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神看向金枢义他们离去的地方,道:“抓来几个当地村民,打听一下方圆二十里的偏僻小路。”
法师笑道:“好主意,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待得他离去,我令那四个用银链缠着药王四肢的黑衣甲士松开的链子,将他扶了起来,道:“我不想杀你。不过希望你能知道他们会去哪儿。”
他眼神依旧空洞洞地盯着那个地方,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
我负手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想我明白是他们抛弃你了。”
他面无表情,眼神呆滞,麻木地张着嘴,直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说好了,解开洪荒古卷,共享宝藏。”
他的声音很轻,细若游丝,透着难以言叙的凄凉。
我盯着他的眼睛,道:“可能,他们应该是认为洪荒古卷比你重要,所以才不会折身回来救你。既然如此,也许咱们可以达成一个协议,帮我找到他们,你可以平安地离开。”
他眉宇间慢慢堆起一层怨气,脸颊肌肉不住抖动,眯起双目恶狠狠道:“金枢义,是你先负我,可别怪我不义了。”
我握紧了狂龙剑,嘴角抹过一丝冷笑。
……
一共两条路,法师疯子,观音去了一条,我和路方一条。
几经穿梭,我和路方在一路野静心盘坐。
等待,安静地等待。
风大雪急。路方紧紧身子,下意识的向我靠拢。
我有些怜爱地望了她一眼,解开外袍给她披上,道:“能不能答应我,今天不管成不成功,你一定要回到你爹那去。”
她乖乖点了点头,忽然道:“我想到一个法子可以不用冒险。你不如来我爹麾下做事吧。我爹在宁远驻守,那荒凉之地,又有重兵把守,东厂是不可能敢去造次的。对呀,我应该早就想到这些,我们别在这傻等了,就算真碰着金枢义他们,动起手来咱也占不着什么便宜,弄不好还会丢了性命。”
我摇头道:“你太天真了。听着,如果敌不过的话,我会护着你先离开的。你不要回头,拼命地逃,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路方道:“要是我不答应呢?”
“当然,如果你想死我也不会拦着。”
路方抿嘴不语,将头捌过一边。
时间,又开始悄悄地流逝。风雪无垠,吹不尽的凄凉寂寞。
冰冷的大地传来一丝轻微的颤抖。
我心神一紧,右手猛地握紧剑柄。
近了,近了。耳边清晰的传来马蹄砸地的答答声。
路方霍地站起,眉头紧锁,拔剑在手。
几匹骏骑从天际的茫茫飘雪中飞跃而出。路方未加思索,怒吟一声扬剑刺去。
马背上银光一闪,砰的脆声,路方的软剑脱手落地。
几匹马扬蹄人立,裂喉长嘶。马上有人怒吼道:“何人如此大胆,敢偷袭我四海帮吴帮主。”
路方面露痛色,捏着右掌虎口处,倒吸着凉气。
不是金枢义他们。
我不知道四海帮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他们可能要另选帮主了。
我轻轻将路方护到一边,打量着几位骑位,对其中那个精瘦长须的中年人笑道:“你可是吴帮主?”
他一拉缰绳,冷声道:“正是吴某,四海帮首任帮主,小兄弟是哪位,为何要在此偷袭吴某?”
我笑道:“只是认错人罢了,一场误会。我只想知道,刚才是哪位出手打飞了我朋友的剑。”
一个壮汉怒喝一声,道:“你个毛头小儿,怎么敢如此跟吴帮主说话。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女人,没打断她的手够便宜了。如再多言,定叫你们这对狗男女命丧于此。”
我敛住了笑容,冷冷道:“把你的话再重复一遍。”
他不屑地瞄了我一眼,纵声狂笑。
狂龙剑在鞘中剧烈颤鸣。路方害怕的看了我一眼,轻轻退到三丈开外。
风声依旧,只是。
多了声惨叫。
那个精瘦的中年人按着马鞍,哈哈长笑道:“不错,吴某纵横河南二十余载,自忖一柄长剑快及闪电。不过,你的剑倒叫我感觉有点意思。不错,你的剑很快。”
他身旁骏马上的那具无头尸体倒栽了下去。他冷眼一瞧,对身后几人冷冷道:“拿剑来。”
一人打马上前,将一长形布包奉给他。
他笑眯眯的打开布包,取出一把银白色的长剑。
我扬起狂龙剑,傲声道:“也许你现在就该向别人交代一下后事。”
他长笑道:“狂妄,年青人不知天高地厚,总会吃亏的。”
路方走过来,道:“不要纠缠太久,别忘了疯子那边。”
我点头道:“放心,不会太久,你到一边去,小心剑气伤体。”
路方走开了,我对她微微一笑,伸出两指在剑锋上一弹。
那个中年人道:“量你是小辈,先让你三招。快出剑吧,让我瞧瞧你的剑究竟有多快。”
是吗?
我的剑,是没多少人能看清楚的。
剑锋剧颤,剑气横空,剑意盛行。
轰的一声巨响,半空中突然炸起一个巨雷。
路方惊叫道:“是疯子他们发的信号,不好,遇着他们了。”
我狠狠盯了那中年人一眼,收剑回头对路主叫道:“快走。”
中年人冷笑道:“想走?刚挑起老子的兴致,就想脚底抹油。”
我没有答理他,拉起路方迅速往发信号的方向奔去。
身后又响起了马蹄声,想是几个人纵马追来。
我撒开脚步疾驰而去,将那些人甩在身后。
没半盏茶时间,便远远望到疯子等人的身影。
奔近一看,只见几百个铁面甲士围成一圈,圈内之人,正是金枢义一行人。
金枢义扯缰大叫道:“这等偏僻小道,竟也能被你们找着。”
我眼中出现了一个人。
唐宁。
她也注意到了我,绷紧的脸一霁,有些惊喜的看着我,却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有些害怕的看了几眼在她一旁的那个中年和尚。
一旁还有个老和尚。方前不久碰到他们这一帮人时,只有金枢义和那个蒙面少年出手抵挡,唐宁护着那个中年和尚躲在后面也未出手。而那个老和尚,到现在无止,他还是那付模样,紧锁眉头,低头望着手掌中的一块小纸片,好样在苦苦思索着什么事情,对身旁发生的事情不管不问。
他手中的东西,应该是法师所说的洪荒古卷。
所以,所有的人都保护着老和尚,而忽略了被黑衣甲士银链困住的药王。但那老和尚像是陷入了极度的苦思之中,一直对着那纸片发呆,竟是次次对扑面砍来的刀剑无动于衷,每次都是他人替他化解。
他虽没动过手,但法师跟我讲过,这些人当中,就数这个老和尚武功最为惊人。
身后忽地又响起阵阵马蹄声。转头一看,却是方才那些说是四海帮的人。
却听得金枢义转头对那中年和尚低声细语着什么。我凝神听去,模模糊糊听他讲道:“千机现正陷入苦思之中,万不可打乱他的思绪,否则前功尽弃。我们要强行冲出去,唐老弟,你待会可要跟紧了。看来老施出卖了我们,否则东厂怎么生知晓我们行走路径。”
却说那吴帮主喝止住他的手下,打马上前看了那几百铁面甲士几眼,忽地发出一声惊叫,脸色一变,对我道:“你是东厂的人?”
我没有回答。法师扬剑问道:“石竹,他们是何人?”
那吴帮主赶紧滚鞍下马,作揖道:“两位小兄弟可不要误会。哎呀,瞧瞧,真是大水冲了阎王庙,自家不认自家人了。小人吴应行,乃是河南拙帮四海帮帮主。两位可能不知,四海帮与东厂近年可是一直交好。小人这次来京城本是受大总管雍总管密令,可是在事先说好的相会之处等了两日,却怎么也不见雍总管的人影,这不,今日刚有弟子来报,说帮内生了变乱,才不得已先回的。念不着在路上碰着了几位,真是缘份呐。请问雍总管是不是要务缠身,忘了与小人的约会。几位可否引见一下雍大总管?”
说着他回过头,对他身后那几个骑在马上的人大声喝道:“还不滚下马来给这位爷陪罪。”
几个人连惊带惧下得马来,纷纷朝我作揖。
吴应行看了金枢义他们几眼,朝我道:“小兄弟是不是在执行什么任务,要不要吴某人尽一份棉薄之力。”
我冷笑颔首。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回到金枢义等人身上。
唐宁与我对视几眼。她看着身边几百个铁面甲士,又急又怕,轻轻催马,和那个中年和尚紧紧挨在一起。
忽见那个老和尚面色一沉,满目悲怆,仰天大吼道:“为什么,为什么就剩这最后一句解不开。为什么,无思叹有思,谁笑梦人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老衲殚精竭虑,为何就不能破解天机,难道,这几十年的心血就白费了吗。无思叹有思,谁笑梦人痴。这句话,到底暗指哪个地方?”
金枢义闻言惊叫道:“千机,你不是放言说解洪荒古卷是轻而易举吗。你可别吓我。”
老和尚烦躁地叫道:“别烦我。一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这可能是指某个典故,让我仔细想想。”
我对吴应行笑道:“看到那老和尚手中的小纸条没。把它抢过来,我自会带你引见雍大总管。”
我这辈子最讨厌小人,尤其是他敢伤害我身边的女人。雍孟恒已经死了,这个人既然要我引见,我大可将他送到地下去见雍孟恒。
吴应行一喜,往后一招呼,带着十来人径直扑向那老和尚。
老和尚正躁怒不已,见了吴应行他们,像是发泄似的怒吼连连从马背上跃起,大力挥掌,砰砰击在当前两人的胸口上。
只闻得两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两人跌飞出去,胸口内陷,肋骨也不知断了多少根。
二人当场毙命,两具尸体飞进那些铁面甲士中央。立时又是一阵巨响,五个人被撞飞出去,叫也未叫唤一声便倒地而殁。
如此雄浑刚猛的掌力。我不由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握紧了剑。
吴应行也不是傻子。他大骇之余赶紧收住了脚步,让他身后的几人冲了上去。
老和尚像发了疯的老虎一般怒吼连连,舞出阵阵掌影。闻得声声暴响,地上已堆积了十来具尸首。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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