆呆一愣,然后哗地一下躁动起来。大家带着惊疑,慌恐,茫然,无措的眼神相互对望。
我咬咬牙,违心道:“你们不要吵,师父,他老人家是为了救我,力挡东厂几百个番子,结果寡不敌众,惨遭杀害。我…我对不起他。”
一个人高叫道:“师父他大仁大义,被东厂番子用卑鄙的手段残害,我们要为他报仇。为他报仇,跟东厂阉狗们拼了。”
众人呼应,大叫道“拼了”“为师父报仇”。
荣戈虎目含泪,道:“师父,他真的不在了吗?”
看着他悲伤可怜的神情,我心下一酸,道:“嗯,别哭了。”
他一擦眼泪,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有些师弟听到他的话,也纷纷围上来,道:“是啊,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环视面前这帮激愤悲伤的师弟,感到肩上忽然像是压了块千斤巨担,压的我好痛好痛。我烦躁的摸了把脸,摇头道:“东厂用不了多久便会找到这,大家还是,散了吧。”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我嘴中挤出来的。
“散了?”荣戈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一个人怪眼瞅着我,冷笑道:“你怕我们大伙可不怕。东厂有何了不起,大不了殊死一战。古剑盟在江湖中声誉极大,届时振臂一呼定会有许多英雄相助,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我淡淡说道:“今晚叫大家来,便是商议这古剑盟的未来。我和楚嫣已准备退出江湖,你们自己决定自己的归处吧。”
我转身冷冷离去,只留下一干满脸惊愕的人在那争闹不休。
古剑盟终究还是散了。人去楼空,过去热闹的地方变的死气沉沉。
纸是包不住火,在雨香的逼迫下,荣戈将师父身亡的事告诉了她。
她没有哭,只是把自己关在房内三天。
整整三天,她水米未进。
荣戈呆坐在她的门前,呆呆坐了三天。没说一句话,没吃一丁点东西。
三天后,双眼红肿的雨香走了出来,见着我们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天就动身,去京城寻找我爹爹。我不相信他会狠心抛下我,不管如何,我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我没有说话。楚嫣可怜地看着雨香,道:“落杨,你看…”
我淡淡道:“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我们几个想深入东厂寻找师父简直是天方夜谭。既然我们还好好的活着,就没必要去送死。”
雨香抽动着鼻子,眼泪扑扑直下。楚嫣抚着她的头,小声道:“大师兄说的没错,我们斗不过东厂的。”
荣戈霍地凑过来,大叫道:“难道就这样算了吗?大师兄,是你说的,师父是为了救你才被东厂阉狗给害的。我不会讲什么道理,但我知道有一句话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娘生我时难产而死,算命的说我命硬会克死父母。我爹便狠心将我扔到了荒郊野外。我文公大伯将了捡了回去,又将我托付给了师父。是师父将我带大的,我的命是他老人家给的。如今,我就要将这条命还给他。”
我冷冷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他愤愤地捌过头,道:“我可没那样说。”
楚嫣对我道:“当时咱们只是看到师父身陷那些铁甲士当中,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兴许他还活着。”
我缓下脸色,道:“不可能的,雍孟恒是不会放过他的。”
雨香哇地大哭,道:“我不想活了。爹,现在没人管咱了,香儿下去陪你了。”
荣戈泪水满眶,道:“小师妹,你放心,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将师父找回来。”
看着他俩一抽一泣,楚嫣眼中的泪水也跟着下来了。
我转过身无奈地叹了口气,仰望天际白云苍狗,浮光变幻,心中轻轻划过一抹凄凉,缓缓道:“快收拾一下,尽早动身。”
荣戈冲上来,破泣道:“我就知道老花不是那样怕死的人。”
雨香擦巴眼泪,哽咽道:“先别急着收拾。可饿死我了,步姐姐,你快给我下碗面条,记着加五个鸡蛋啊,我要荷包蛋,半熟的那种。你快点啊,我快饿的不行了。”
荣戈急叫道:“我也要一碗,我要六个蛋,不过得是煎花蛋啊。”
我转过身,对楚嫣道:“我也想吃蛋。我要吃七个水煮蛋。”
楚嫣叹道:“五个荷包蛋,六个蛋花,七个水煮蛋。那我得要八个蛋,八个什么蛋呢?”
雨香嘟嘴道:“那就王八蛋咯。”
楚嫣捶了她一拳,啐道:“你个小丫头敢骂我。”
雨香破泣一笑,道:“就叫你王八蛋,哎哟姐姐,饿死我了,你倒是快点。”
楚嫣嗔道:“就你馋,我一个人怎么忙的过来。你和我一起去。”
二人打笑着离去了。我走到荣戈面前,正色道:“你可得想好了,这次咱们可是要九死一生。”
荣戈愣了一瞬,喃喃道:“九死一生?”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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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他微微抬起头,绝望地望向那五个消失在茫茫天际的身影。
法师一脚踩在他的头上,将他的脸重重埋在厚厚的尘土中。一股沙尘扬起,几道朱红的细流在土中汇成小流蜿蜒而去。
法师收起剑,傲慢地啐了一口,道:“一代药王,哼。把他杀了。”
话音匝地,两个黄衣甲士高举银枪刺下。
“慢着。”
两点枪尖停在半空。我弯身仔细看了看趴在地上的这个老头,道:“他真是药王?”
法师道:“我见过此人,不会错的。”
路方道:“此人在江湖极负盛名,就这样杀了未免太可惜。”
我转身对一个黑衣铁面人道:“带三百人传令将二十里沿途各路官道设立关卡,记住,每隔一里下一道。发现敌人就放信号弹,其余人一见便迅速赶去。”
那个人受命而去。我又对一黄衣人道:“带一百人于各路间来回巡逻。”
又一群人退去。
法师看了看周围剩下的十来个人和一地的尸首,道:“我们怎么办?”
我凝神看向金枢义他们离去的地方,道:“抓来几个当地村民,打听一下方圆二十里的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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