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你为什么要住在这里,穿ARMANI的先生?”
“住在哪里,对我来说,没什么分别。”雷涛轻咳了两声,转向汪紫衣的方向,声音更低了些:“但是这里,真的不适合你。”
“谁说的?”汪紫衣突然笑了,“你不知道吧,我有个癖好,喜(…提供下载)欢研究人。特别是研究和你一样有些奇(提供下载…)怪的人。所以,我才决定做到这里来,做你的邻居,好好地,研究你!”
汪紫衣就这样住下了。不过,有了前面的教训,尽管她每天都蠢蠢欲动地想跳到对面,把那个差不多已经发了霉的人拉到太阳下面好好晒晒,但也仅仅是想想而已。那扇门经常是虚掩着的,但她却不敢贸然地推开。
自傲若他,自卑若他,若没有把握一击而中,那颗重重包裹的心只怕是再拉不出来。
于是,在接下去的一周中,汪紫衣什么也没做。她只是悄悄地倚在自己的门边,看着拎菜的陈姐进去了,做完饭的陈姐出来了。高高兴兴的陈姐进去了,哭丧着脸的陈姐出来了。而那个人,从来没有出过那扇门。
那一夜,窗外月光很好。坐在窗前的小桌子边,莫来由地就想写点什么。拿出笔记本,点开电源,还没等界面出来,耳朵却被一种有节奏的声音吸引了去。
“叩、叩……”一下一下,像是什么东西点在水泥地上,在寂静的夜里,那个声音清晰而苍恻。
汪紫衣惊跳起来,迅速走到门边,轻轻地拉开自己的门,向外看去。
竟然,是雷涛!
虽然已经是一个背影,汪紫衣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穿着质地精良的西服,背挺得很直,步子稳健从容。除了那根黑色的手杖点着水泥地发出的“叩叩”声,他几乎与常人无异。
这一刹那,她好想冲上去,扶着那人的手,把他安全地送下漆黑幽深的台阶。可是,想到那张萧瑟清冷的脸,她不敢。她能做的,只是辗转到窗边,掀开窗帘,等待那个身影。
仿佛过了很久,那个她熟悉的,颀长的、孤独的的身影才出现在楼下的青石小路上。她看着他,把手杖背在身后,慢慢地向前,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
再坐下来的时候,写点东西的感觉荡然无存。随手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蓦地跳出两行字。
我居然邂逅了他,在风光旖旎的小镇!
看着这行字,不知在小桌前呆坐了多久,直到那熟悉的“叩叩”声再度冲进了耳膜。汪紫衣一惊,人已经冲到了门边。
果然是雷涛。许是喝了酒的原因,他一向苍白的脸竟然有些微红,步子也有些飘浮。许是因为已经上了楼,他连眼镜也摘掉了,手杖反背在身后,走得有些慢。过道的灯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细长的眼睛似乎也因此有了光芒。
突然,他直直地朝汪紫衣这边走过来,吓得汪紫衣赶紧合上门捂了嘴连连后退。不过,他并没有走进来。透过门缝,看到他直直地站在那里,手扶着额角……
隔着门,汪紫衣几乎听见了门外那有些粗重的喘息。压抑住自己开门的冲动,汪紫衣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慢慢地走过自己的门,向着斜对面走去,轻咳一声接着一声……
那边的门轻轻地关上了,过道又恢复了宁静。汪紫衣“刷”地拉开门,放轻了脚步走到对面,轻轻地把耳朵贴在门上。除了低低的断续的咳嗽,什么声音也没有。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晨跑回来的汪紫衣正思忖着一会儿拿出自己的宝贝,沿着那条江边小路,取点别样的风景。可是站在自己门前摸钥匙开门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她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对面的门竟然一反常态地大开着,而那从不在白天出门的人竟然站在门口,望着自己的方向。刚才因为专注在自己的思想中,汪紫衣上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形,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一时间,她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望着他。他今天穿了一件深咖的衬衣,外套一件米色的薄呢西服,一条黑色的剪裁精良的裤子把他原本修长的腿衬得更加漂亮。他没有拿手杖,倚着门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在等人还是要出门。
“你,看够了没有?”对面的男人突然悠悠地开了口,吓得汪紫衣手上的钥匙一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汪紫衣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依然戴着那副茶色的眼镜,清晨过道的光并不强,他的脸恰恰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他真的是瞎的么?蹲下去拾钥匙的时候,想起昨夜自己的那些举动,如果他不瞎,那么……脸突地就红了。
“我听见你上楼的声音,也听到你摸出钥匙的声音。可是,我没听到门响,也没听到你的脚步再移动。一个摸出钥匙又不开门的人能做什么呢?无非就是肆无忌惮地打量对面站着的瞎子。”雷涛的声音不紧不慢,却说得汪紫衣的脸愈发地红。
她居然忘了他是雷涛,一个那么精明敏锐还聪明的人!
“嗨,雷先生,你早。”匆促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解释自己刚才的行径,只得红了脸给他打声招呼,“我……刚晨跑回来……那个,外面今天天气很好。”
顿了顿,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握了握手中的钥匙,冲着那个看不清表情的人,大声说了句:“我刚正在想出去走走,要不要一起去?”
90、邻居(2) 。。。
汪紫衣说完那话心里也有些懵。不过,说也说了,大不了就落个“厚脸皮”的名声,她反而觉得心放得很开了,索性抬起头,直直地望着斜对面的男人。
男人应该是被她震住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什么也没说,只摸出一支烟,慢慢点上,借着吸烟的功夫,似是把身体舒展了下,往着斜对面的方向挪了挪,仿佛在等汪紫衣接下来的话。
你深沉个啥劲啊?汪紫衣暗骂了句,故意把手上的钥匙弄得稀里哗啦响,声音却淡了下去。
“太阳挺大的了。我这人啊,怕晒,我准备走了,雷先生,你呢?”
沉默了片刻,那个男人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汪小姐请自便。”
把心中能想到的骂人的话统统用过一遍之后,汪紫衣迅速进门收拾了自己的相机,关门离去。
可是,虽然她把门甩得震天响,虽然她没有再回头看那个人,背后隐隐传来的咳嗽还是让她的心微微地紧了一紧。
一个上午,汪紫衣抱着她的宝贝几乎跑遍了小镇的每个角落。桥头银杏、桥下小船、路边野花、远山孤寺……全都成了她捕捉的美景。回国一个多月了,这半天收集的居然是让汪紫衣最满意的瞬间。所以,倚在小桥石栏上休息的时候,蓦地就想起个把月前那家国内知名的旅游杂志的约稿邮件。把弄着相机瞅瞅,倒是蛮符合当初他们要求的那种题材。看看太阳已高,也有些热了,收拾了下相机,汪紫衣打道回府。
站在自己门口掏钥匙的时候,下意识间就往斜对面瞄了瞄,那个男人当然没在那里了。可是,他的门居然半开着。脚步刚往那个方向移了移,心中反抗的声音已占了上风。
你想当“**狂”啊,人家门开着,你就想往里面去?那个人虽然看不见,心可亮堂着呢。自己该干嘛干嘛去吧,别让人一会儿看了笑话。
摇摇头,自嘲般笑笑,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对面的影响,进了门,居然也没顺手关上,只是把它虚掩着。
拿了自己的笔记本,迅速倒出今天上午的照片,再开了邮件,给那家杂志社发送了出去。关电脑的时候,对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响得汪紫衣的手都不由得一抖。尽管心中警告了自己千遍,脚却没再听大脑的指挥,已迅速移到了自己的门边。
那边的门依然半开着,门口没人,但雷涛的声音却穿过了两道门,很响亮地传进汪紫衣的耳朵里。
“烦请闻局长转告他们一句话,我在这边很好,不劳他们费心。如果他们能少来打扰我的清静,我会更加感激不尽。”
汪紫衣认识雷涛这么久了,听过他平静无波的声音,听过他淡漠疏离的声音,听过他低沉颓然的声音……单单没听过的,便是现在他的这份勃然大怒的声音。
汪紫衣把门稍稍再拉开了一些,想看看那边究竟是何许人,能让一贯清冷淡定的雷涛也爆发出这样的声音。但是,尽管她脖子都伸得酸了,除了那扇半开的门,什么也没看到。
那边似是有另外一个人在低低地说着什么,但是雷涛却再没发出声音。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那人出来,汪紫衣只得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脖子,收回自己的头,小心地关上了自己的门。
就在这当儿,那边却又动静了。先是门“咣当”一声,然后再一阵急促的皮鞋点击地面的“踏踏”声,似乎还有轻轻的叹息声。
汪紫衣小心地拉开门,可是那个人已经走到楼梯口了,她只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
还没等她想清楚这件事,对面又“哗”的一声开了门,一整包东西被雷涛丢了出来。汪紫衣终于有点呆不住了,她一把拉开自己的门。
“雷……”后面的话还没喊完,那门又“哗”地一声关上了。汪紫衣狐疑地看了看走廊,再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门,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向那堆东西走过去。
那是一包营养品,各种各样的,而且全是品牌货。汪紫衣有些小心地把它们拎起来。那里面有玻璃容器的东西,刚刚那一摔,那些东西已经被摔得乱七八糟,里面红的、白的、黄的……流了一袋。汪紫衣冲那袋乱七八糟发了一会楞,然后突地冲那扇紧闭的门做了个鬼脸,下一秒,她的手已经狠狠地敲响了那扇门。
“雷涛,雷涛,我知道你在在里面。开门!”
只等了片刻,门便从里面开了,雷涛有些怔忡地站在那里,茶色的眼镜遮掉了他大半张脸,除了紧抿的嘴角,汪紫衣是看不出他的表情的。
“雷涛,这是你的东西!”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