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面沉似水,气势逼人,命我奏请休妻,惊的人冷汗直冒,任我怎么求,她也只是板着脸,不肯改口。我赌气让澜儿回家,是想理理心绪,冷静下来,想想今后的日子;可如今,别人要她从我身边离开,我才彻底慌乱无措,叫人如何能接受?!
直到皇上命人将我叫走,额娘都没改变心意,让我休妻将浅香扶正,皇上将重任差事交待下来,命速速办妥,恍恍惚惚出了宫,只觉心烦意乱。
夜里回了家,无意识走到澜儿院门口,怕她心里难受,本想说几句话安慰,可看屋里已经熄了灯,想是已经睡下,我不知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回想起,以前无论我回来多晚,都会看见她屋里留着亮光,等我回来。可眼下,又觉得解脱,因为我不知该怎样承受她白天冷若冰霜的眼光。
皇上交待的紧要差务不可延误,一走就是好几天。心里仍惦念着她的境况,不过我想,分开几天也好,兴许再见面,就如以前一样了。到底,还是我先低了头,盼着同你和好如初……
等我抓紧把差事办利落,回府后装作无意识的随口问下人,福晋在哪里。才从他们口中得知,澜儿已经在好几天前,就回娘家去了。
我顾不得面子,跑到她房里,才知道她是真的走的了无牵挂,屋里收拾的空荡荡,但凡喜欢的都不见了,连贴身下人都被带走了,看来是真铁了心和我再无半点瓜葛,是不是?桌上留了信给我,我像抓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拆开看,才知道她真是恨我不浅。
“归家、勿念”,好你个完颜滺澜,多写几个字会要了你的命吗?还是你已经不稀罕,再和我多说一句话。我只觉得自己拿着信的手,从指尖儿透凉到骨髓,原来对你来说,我就值这四个字而已。
好,你叫我勿念,那我就不念。只当没你这个人,你就从不曾在我这儿出现过。后来的日子,我和往常一样上朝、办差、骑马打猎,享受着别的女人低眉顺眼的敬畏和照顾。
我想要她知道,没有她,自己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可她怎么会知道呢?澜儿走的干干净净、全无半点音信。原来我骗的是自己,挥不去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到底我把什么给丢了?
原来她那‘勿念’两个字,是在笑话我,她知道我一定会惦记,会想念!就如以前我告诉你的一样,想我的澜儿有没有睡好,有没有好好吃饭,那个严厉冷酷的阿玛有没有给你气受,他该怎么责罚你被宫里给撵回家?你的家人有没有笑话你?那些闲言碎语伤着你没有?可我想了这么多,最想知道的竟还是,你有没有想我……
夜里醉生梦死,清晨醒来的时候,脑子昏沉沉,我睡在浅香屋里,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让我有些莫名心慌。
后来顺保小心翼翼告诉我,昨儿晚上爷在花园喝多了,下人拉不住,叫侧福晋来劝酒。可爷扯着侧福晋叫福晋的名讳,我们也不敢拦;侧福晋阴沉脸色,不让奴才阻拦,任凭爷一直叫名字。
顺保劝我既然想念,福晋又没什么大错,就不如去接她回来;说您不去接,福晋也不敢自己回来。他这话说的客气了,我当时就在想,我的福晋,没什么事儿,是她敢不敢的,只有她想不想!
其实,最让我揪心惶恐的,是自己酒后胡言,叫澜儿名字倒不要紧,只是我怕在浅香面前,有没有透露出澜儿和十三哥的半点过往。本来是件小事,但浅香的心机太深沉,唯恐她捕风捉影,到额娘面前添油加醋,若真如此,我该如何把事情压下来。
就在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滺澜啊,原来到了这个地步上,我最先想到的,竟然还是怎么去袒护你……
可人就是如此,妥协一次,就会成为习惯,事事迁就,久而久之,连自己都忘了。许是我上辈子欠了你,这辈子,下辈子,都心甘情愿偿还。
回回神,此刻,太子在我剑下,皇帐近在眼前,等的一刻,终于来了。澜儿,我说过不会让你担惊受怕,这句话,和我许给你的每个承诺一样,拼了命,也会信守……
作者有话要说:嗯,十一过节事情多,呵呵,把更文耽误啦。奉上十四爷的番外第二篇,很多过去的事情,也终于渐渐明晰起来。
还望大家喜欢,盼能给个回应啦,是否喜欢呢?嘻嘻~~~
稍晚会有正文,一废太子~~~
愁霖腹疾俱难遣 万里西风夜正长
暗夜中,寒光一闪,十四的佩刀落在太子脖颈上,左右护军见此情形,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面前的两人同为皇子,其中一个还是未来皇上,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唯恐冒失冲撞,惹来杀身之祸。
方才十四叮嘱我速回帐中等他,神情郑重,不似玩笑。他如此紧张,必然是有大事要发生。照眼前情形来看,他和太子已算是彻底撕破脸,只是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难不成,太子意图行刺?
太子缓缓站起,轻笑着抬手拂落十四的佩刀,小爷反手将刀又落在太子肩颈上,一来一往,远远看去,兄弟二人如同在玩笑,令外人更不敢冒然插手。
“小十四,闹着玩也该知道收敛,如此不懂规矩,真叫人寒心……”,太子神色阴翳,目光森冷,不顾肩膀上还落着十四的佩刀,步伐缓慢的往十四面前逼近。
“我这不是,给您留着面子呢吗?”,十四小爷目光冰冷幽深,浅浅笑着,将佩刀又往前探了几分。
“好你个大逆不道的东西,狼子野心,以下犯上,今儿连我也敢冒犯冲撞!来人,把他给我拿下!”,太子突然将肩上佩刀打落,往后退了几步,厉声招呼身旁护军,以犯上的罪名,将十四擒下。
“太子爷,别白费力气了,今儿我值夜,本就应在此驻守。倒是您,鬼鬼祟祟,形迹诡秘,在皇帐之外游移多时,几次伺机向内窥看,不知包藏何种险恶祸心!太子违抗皇命国法,私自窥看皇帐,拿下!”,值夜皇子身负守皇帐的责任,自然有发号施令的权利,护军听闻此令,将太子围在其中,只是没个敢上前,“拿下!畏缩退后者,一律按谋反罪责惩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管你是太子又如何?守帐皇子的命令,就应听从。小爷一抬手,护军上前将太子反手拿下,送交皇帐之中。
一阵寒凉夜风,令我深深打了个冷颤,太子今儿疯了是怎的?窥看皇帐,罪责形同谋反,他到底想要干嘛?
回到帐中,哪还敢踏实安寝,歪在榻上闭眼假寐,时不时被帐外阵阵骚乱惊醒,想来此时此刻,确实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捱到天明,烛花堆落桌案,十四小爷才回来,“澜儿,收拾收拾,晌午一到,即刻启程。”,帮他把佩刀摘下,简单梳洗换衣,片刻未曾歇息,眼看又要往外跑。
“他,可是出大事了?”,慌忙将小爷胳膊拽住,眼下形势不明不白,谁能踏实?好歹有句话,也让人心里垫个底。
却见小爷回头浅浅笑,眯着眼睛,把尖尖虎牙都露出来,叫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他要倾诉衷肠。“对,五花大绑在帐内,被禁军严密看管!”,耳边被气息扫的发痒,小爷的声音细不可闻,昨夜皇帐内必有一番审讯折腾,依目前情势看来,是太子行迹败露,暂时落了下风。
“他又抽什么疯了?”,我就不明白,太子昨儿的行为,肯定不是造反,以他的心机谋略,绝没傻到这份上,会形单影只孤身行动。可见又是离了魂儿,做出荒唐糊涂事,自毁前程。
“这我又如何得知?值夜守皇帐,看见行事不轨之人,只管擒下。他发疯不是三两回了,帷帐被匕首割破一个大口子,透光透亮,纵然我视而不见,皇上迟早也要发现。”,小爷话没说几句,却迟疑起来,凑到近前,将声音压到最低,“外人都猜疑,太子夜深窥看皇帐,犯下荒唐大错,是因为皇上近日对十八阿哥过于宠爱牵挂,导致他起了妒恨之意。可你知道,昨儿夜里,皇帐内的人,除了皇上和十八阿哥之外,还有谁?你哥哥完颜润晖!他奉旨查办西南水患,牵连出贪污赈灾银两的大案,特意来面圣。经年累月,三千万两之巨!状元郎请旨再拨款赈济灾民,户部竟称国库空虚,可头年上报的银两还绰绰有余,如何到这个时候,就拿不出银子?太子挟制户部多年,个中玄机,皇上猜都猜的出来,所以有人胆颤心惊,当然要窥看……”,小爷三言两语点出事态真相,让人闻之惊诧胆寒。
“若皇上有心彻查,怕是那人尊位难保……”,都混到这个份儿上了,不信皇上还能自欺欺人,他这个嫡子,才华本事卓绝,可胆子大的也真叫人瞠目!
“皇上估计没心思彻查了,事情都摆在明面上;底下做官的,该杀的杀,发配的发配,抄家的抄家,可顶头的,就不知道如何处置了,这也不是咱们能做主的!”,小爷说的顶头人,当然是太子。想来也是,皇上脾气倔强执拗,认准的事情,轻易不肯改变,倾心栽培半辈子的嫡子,这辈子最得意的成就,怎能说放弃就放弃?所以,太子纵然犯下大错,未必会被一网打尽,无非是找几个替死鬼,让皇上消消气而已。
“十四,太子和咱们过结太深,这次你亲手把他擒下;我哥哥查水患,又牵连出他纵容手下营私,贪污赈灾银两,这梁子成了死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可眼下他虽然落了下风弱势,必会面临墙倒众人推的不利局面,卑鄙势力小人多半落井下石。可你千万别跟着起哄,在皇上面前,万万不能说他的坏话。皇上的脾气你知道,这事儿还不定如何呢?回头过两天,万岁爷疼儿子,赶上心情好,事情不了了之,他没准又得了势。况且,照十八阿哥的事情来看,万岁爷盼着兄弟相亲相敬,未必喜欢听人说太子的坏话,尤其是兄弟!恐怕会给皇上留下意图篡位谋权的印象!”,顺着事态往下捋,越想越觉着蹊跷,这里头没准暗含玄机,千万