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冯裤子愣住了,夏小洛作思考状,回头补充了一句道:“对了,这种片可以趁春节的时候上映——就叫他贺岁片吧。”
只是若无其事的一句,就让这位冯导彻底呆若木鸡,一双眼睛小眼睛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直接就哭了,先是抽抽嗒嗒,接着涕泗涟涟,嚎啕大哭,如丧考妣。
曹浩暄一皱眉,道:“别丢人行不?你咋那么好哭呢?”
冯裤子一抹眼泪,止住哭声,道:“我谢谢这位小兄弟,给我指出了一条明路啊。”冯导最近戏路不顺,经过夏小洛一点拨,不禁有醍醐灌顶之感,自然对夏小洛感恩戴德。
曹浩暄拍了下他的肩膀,道:“那就好好拍电影吧。”
夏小洛心想,这冯裤子导演还真像后世他朋友写的传记里说的那样爱哭天抹泪的。
接着把夏小洛介绍个一位叫谭歌的音乐人。道:“这位是我的朋友夏小洛,少年作家。”
“谭歌。国家交响乐团的作曲家,自己也有唱片公司。当年中央音乐学院的四大才子之一啊,亚运会的曲子都有他写的部分。”
谭歌有几分高傲,嘴里很礼貌地道:“过誉,过誉。”其实心里对夏小洛很是瞧不起,但是,他也要卖曹浩暄的面子,只是微微一笑。
夏小洛也不以为意,作曲家和我有个蛋关系。
曹浩暄带着他走了小半圈,却唯独闪过了袁浩一伙人,看来曹浩暄对此人真是不屑,甚至连和他一起的那几位老板模样的人都不待见。
而袁浩看曹浩暄对他如此不屑,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不大高兴,身为华夏第一大黑社会的青红帮京城分舵的老大的儿子,到哪儿不得有人供着?他当然也很是骄傲。
他不禁朝一直很受曹浩暄礼遇的夏小洛看了一眼,一瞥之下,很是失望,继而产生对曹浩暄的一点轻蔑,都说你曹少爷如何聪明绝顶,也不见得如何么高明么!
别的不说,但看你一直挺看重的男生,也不见得如何出彩,穿着邋遢,相貌平平,甚至脸色还有一丝病态的苍白。
可是,夏小洛身后那个远远跟着他的女孩子却让袁浩眼前一亮,这女孩真给人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感。让周围那些浓妆艳抹珠光宝气但是容貌平平的女子相形见绌。
心说,真是极品尤物,和那名叫夏小洛的男子站在一起真是鲜花插到牛粪上。
看夏小洛和曹浩暄在和众人应酬,而楚秀菡远远地有点无聊地站在后面,袁浩很巧妙地甩开众人,径直向楚秀菡走去,微微一笑,道:“美女,能和你聊聊么?”
楚秀菡远远地看着夏小洛在人群中穿梭,不过,在她眼里,只有夏小洛一个人,其他人在她眼中只不过是行尸走肉。
袁浩又问了一声,楚秀菡仿佛从梦中醒来一样,这才扭过头来,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地看着墙边的油画。
袁浩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很欣赏,他见惯了在社交场所举止得体搭讪熟稔,对一切信手拈来的女人,楚秀菡这种在社交上很生涩甚至有几分的女孩子对他来说别有一番风味。
楚秀菡不再看他,转而看着墙边的油画,油画虽然都是一些名画的复制品,比如蒙娜丽萨,这玩意本来在法国卢浮宫挂着呢,自然不能挂在信华公司。
但是都是高级复制品,足以以假乱真。还是值得欣赏的。
看楚秀菡这么冷冷无语,只顾专心致志看着墙上的油画,袁浩很耐心地微笑道:“小姐,怎么称呼?也喜欢油画么?”
楚秀菡并没有转过头来看他一眼,袁浩不能看见他的表情,但是能看见楚秀菡微微点头。
走到一副油画前,这副油画是法国新古典主义画家大卫的名作《马拉之死》,也是这次画展最有名的油画,是不是真迹不好说,至少没有标明是复制品。
画面上的马拉赤身躺在浴盆里,鲜血从创口中涌出,已经死去的马拉脸上带着一种绝望的表情。
袁浩有意卖弄自己的艺术修养,侃侃而谈,道:“我认为画面上马拉的形象是作者按照马拉真实的相貌创作的,因为大卫和马拉是同时代的人,大卫生于1748年,到1793年马拉遇剌时已经四十五岁了,注意,他只比马拉小五岁,而马拉当时是巴黎的名人,经常在群众集会上讲演,巴黎的市民几乎都见过他,那么画家大卫显然也熟悉马拉的相貌,也幸亏是大卫把他画下来了,不然我们今天怎么会知道马拉到底长得是什么样子呢?”
楚秀菡扭过头,饶有趣味地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看那幅《马拉之死》。
袁浩被她看了一眼,虽然眼神平明,没有他期待的崇拜,但是依然大受鼓舞,如同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继续自认为很幽默地道:“那时还没有发明照像机嘛,大卫是法国新古典主义的代表,皇家学院院士,早期作品还带有罗可可风格,后来转为古典主义,这是他最重要的作品。”
袁浩看周围不断有美女围了过来,不断点头赞许,以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越发得意,完全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他远远地指点了一下画的几处,极力压抑心中的兴奋,道:“大家看,这幅油画以极为简洁的古典手法成功地将肖像的描绘、历史的精确性和崇高的悲剧性结合在一起,有力地突现了这位‘人民之友‘的英雄主义特征,成为纪念碑式的现实主义历史画名作……”
楚秀菡看夏小洛来了,从人群中走出去,一脸欢悦地挽着夏小洛的胳膊。
曹浩暄看着夏小洛戏谑地道:“小洛,眼光不错哦。”
夏小洛一本正经地道:“普通朋友。纯洁的男女关系。”
楚秀菡轻轻掐了他一下,却一脸笑意。仿佛对她来说,能站在他身边就是一种荣耀。
楚秀菡走到夏小洛身边,一脸亲昵的样子,让袁浩很是愤恨。
他看着夏小洛一身土气的装扮,有意让他出丑,道:“这位夏先生,听曹少说,你是少年作家,想必对绘画也应该有所见解。文学和绘画,一门作为语言的艺术,一门作为视觉的艺术,都是来源于一定的社会的现实生活,有共通之处。状物和抒情的角度,它们都是通过对形象的塑造而形成彼此共同之处,绘画从其作为一种独立艺术形式产生之初就与文学发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一番宏论让几位美女看他的眼神又灼热了几分,都知道他家大业大,身价数亿,手下握着几个大公司,又相貌俊朗,早已经暗自倾慕,现在看他谈吐不俗,学业渊深,不禁更为欣赏,简直可以说是崇拜爱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就连一向很是看不起袁浩的曹浩暄,此刻也不禁微微点头,心想,袁家倒不都是草包。
而此时,很多此前一直不怎么看得起夏小洛,都以为曹浩暄如此捧一个高中生很不可理喻的那些权贵、富商和各界名流也都走过来,看夏小洛有何高见。有的甚至带着几分看笑话的心态。
夏小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真想知道我的看法?”
袁浩微微一笑,道:“洗耳恭听。”
夏小洛淡淡地道:“我认为你刚刚那番话,完全是误人子弟,狗屁不通。您对马拉的看法,让我感觉很不入耳。”
所有人都大感意外,也感觉夏小洛说话过于狂妄。袁浩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怎么也没料到夏小洛如此彻底而直白地否定他的看法。嘴角牵动,冷冷地一笑,道:“愿闻其祥。”
夏小洛道:“您凭什么认为马拉是个英雄?我看他不过是个杀人狂,除了被法国大革命时期的暴民所爱戴,稍有理性的人都认为马拉是个刽子手。说到英雄,我认为恰恰应该是剌杀马拉的人,夏洛蒂·科黛,她才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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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小小权贵震京城(五)
一位站在旁边一直倾听两人讨论的人民大学的史学女副教授,道:“教科书上说它是最彻底的一次资产阶级革命,而马拉是当时雅各宾派的领袖之一,是被称为‘人民之友’的英雄。先生的观点未免太过于离经叛道吧?”
夏小洛嘿然一笑,道:“首先我要讲明的是,《人民之友》并不是马拉的称号,而是马拉在1789年创办的一份报纸,不错,《人民之友》是为底层民众说话,但是由于它的非理性,也将底层民众的破坏欲煽动起来,最后演变成暴民政治。1790年以后,马拉开始抛弃自己原先标榜的自由平等理念而倡导独裁,并且鼓吹革命恐怖,此时杀戳成了主要目的。1793年是法国大革命的一道分水岭,雅各宾派的领袖罗伯斯比尔、马拉、丹东等人开始着手清洗反对派,推翻吉伦特派,由马拉自任主席成立了公安委员会,开始了血腥的恐怖统治时期,在这一时期,大约有四十万人被处死,没有正常的审判程序,任何人的一句诬告就可以将一个无辜的公民送上断头台。诸位应该感到庆幸,没有生活在那个时代,不然凭诸位先生小姐的气质、谈吐、衣着及所关注的问题和谈话方式,就可能会被当做贵族送上断头台,如果仅从底层民众对事物的好恶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那就太可怕了。我们可以做一个荒唐的假设,假如马拉先生又复活了,而且嗜血的恶习未改,他现在正藏身于北京某个胡同里为《人民之友》撰写文章,马拉先生固执地认为,今天来参观画展的人们都是人民的敌人,因为他们的这种爱好和底层民众的思想感情格格不入,并且出身可疑,即使不是贵族,也不会来自底层民众,如果杀掉这些倒霉蛋就可以使人类获得幸福,那何乐而不为呢?不知各位是否愿意为了人类的幸福做那献上祭坛的羔羊呢?”
那位女教授微微点头,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一位史学的行家,更让她震惊的是,说出这番话的竟然是一位高中生。
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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