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币相互触撞的清脆声响几乎是瞬间让所有的士兵顿住了动作,马特垂目望着皮袋下砸出的深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不可能,走私香料在哪里都是重罪。你们如果不是别国人的话,早就全部被抓起来了。。。。。。”
听着他明显底气不足的低语,商队车夫中缓步行出一名年轻人,接口道:“总会有例外的。”
马特霍然转首,眸子里凶光隐现:“你又是谁?”
那年轻人默然走到近前,蹲下身去随手一分,黑色皮袋便如纸扎般脆弱地裂开了豁口。金灿灿的光芒随之耀花了无数双眼睛,士兵们与茫然站立的商队首领一样,嘴巴尽皆大张得像只蛤蟆。
“只要点点头,它们全都是你的。”年轻人于袋中抄起一把金币,再任由这些令人发狂的金属体从指缝间滑落下去。
马特强迫着自己移开视线:“你们付出的代价,大得让我有些疑惑。”
年轻人满是疤痕的脸庞上现出些许笑容:“我只知道,这样的机会你一辈子也遇不上第二次。顺便说一句,如果你再犹豫下去的话,恐怕就有人要来打断我们了。”
马特微怔,环目四顾间,却见到几名高级军官自远处行来。短暂的内心冲突之后,他暗自咬了咬牙,挥手道:“放行!”
管他什么走私者还是敌国探子,眼前的钱足以买下一大块土地和几百个女人,那种生活会美妙得难以想象!
商队的马车很快便相继而动,驰入城门中去。望着部分低垂着风帽的车夫过于纤细的腰身,马特不禁略生疑窦。
无意间,他的目光掠过正被两名属下抬走的沉重钱袋,那黑色的皮层侧面上,赫然以银丝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三足恶鸟。
“苏萨克?!”马特的心头立时大跳。
从过往商人充满恐惧的谈论当中,他早已对这支纵横在斯坦穆草原上的强大马贼帮派耳熟能详。苏萨克又怎么会干起了走私的勾当?难道是他们已经厌倦了打打杀杀?
脑满肠肥的肯撒军官苦笑着摇头,始终忐忑不安的情绪逐渐恢复了平静。马贼是不至于捅出多大篓子来的,毕竟,这里可不是草原。
“换岗以后我们去喝上几杯,再找些姑娘玩玩!”定下心来的马特对着士兵们大声宣布,引发了一阵欢呼。
对他而言,好日子才刚刚开始。至于等待着那些“苏萨克”的,却是犹未完结的未知旅程。
“这一路上,多谢你们了。”
商队在城中的僻静地段缓缓而停,撒迦望向那名老年首领,略为点头示意。后方所有扮作车夫的机组士兵和女法师纷纷跨下马车,其中部分人迅疾散开,卡死了周遭每一处街口。
“不不,我得谢谢您才是。可那些钱。。。。。。”斯坦穆老人嗫嚅着顿住了话语。
“算是一点补偿吧!”撒迦笑了笑,在几名女法师的环侍下举步离去。直到这批相伴已有月余的同行者完全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商队护卫才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噩梦,终于结束了。
早在斯坦穆的边境,皇家军士们就已经遇上了风雪中东行的商队。在问清对方目的地之后,扮演着向导角色的老萨姆开始极力怂恿撒迦与他们同行。教廷的追兵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狼,从未停止过一刻追杀堵截,这让老人很是为孙女的安全担忧。
萨姆没敢把索菲独自留在小镇,对于这个无奈的决定,他显然是有苦难言。机组士兵们毫不避讳的日夜监视,已经让半途开溜的可能性变得极小,如今再加上整天和女法师粘在一起的懵懂孙女,老萨姆还能做的,似乎就只有绝望叹息。
摩利亚人直接了当的沟通方式,让商队中的护卫懂得了什么叫做横蛮和强悍。幸运的是,自从这帮煞神充当了车夫以后,沿途就只发生过两次小规模的对战。窥出破绽的圣裁执事在人数上虽然占优势,但他们所能施放出的圣光强度,无疑与枢机主教有着天壤之别。
警醒的目光寻获了敌人,却没有发现死亡的逼近。
没有一名银衣执事能够挡得住撒迦一击,他那直接而残忍的格杀手段令每个在场的人都感到了心寒。两次对战之下,追兵全无活口,而皇家军团这边,伤亡的数字为零。
有了(炫)畏(书)惧(网),也便就有了谦卑。不仅是商队中人在见到撒迦时战战兢兢,坐立不安,就连裁决队长布兰登,亦表现得有些反常起来。
因为他忽然发觉,在这个沉默的年轻人面前,自己什么也不是。
“长官,要不要把商队的人都杀了?我怕一转眼的功夫他们就会去告密。”疾行中,一名机组士兵低声问道。
撒迦转首看了他一眼,道:“没必要。他们都很清楚,教廷不会放过与异端有任何牵连的人。”
“您似乎有些变了。”旁侧的罗芙悄声低语,明媚的眸子里微现讶然。
撒迦默然片刻,冷笑道:“变的是这个世界,而不是我。”
众人身处的城池,名为“罗赛”。这里并非萨姆口中的目的地,数十里开外的斯比兰托港口,才是他信誓旦旦所称的“绝无半点危 3ǔωω。cōm险可言的中转站”。
是的,还未至终点。
早在百年前,水运就已经成为了坎兰大陆上最为便捷安全的运输方式之一。纷飞的战火使得陆地上的商路遍布险阻,正是因为如此,航海时代才得以来临。
海洋本就浩瀚而神秘,而光明教义中所描述的种种异事,更是令人们对大陆以外的未知世界充满了恐惧。几乎是每个信徒都深信,或许大海会有尽头,而彼端,则必然是妖魔横行的地狱。
于是局限性便顺理成章地通过环绕着坎兰大陆的航路表现了出来,对于船长们而言,无论捕鱼还是货运,近海都足以满足一切。至于危 3ǔωω。cōm险的事情,还是交给不要命的疯子去做好了。
在斯比兰托港口,最出名的,同时也是经验最丰富的一位老船长,名字叫做古曼达。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却能在酩酊大醉的情形下掌舵闯过暗礁丛生的海域;他对海洋充满了疯狂的好奇心,曾经十余次扬帆远航,最近的这趟若不是归途中遇上降雨,恐怕就已经因为储水耗尽而活活渴死了全船人。
无论是雇主,还是船上的水手,都习惯性地称古曼达为“疯子船长”。
在很多年以前,萨姆也这样叫他,
第二十二章 远航
斯比兰托并不是肯撒最大的港口,但却是最繁忙的。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带来了航运上的便利,同时亦带来了如潮商机。
每天都有着大批来自天南地北的商人进出于这里,毫无品味的光鲜衣着与标志性的吝啬奸诈,成为了他们身上不多的共同点之一。港口内林列着数百家大大小小的酒馆,而能够在里面肆意调笑流莺的主顾,似乎就只有荷包鼓胀的异乡客。
相较于货主们的粗鲁张扬,出现于酒馆里的各国水手则要显得沉默得多。他们喜欢买上整桶烈酒回船痛饮,于海浪的拍拂声中静静享受难得的闲暇。长年累月的漂泊早已令孤独不再可怕,对于这些黝黑健硕的汉子而言,或许喧嚣的陆地只是暂时停留的驿站,而大海,才是真正的生息之地。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航海者都能够承受命运无情的煎熬。部分人的性格逐渐变得阴骛且凶狠,经常会因为一点点摩擦而与他人大打出手;还有些不识半个大字的家伙终日寡言少语,除却偶尔会在妓女身上发泄肉欲之外,酗酒,便成了他们唯一缓解重压的方式。
“疯子船长”古曼达,是个特殊的例外。他从来就只是为了喝醉而饮酒,不为发泄,也不为消愁。沉溺于混沌醺然的感知世界里,是这个矮壮老头的最大嗜好。
至于航海,那是他的生命。
每个上了年纪的人,都或多或少地存在着记忆力减退的现象,这就像衰老的牛羊会褪毛一样正常。可是当健忘和醉酒结合在一起时,其可怕程度赫然已超乎了很多人的想象。
此刻的萨姆,也正是因此而叫苦不迭。
在斯比兰托那潮润咸湿的晚风中,已完全由旅店老板转职为向导的老萨姆带着众人熟门熟路地寻进了一家酒馆。酒馆不算太大,斑驳褪色的门窗印证着悠悠岁月的烙痕。挤满了醉鬼的店堂内穿梭着几名长腿丰乳的女侍者,不时会有毛茸茸的大手从各个角度摸上她们的屁股,随即响起的娇嗔笑骂声让数百支于裤裆内怒耸的硕大凶器更是几乎要将桌子顶翻????。
于酒台前的一排位置上,萨姆找到了两眼发直,浑身酒气熏天的古曼达。和料想中一般,只要口袋里的钱还够付酒帐,他就宁愿把时光消耗在这家破旧的酒馆里,而无意去接受货主们的委托。
刚刚松下一口气来的萨姆很快就被疯子船长表现出来的迟钝反应所惊呆??他顶着满头乱蓬蓬的卷发,脸色青白,眼神涣散地活像个还能喘气的死人。在直愣愣地瞪视了萨姆老半天之后,古曼达搔了搔脑袋,满脸困惑地问:“你是谁?我欠你的钱么?”
萨姆愕然半晌,方才一把按住对方的肩头,大声道:“船长,是我!二副萨姆!不认识我了?每年夏天我可都会回来看您的啊!”
古曼达面露(炫)恍(书)然(网)神色,喜道:“哦。。。。。。我记起来了,是你小子!哈哈,十几年没见,你已经变得这么老了!”
萨姆唯有苦笑:“船长,您怎么又没出海?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再也没有水手敢为您做事了。”
“笑话!就凭我古曼达的名字,还怕找不到手下?什么货主不货主的,老子要的是远航,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成天在近海里兜来兜去!你见过只会低飞的鸟吗?如果有,那一定是刚从蛋壳里爬出来的雏儿!总有一天,我会征服整个海洋,古曼达?克劳的名字将永远被每一个航海者牢记于心!”
疯子船长喘着粗气站起身,一口干掉了杯中的烈酒,本已清明了几分的眼眸重新变得浑浊起来。茫然环视了周遭片刻,他的目光定在一旁的阿鲁巴身上:“你是谁?我欠你的钱么?”
半兽人咧嘴干笑道:“我叫阿鲁巴,从小到大都很穷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