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和路方都走了。路方在我连逼带吓下去了宁远。而观音却流浪江湖去了,她说她要去寻找到自已的家人。
她走的那天,我问她,她怎么去找亲人。
她掏出一块藏在衣领内的玉观音,那块玉观音只有半截,看样子曾经被摔裂了。她凝视良久,说,她要找到玉观音的另一半。
她走了,带着满心的希望和喜悦。
想起路方,蔡何那张忧伤的脸又浮现在我眼前。
我最不愿想的就是心事,让人心烦。
法师摆着大字占着屋内唯一的一张床上。疯子也犯困,问房东要了些茅草在冰凉的地上垫巴垫巴就倒了上去。
我有些心疼他,将外袍解下盖在他身上。
已近申时,日光正亮。
难得有这么好的太阳,我一时兴起,来到院内,随手折了根树杈舞起剑来。结果,一不小心,将一个放在树杈间的簸箕打翻,里面晒着些鱼干之类。
我拾起一块擦擦,轻轻咬了一口,咸咸的,味道不错,有点嚼劲。
当我正准备捡第二块时,发现鱼块上面多了一双脚。
抬起头,便看到火冒三丈的房东婆。
她叉着桶一样粗的腰,眼睛瞪的像鸡蛋,拉开架势刚准备扯开喉咙叫骂,我赶紧掏出一小块碎银。
她立刻笑的像吃了蜜一样,浑身肥肉乱颤,看的我心底发毛,怎么看怎么觉的她像是对我不怀好意。
我扔下银子,撒腿蹿回了屋子。
转眼百无聊赖过了十来天,每天要不闷在屋里,要不在街上瞎逛。法师说杀魏忠贤只是一时气话,他也没傻到将一条命陪上。
日子没滋没味的流淌着,我们仨人终究闲不住了,决定整些事来干。
还有几天就要过春节了,疯子提议去摆摊做生意,也赚俩钱过过年。
仨人大眼瞪小眼,商量了一下,结果我拍板而定,满怀信心的掏出花剩的一两六钱银子,准备大干一场。
可做生意我仨人一窍不通,于是决定先去集市上吸收点经验。
左看右想,三人最终决定卖年货,就卖花生糖果一类。
花了一两五钱的银子批来了三两钱的货,这全是疯子和法师的功劳。我们抬着东西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觉得十分新奇,内心亦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我们终于走上了正道,成了正经生意人了。
占了个摊位摆下东西,三人挤在一起坐着,见旁边的小贩一个个吆喝的价天响,我们谁也没好意思那样大喊大叫招揽客人。结果等了半天,除了一个要饭的小孩看着我们面前的东西流了半天口水,没一人来光顾。
疯子靠在墙角,抓着一大把瓜子和那小乞儿一起嗑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搭着话。
法师早就不耐烦了,道了句做生意怎么这么难,要了我身上仅剩的那一钱银子吃霸王餐去了,还美名曰去劫富济贫。当然,是劫别的油水济自个的肚皮。
我无聊至极,对身边那个卖死人牌位的那个人道:“喂,别叫了。大过节的你卖什么不好,卖死人用的东西,多不吉利。我一上午没生意,就给你这玩意害的。”
那个人本来喊的热火朝天,一听我这话,停了下来,在我身边坐下,道:“兄弟也是没办法啊,这祖上传下的手艺,真是损人呐,搞的我晚上做梦都梦到到处死人。要不是一家大小等着我去养,我哪想干这种折福的活。”
我抓了把花生给他,道:“吃两颗花生吧。先歇会儿。”
那人感动的不行,激动的说:“兄弟,我王大金活了这一辈子,你是第一个给我花生吃的。这份情,没说的,这个你拿着,日后也有用的着的地方,也省的花钱去买。”说话间塞给我一块灵牌。
我梗在那,哭笑不得,老不情愿的收了,还巴巴道声谢。
转眼到午时了,疯子谴走了那小乞儿,拍拍屁股走到我跟前,道:“竹哥,我饿了。”
那个叫王大金的人听了凑过头来,道:“要不一起去吃个饭吧。”
疯子咧着嘴笑道:“你请我吃饭,好啊。竹哥,走吧。”
王大金讪讪笑着,可能他没想到疯子是个那么实在的人。
我笑道:“初次见面,怎么能让王兄你破费。下次吧。”这句话算是给他一个台阶下。
他跟我客气了两句,收了摊,摇头晃脑哼着小调走向不远处的一间小饭馆。
疯子生气道:“他要请我们吃饭,你干嘛拒绝?”
我白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个甚。你自个有手有脚,别老问别人蹭吃蹭喝。”
疯子道:“你身上还有钱吗?”
我道:“给法师拿去了。这有许多糖果花生,吃些将就一下吧。”
疯子愤愤道:“法师真不要脸,他去哪了?”
我打了个哈欠,道:“京城哪座酒楼最好?”
疯子哦了一声,面色一喜,道:“我去瞧瞧他,免得他喝醉了没人扶他回家。”
说着一溜烟没了踪影。
我哀叹一声,将裤腰带一紧,挪挪身子靠着墙角养神,有气无力叫道:“卖年货啰……”
“老板,这花生怎么卖啊?”
一阵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传来。
这是……我心中一激动,睁开眼,果然,面前站着的正是路方。
我惊喜道:“你你怎么来了?”
她嘟着嘴道:“就不许我来看看你啊。”
她说这话时,笑嘻嘻的向身后看了一眼。
这时,我才发现,在她身后,还站着三个人。
一个男人,两个女人。
那两个女人,一个是观音,另一个,竟然是鸿荟。
她居然没有死。
而那个男子却十分眼熟,等我想起来时,更是大吃一惊。
因为他,就是那个被我杀死的人,御前带刀侍卫,铁貌君,路方的大哥。
我感到脑筋有些转不过来,觉的像在做梦。
在路方费力的解释下的,我艰难的想明白了。
一见钟情。
这就是鸿荟和铁貌君。
那日抓捕杨涟时,路方刺中铁貌君胸口那一剑故意偏了半寸。东厂那些人不是傻子,路方的障眼法根本没什么作用。于是,鸿荟说要补一剑,她那一剑像条蛇一样紧紧缠住铁貌君的身体,剑齿在他肌肉内来回穿梭,将他划的血肉模糊。
结果我们都以为他死了,但不然,鸿荟的蛇骨剑并未刺入他的内脏,造成的只是皮外伤,未伤及筋骨。
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用路方的话说,她看到铁貌君第一眼就动了芳心。
后面的事情我自然就想明白了。鸿荟要被送进宫,她问我借腰牌出东厂,说是去找个朋友,我正纳闷她在京城会有什么朋友,看来她是去找铁貌君了。而后面她在轿子内自焚想来是用来逃跑的障眼法。
怪不得,法师会说灵柩内不是鸿荟的尸首。
一想到法师,我心里不免有些担忧。如果他知道鸿荟没死,自会十分高兴,但鸿荟已喜欢上了别人,法师能接受这个打击吗。
路方的笑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她道:“石大侠,怎么落魄到摆摊混饭吃啊?”
我尴尬的笑笑,岔开话题道:“你怎么找着他们的?”
路方道:“回到我爹兵营时,便看到我哥和我嫂子啰。”
说这句话时,她俏皮的像鸿荟嘿嘿直笑。鸿荟满脸通红,捶了她一拳,啐道:“小丫头,再乱讲我叫你哥修理你。”
铁貌君揽过鸿荟,满目柔情,轻笑道:“早晚的事,干嘛介意。”
说着他转眼看向我,道:“让你见笑了。石竹兄,路方已多次向我提起你了,久仰,久仰。前事恩怨铁某人不会介怀,必竟你也是身不由己。”
他这话说的大度,我听着更是尴尬,讪讪道:“得罪了。”
观音伸了个懒腰,一脸疲容道:“别在这废话了,找个地方休息会吧。”
路方道:“石竹,我们大老远奔波而来,你可要做东请我们吃顿好饭。”
我面红耳赤,干笑着不说话。鸿荟看出了我的窘况,道:“那日借腰牌一事我还未谢你。”她转过头深情的看着铁貌君,“君哥,不如你备一顿饭宴聊表谢意。”
我急道:“这怎么行呢,远来是客,怎么能让你们破费,诸位若不嫌弃,到小舍一歇。”
路方笑道:“你怎生懂得这么多的礼数。请你吃饭又不是要你命,再说大家又不是外人。”
她话一出口便感到有些不对。鸿荟扑哧一笑,铁貌君亦是浅笑不语。
观音翘着个兰花指,对路方笑道:“你和他不是外人,我可是哦。”
路方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嘴上却硬要争辩道:“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炎黄子孙,所谓天下一家亲嘛,谁和谁都不是外人。”
我又好笑又难为情,刚要说话,却听到一阵破锣嗓子的大喊,“竹哥,快操家伙,法师吃霸王餐被人家暴扁了一顿。”
是疯子。
他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抢过靠在墙角的一条扁担,刚要拉我,却发现一大帮人齐刷刷望着他。
他看到了鸿荟,脸上的表情由怀疑变成了像见了鬼一样的惊恐。
啊…
疯子没命的尖叫,连连后退靠着墙角,道:“你……你不是死了吗?”
我费了好大口舌才将他从惊恐中拉回来。
疯子擦着冷汗道:“鸿荟你也真是的,这等大事也不和我们商量一下。法师为这事差点和魏忠贤玩命呢。”
鸿荟满脸歉意,道:“难为他了。”
疯子咂咂舌看了眼她身边的铁貌君,道:“这人怎么有点眼熟。路方,你啥时钻出来的,观音你不是要去闯江湖吗?”
观音打了个哈欠,道:“江湖哪有那么好闯,要不是在路上碰着路方,我差点就要进丐帮了。”
疯子哦了一声,忽的拍头道:“哎呀,竹哥你快点,法师现正满地找牙呢。”
观音笑道:“法师那么大个也会被人揍,真是新鲜,咱们去瞧瞧。”
一行人气势汹汹的向盘龙阁开去。才到那,便发现门口乱哄哄的围着一大群人,不时有人大声叫好。
我们挤了进去,只见法师躺在地上满口淌血。那个掌柜站在他身旁大声数落着什么。
在掌柜的身边,站着一个人,此人一袭白衣,面目冷俊,手摇折扇,气质不俗,一眼望去便知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看来打法师的就是这个人。
疯子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